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就在露天的院子里忘我的聊了起来。在面对卫国民和许伟强两个无论是社会阅历还是前瞻性都比自己要丰富无数倍的商界前辈,凌燕一点没有怯场,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讲述着她眼里的蓝图,期间两人也就一些被忽略的地方讲了自己专业的看法,更是让她听得豁然开朗,心神摇摆。

    而卫国民和许伟强二人对于她勾画出来的这样一份蓝图本来就有几分兴趣,随着凌燕不断地将之呈现在二人面前之后,也不由得怦然心动。当即拍板要参与其中。

    三人说的好不热闹,忽略了还在室外的寒冷,忽略了只有从屋里透出来的一点零星的光亮,甚至已经忽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寺院里的其他人已经都聚在了一起,或坐或站地聚在正房门前的石阶上,或是凝神细听,或是低头思索,或是茫然不知所措地听着他们三个人手舞足蹈地慢慢完成这样一副宏大的构想,也见证了在之后几年时间里,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崛起的庞然大物的最初构架。

    终于,在定下了大部分的基调之后,这在刚才已经进入物我两忘的三人终于发现了台阶上的众人。

    “聊完了?”老僧不疾不徐地微笑着问道。

    卫国民恭敬地合十冲老僧说道:“小凌的这个设想太精妙了,而且非常庞大,如果真的实施起来,那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对于各行各业绝对都是一个巨大的冲击,这是一个觉得值得把握的机会,可能在不久之后,我们今天的这个举动,可以改变太多太多约定俗成的格局。”

    说起这个,卫国民依旧还处于亢奋当中。

    老僧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往大了说,无论是国家,民族,还是民众,往小了说,一个行业,一个公司,乃至一个小到只有寥寥几人的小团队,存在的时间久了,都会存在特别多负面的东西,这个时候需要的就是一个冲击,巨大到伤筋动骨的冲击,才能唤醒和奠定新的基础,以达到新的高度。这和历来的各朝各代的更替是一个道理。”

    “朝代久了,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就多了,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倾轧,而皇帝,却只能看到由这些所谓忠心的臣子精心勾画出来的繁荣稳定的江山,可这些表面上看起来让掌权者老怀大慰的盛况下,潜藏的可能是民不聊生,尸横遍野的惨象。那这个时候,暴乱肯定会随之而来,起义反抗,各种打着推翻暴政旗帜的队伍就出现了。你们现在也一样,只不过你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存在了很久,几乎已经被人默认的一种社会规则而已。”

    卫国民深以为然的颔首道:“确实如此,但是只要做好了,最开始的动荡肯定会很快平息。接下来就会进入一个新的秩序,一个新规则的时代。”

    老僧笑着看向在石桌旁的三人,虽然他不懂商业规则,对于三人刚才所说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极少接触,不过到了他的这个境界,已经差不多可以做到闻一言而知全貌,窥一斑而知全豹。所以,应对起来倒也没有太过突兀。

    “凌姑娘,咱们还有一局棋没有下,不知现在可否?”老僧将目光转向凌燕,含笑问道。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楞了一下,谁也没想到这已经快要十点的时候,老僧依然没有忘记晚上十分和凌燕的那个约定。

    一句话,将凌燕从那种对于自己的设定规划依然沉醉其中,拉回到了现实。咬着嘴唇看着一脸无悲无喜,眼神清澈纯粹的看着自己的老僧,凌燕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应道:“那就叨扰大师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最中间的那间敞开门的屋子,里面是一个正厅的样式,两边分别放着一排长椅,而屋子正中间,是一张八方桌,此刻上面已经摆好了一副象棋。

    “国民,在山上小住几日再走。”走进屋子之后,老僧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正要跟着前去观看棋局的卫国民听到这句话,呆愣了会儿,正想以公司的事情没有安排好的理由推辞,却被一旁的黄老头搬过一张八仙椅,往门口一垛。像个土匪恶霸一样拦住了跟着上前的众人。

    “让你住两天,就住两天。你啥时候见他要求别人在他这儿住了?”黄老头十分鄙视地看了欲言又止的卫国民,语气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继续说道:“就让你呆两天,又没有让你不和外界联系,你完全可以电话遥控指挥嘛!真的是个猪脑袋!”

    听着两位老人都这么说,卫国民也是个玲珑的人,瞬间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点头应承了下来。

    “唉老头,你别坐中间挡路啊。”汪磊看他像个老财主一样坐在大门口,将路堵得死死的。不由得皱眉叫了一声。

    黄老头头也不抬,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酒葫芦,抬头就是一口,然后咂巴着嘴巴说道:“该干嘛干嘛去,都跟这儿瞎凑什么热闹啊?”

    “不是,他俩下棋,咱不能看看啊?”

    “不能!”

    “哎哟我去!咋的?这下的又是那种能催眠人的棋还是咋的?还不让人看?弄得这么神秘,搞什么幺蛾子呢!”

    “老子说不能看,就是不能看。”黄老头眼睛一瞪,恶形恶状地冲汪磊咆哮道:“要么你就跟这儿悄摸呆着,要么你爱干嘛干嘛去。但是绝对不能在这儿闹腾。”

    “你过分了昂老头儿!”

    黄老头不说话了,低头从兜里拿出手机开始翻了起来。

    汪磊看着他一会儿一个德行的样儿,也有点懵,凑过去好奇地看着手机屏幕问道:“干啥啊,玩儿贪吃蛇还是俄罗斯方块儿啊?”

    “给小麦子发信息!”

    眼看着翻到标注麦子的电话号码,再看老头儿那一脸你再跟我凑不要脸耍无赖,老子就让你彻底没脾气的样子,汪磊瞬间认怂。一声不吭地蹲坐在台阶上,咬牙切齿的开始画圈圈。

    “十方,领这俩货去房间歇着去。”老黄头制服了汪磊,扯着脖子冲躲在一边玩俄罗斯方块的小十方喊道:“姜臣,该准备的准备了。”

    汪磊闻言一楞,回头看了看关上了门,但是从玻璃上还能看到里面两人对立而坐,已经开始下了起来,本想问准备什么东西,但是看到老黄头那一张欠揍的脸,还有那个在他手中不断跳动的手机,汪磊忍住了。

    不就是一局棋的时间吗?哥们儿能忍!你和老和尚的脑回路都不正常,下三四个小时,我特么也就不说了,但是燕儿姐怎么着也不能和你俩那么悬扯吧!那哥们儿就在这儿等着,看你们玩儿出什么花儿来。

    其余人都开始陆续进了各自的房间,姜臣也不知道准备什么东西去了。只剩下黄老头优哉游哉的坐在太师椅上,眯着眼,时不时地喝一口酒,还有一旁像个傻子一样,眼巴巴坐在地上,一脸便秘的汪磊。

    约定好的棋局已经开始了,而黄老头,像是一个最称职的门神一样,牢牢地守着门口,就连姜臣拿着一大包东西过来,都没有让他老人家挪动一下位置。

    原本在汪磊眼里只需要最多半个小时的棋局,却再次给了他一个沉重且沉痛的打击,这场看起来极其不靠谱的博弈,生生地持续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