江楚寒不由一个激灵,用从沒有过的敏捷循声跑过去,推开两个乱跑的侍卫,便看到眉儿摔倒在供桌旁,林赛赛正在使劲的想要将她拉起,

    江楚寒三步并作步冲过去,弯腰刚要将眉儿抱起來,便听得头上一阵沉闷的咯吱声,他暗叫一声‘大事不好’,便抱着眉儿,拉着林赛赛滚到了供桌底下,

    几乎就在下一秒,伴着一惊天动地的巨响,大殿顷刻间倾塌下來,登时间烟尘弥漫,笼罩了所有的一切,

    恐怖的午夜里,处处声如轰雷地如簸荡,让人如坠九幽炼狱一般,

    江楚寒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仍然撑起不怎么有力的臂膀,蜷着双腿,将眉儿和林赛赛尽量护在身下,

    两个女孩吓坏了,一个抱着他的胳膊瑟瑟发抖,另一个干脆大哭起來,这种体会实在是太可怕了,时不时地、连续不断地震动,摧残着三人地精神,即使最坚强地人无法对抗这种直坠九幽地狱地感觉,

    黑暗中江楚寒分不清谁是谁,只好将两个都搂住,搂得紧紧地,好让她们能多些安全感,去对抗这可怕地恐惧,两人也仿佛捞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反抱着他……三人就这样抱在一起,在这恐怖的天地之威中无助的捱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江楚寒的脑海里却觉着恍好几辈子般的漫长,那种天崩地裂地摇晃好像终于停止了,之所以说‘好像’因为他两耳轰鸣,头昏眼花,一时沒法准确判断四周情形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耳鸣才轻一些,江楚寒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身体五官也开始渐渐恢复了知觉,他凝神倾听一会终于确定,地震停下了,

    这才长长松口气,疲惫地趴在两个惊魂未定地女孩中间,大口大口地喘气,

    待稍稍恢复些力气,江楚寒支撑着爬起來,跪在地上双手试探着向上举起,但好像推在千钧巨石上一般,纹丝不动,他加大力气,使出吃奶的劲儿,还是纹丝不动,

    两个女孩也悉悉索索爬起來,帮他一起使劲,三人累得气喘吁吁,却仍然徒劳无功,

    江楚寒只好放弃,气馁的一屁股坐下,倚在宽厚的桌腿上喘粗气,对两个仍不放弃的女孩道:“别费劲了,等着人來救吧,”他已经听到外面隐隐有呼喊声传來,想是那些逃出去的人,开始想办法救人了吧,

    两个女孩闻言乖乖停下,便坐在那里,沒了声息,江楚寒拍拍手,笑道:“都过來吧,黑咕隆咚的很好玩么,”两个女孩使劲摇头,便如受惊了的小兽一般钻进了江楚寒的怀里,正好一左一右,一边一个,紧紧搂着他不撒手,

    江楚寒揽住她们柔软的腰肢,突然涌起一个古怪的念头:‘可不能再來一个,不然我连抱都抱不过來,’却感到左边怀里的女孩,身子一阵阵微不可察的痉nuan,不由关切道:“你怎么了,”

    怀里的女孩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沒事儿,却一句话也不肯说,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起了一点亮光,江楚寒稍微适应一下,便看到是林赛赛弄着了火折子,

    借着这光,江楚寒也看到了满面泪水的眉儿,不由心疼道:“你怎么哭成这样了,可是伤到哪里了,”

    幽幽的橘光下,眉儿的眸子更显明净,抬头凝望着他道:“都怪我,若不是我又回去找东西,也不会把你们都拖累到这里,”

    “是什么宝贝东西,”江楚寒笑问道:“能把命都不顾,”

    眉儿便从怀里悉悉索索掏出个长长的东西,江楚寒一下子愣住了,原來那是那柄尚方宝剑,

    他的心里一阵柔软,伸袖为她轻轻拭去泪水,略带责备道:“傻丫头,这东西重要,还是你的命金贵,”

    “这个……”眉儿毫不犹豫道:“沒有它你就沒法回京交差了,”

    “还交差呢,”江楚寒一阵苦笑道:“你觉着要是沒了你,我这人生还有意思么,”

    说完以后,江楚寒拍拍她的肩膀,轻声:“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活,”

    眉儿很认真的点点头道:“嗯,我听话,”

    江楚寒又问道:“林赛赛,你沒事儿吧,”

    林赛赛摇摇头,轻声道:“我很好,大人请放心,”说着指向头顶中间,有些不确定道:“那里好像裂了……”

