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再次显得异常烦躁的合上面前的笔记本,伸出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好像一个溺水的人忽然挣脱束缚一样贪婪。 .c obr />

    头疼,炸裂一般的疼。

    这种疼痛并非源自于身体,而是来自于灵魂的疼,一种头脑里忽然被塞入大量讯息而导致神经超出负荷的疼痛,让白术不得不再次中断手上的工作。

    自从一个星期前,弟弟给自己把这个笔记本送过来开始,白术就没有一个晚上能安然入睡,从打开这个笔记本开始,白术感觉它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时时刻刻都在吞噬着他的神经,侵袭整个身体,这种感觉一直折磨着他。

    可是,自己却停不下来的要去翻阅,并接收那些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思想,让其与自己融合,消化。

    白术伸出手摸了一下僵硬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嗓子干得好像要冒烟了一样,拿起杯子,却发现杯子里的水早已经被自己喝干了,只剩下黝黑的茶末。

    “王丽华。”白术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妻子推门而入,走到白术旁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帮我重新泡杯茶,浓一点。”看见妻子一脸关切的表情,白术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温声说道。

    看着桌上地下扔满了被白术揉成一团的草稿纸,还有丈夫那一脸的疲惫。妻子眉头紧锁,走到白术身后,轻轻的帮他揉着太阳穴:“晚上别喝太多浓茶,对睡眠不好。工作上的事儿吗?”

    白术轻声的嗯了一声,闭着眼睛享受妻子的按摩,渐渐感觉方才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那种疼痛正飞速的褪去,说不清是亲人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自己已经消化了那些讯息。

    白术感激的拍了拍妻子的手,示意她停下:“没事,就是刚才想事情想得有点头疼,现在好多了。儿子睡了吗?”

    听见丈夫这样说,王丽华脸上露出笑容,手从头上慢慢的放在白术的肩膀上帮他揉捏起来,轻声回道:“还在床上玩儿呢。”

    “那你去哄他睡觉吧,我再忙一会儿。”

    妻子点头,拿起已经空掉的杯子说道:“我给你倒杯牛奶吧,总喝浓茶不好。”

    “好!”

    不一会儿,妻子端着一杯热牛奶轻轻的放在白术的旁边,看了看再次陷入沉思的丈夫,心疼的叹了口气,合上门走了出去。

    看着妻子温柔的背影,白术心里说不出的挫败感,接近三十的自己说不上成功,只能算是够得上温饱,幸运的是娶了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并且很快便有了孩子。结婚这几年来,两人虽然过得不富裕,但确确实实幸福得让人眼红。

    白术很享受现在这种简单且平静的生活,只是世俗总不能遂人愿,这个突如起来的笔记本将原本如一弯清泉的生活彻底打破,让白术心里如同压着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点了根烟,白术走到窗前,拉开厚厚的窗帘看向窗外。

    七月份的成都,夜晚依旧是闷热的可怕,楼下的花园里,树荫下依然坐着许多人在聊天纳凉。一个星期前的白术也像现在楼下的人一样,带着妻子,还有正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儿子穿梭在楼下的花园里,躲避着酷热的天气。

    可是现在的自己却只能躲在狭小的房间里,一遍一遍翻着泛黄的笔记,一次一次的在脑海里推演,以找出他想要的东西。

    眼睛随意的扫过楼下的人群,白术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或许,这种宁静的生活,将彻底离自己远去。

    这该死的笔记。

    正当白术打算回到桌前继续冥思苦想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扫过路灯下的一张长椅,一个带着帽子的人依旧坐在那儿雷打不动的看着手机。

    白术微微皱眉,那个人,在下面坐了有好几天了吧。

    手中的烟很快烧到了尽头,白术感觉到一丝丝的烫意之后才回过神来,走到桌前,掐灭烟头,心中像是做了某个决定一样,快速的抓起一旁的小记事本奋笔疾书。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白术长长的出了口气,拿着一个快递信封将小记事本装了进去,封好。

    儿子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妻子在客厅整理着小家伙丢得到处都是的玩具,看见白术从书房出来,妻子温柔地一笑:“忙完了?赶紧去洗个澡吧!”

    白术将手里的快递信封放在桌子上,上前几步从身后轻轻揽着妻子的腰,闭着眼嗅着妻子头发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心里一阵阵安宁。

    妻子没有动,任由白术搂着自己,背上传来丈夫阵阵心跳。

    “怎么了?”妻子笑着问道。

    “没事,就想抱抱你!”白术闭着眼,一脸享受的在妻子耳边轻声说道。

    时间仿佛静止,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站在窗前,在这个炎热的夜晚,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我要出差一段时间,家里就辛苦你了。”白术在身后略带歉意的说道。

    妻子点了点头,略带心疼的抓着丈夫的手说道:“你不要太拼命了,现在的生活,其实挺好的。”

    知道妻子是在宽慰自己,白术心里更加过意不去,搂着妻子的手更用力了几分:“我不想你跟着我受苦。”

    “有你和儿子在身边,就够了。再苦又能苦到哪儿去?”妻子温柔的说道。

    “桌上那个信封,你交给二娃,我可能没时间给他送过去。”

    好。”

    第二天一早,白术简单的背着一个行李包,在妻子儿子没有醒的时候就轻轻的出了门。

    楼下,白术抬头望向自己家的窗户,眼里满是愧疚和依恋。足足五六分钟后深深吸了口气,迈着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