    “什么,”江楚寒接过火折子,凑过仔细一看,只见那桌面的底部,已经出现了一道可以容下手指的断纹,仿佛被什么极重的东西压迫所致,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便将两个女孩推到左右两个桌角去,吩咐道:“紧紧贴着边,把手脚收好,千万别乱伸,”

    “那你呢,”两个孩急切问道,

    “我去对面,”江楚寒沉声,同时便将火折子晃灭了,

    小小的空间重新陷入黑暗之中,眉儿和林赛赛小声呼唤着江楚寒,却听他微弱的声音道:“别说话,这里面空气不多了,都别说话了,小心憋死,”

    两人赶紧住了嘴,在无边的黑暗中捱着,等待那不知何时才会降临的救援,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一声很近的呼喊声:“大人,您在下面吗,”

    “在,我被压在桌子底下了,”江楚寒大声回应道:“不过你们要小心,这桌子随时都可能会断裂,”

    听到外面大声道:“都小心点,”江楚寒再一次嘱咐二女,紧紧贴住桌角,便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能很清楚的听到,上面在搬动砖石瓦砾,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上面又高声道:“大人,桌子被佛像压住了,我们抬不起來,”太祖皇帝果然是睚眦必报啊,

    “从侧面挖,”江楚寒吩咐道:“挖之前先把那佛像支撑住,可千万别把供桌压瘫了,”

    上面人便照着他的吩咐,开始忙活起來……他们先将佛像用木桩子撑起來,然后小心翼翼清除两侧的瓦砾,这个过程极为漫长,当然也可能是心理作用,直到天亮时分,侍卫们才看到了桌子的一角,便挖的更加小心了,

    在某一个时刻,光线终于透进了桌子下,眼睛在短暂的适应以后后,眉儿和林赛赛便清晰看到,江楚寒只距离她们不足半尺,,他根本沒有坐在对面的桌角下,而是在桌子的正中间,头顶上就是那道断纹,

    两人不解的将目光延伸,终于知道江楚寒为何不过去了,因为整个桌子的对面,都被断木乱石所填满,根本沒有插脚的地方,

    这时侍卫们挖出了一个可以容人通过的洞,伸进手來道:“大人,我们把您拉出來,”

    江楚寒转头笑道:“快,你们谁先上去,”却见两个女孩泪流满面,先是有些奇怪,转而明白了原因,便呵呵笑道:“这不沒事么,快上去再说,”便伸手去拉两个女孩,

    谁知两女却反过來,一起把他推到小洞口,让侍卫们将他先救出去,

    江楚寒一上去,便转过身來,再将她俩拉上來,

    还未曾体会重见天日的喜悦,眉儿一把揪住江楚寒的领子,愤怒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江楚寒无力的笑道:“我觉着,在那种时候,我得给你点安全感,”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会独活么,,”眉儿呜呜哭道,

    “这不都好好的么,”江楚寒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雪停下了,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厚厚的灰黄色,象缓空中的帷幔,无声地笼罩着这片废墟,

    众人望着那断成数截、被掩埋在瓦砾中的神像,都一阵阵的后怕,禁不住的庆幸,好在这殿墙建的结实,沒有在方才的地震中倒塌,这才沒有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

    清点人数之后,伤了八个,沒人死亡,倒是拴在配殿中的马匹,被倒塌的梁柱砸死了几匹,不过在这突如其來的灾难过后,还能奢求什么,

    江楚寒让侍卫将伤者全部扶到马车上,做好保暖措施,想了想,又对包着脑袋的邱枫道:“把死了的马肉割下來,咱们得做好到了顺天也沒有补给的准备,”

    “您是说,”邱枫沉声问道:“顺天那边也地震了,”

    江楚寒点点头,看前方红黄色的天空,一种不祥的感觉兀然而生,沉吟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点防备总是好的,”

    江楚寒來自后世,他清楚地记得崇祯年间是中国有史以來地震最密集的几年,也是因地震死伤人数最多的几年,特别是崇祯九年三月那场地震更是死亡一百万人以上,

    江楚寒还记得,自崇祯八年十月至九年三月,是一个中国历史上少见的寒冷无比的一段时间,在一千年里是最冷的,在一万年里也是第二位的,在一百万年里也能排进6-7位,是相当寒冷的,可以说人类进入文明时期以來,这是最寒冷的时期,

    等全部收拾妥当已经中午了,在废墟边胡乱吃些东西,一行人便迤逦离开了这个令他们终生难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