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蝶一路查探失踪儿童的消息到了南山村,找到了在几乎已经荒废了的南山村里,仍然留守居住的老人。不过,关于小孩子的消息没有打听到,倒是听老大爷讲到了一些闹鬼的传说,特别是其中关于“鬼火”的传说,老大爷确认是确有其事,而关于“阴火”烧毁庄稼的事情,更是让人闻所未闻的。方晓蝶听到老大爷的讲述,便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应该是有什么人故弄玄虚的装神弄鬼,想要把附近的村民支开,以掩人耳目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于是,方晓蝶决定,先不着急回衙门,不如借此机会,悄然埋伏下来,就在这南山村,等待“鬼火”的出现,以便寻找机会一探究竟。

    谁知,等了整整一夜,就在方晓蝶几乎以为那“鬼火”不会再出现了的时候,却发现了传说中的“鬼火”和“鬼影”突然现身。如此诡异的场景,和如此让人不可思议的行为方式,这更加坚定了方晓蝶的想法,这些人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不管这些事情和那些失踪的孩子们有没有关系,也想必不会是什么太正当的事情。如今机不可失,方晓蝶顾不上想太多,赶忙悄悄跟上那“鬼火”,一路往南山深处走去。

    可是,虽然七拐八绕,却并没有走出多远,留在方晓蝶准备走近一些的时候,那些“鬼火”,竟然突然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方晓蝶心下微惊,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赶忙躲进了一棵大树后面,小心翼翼地伏地藏身起来。可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略等了一下,却并没有什么声音传过来,他悄然探出头再去看时,却发现依然是悄无声息。

    而那些“鬼火”消失,好像是因为油灯被熄灭了。油灯熄灭之后,在林子里很难发现什么踪迹。

    难道是到地方了?

    方晓蝶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追上去查看一下呢。此时此刻,如果对方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很有可能已经埋伏了起来,在等待自己过去,再动手。而如果对方是熄灭了油灯在行动,比如转入了更加隐秘的路线,或者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不需要再借助“鬼火”隐藏身份……而再等下去就很有可能会延误了时机。

    方晓蝶再仔细去看,那些“鬼影”似乎随着“鬼火”的消失,也已经全都不见了踪影。

    糟糕!再等下去恐怕就要让他们给跑了!

    方晓蝶性格是有点一根筋的,眼看着好不容易发现的线索,再等下去恐怕就要功亏一篑,也顾不得什么危险,便准备追上去一探究竟。

    方晓蝶一手握住刀柄,小心的从树后闪身出来,一边留意着四周围的动静,一边慢慢向前走去。可是,越往前走,方晓蝶就越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林子里极其不正常的安静,让人感觉有些诡异。那些“鬼影”竟然完全消失不见了一点踪迹不成?只是,这么短的时间,这么一群人,就算是要跑,也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吧,而且,即便是因为夜黑风高,再加上林子里树木的遮蔽,短时间内,也不至于跑得完全看不见人影啊……

    除非……真的是鬼?

    方晓蝶摇摇头,心里暗暗思索,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但若说刚刚那些真的是“鬼神”什么的,他想着,应该还是不可能的如果刚刚那些真的是鬼,何需如此费尽周章,又何需要到了此处才隐去形迹呢。再说了,人鬼殊途,鬼神精怪在一片已经没有了庄稼的荒地和山林之间穿行,又会有什么秘密呢?想来,那些应该是人没错,只是他们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难道说此处说不定是有暗道?就如同之前在南山发现路家庄人尸骨的地方,是有人修建了暗道或者就利用了之前发现的地下水渠,才让这些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快速转去了暗处,所以才会让人感觉是突然不见了踪迹的……

    方晓蝶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刚刚那“鬼火”消失的林子附近,方晓蝶有些疑惑这些人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竟然连个像样的脚印似乎都没有留下,而此刻又实在不方便借助什么亮光仔

    细检查……该怎么办呢……

    ……

    凤九卿和月珩回到衙门,还没进屋门,就听到张子全一边嚷嚷着什么一边大步迎了出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糖炼果有线索了!”张子全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就看见凤九卿和月珩迈步进来,他等不及的赶忙迎上前说道,满心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啊?”月珩刚一进门,就被张子全激动的情绪给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糖炼果?就是那个糖葫芦,哦,不对,你说的,就是那个很像山楂的红果子吧?”

    “是啊!是啊!那可是难得一见啊,我这已经等不及了,都快急死了!快快快,你们帮我看着这李公子,我得亲自去看看!”张子全把手里的药碗塞进月珩手里,就要往外走。

    凤九卿伸手拦住就要出门的张子全,“你等会,我们哪儿会治疗这李公子的病症啊,再说了,你那儿有什么线索,我让影卫先去查查看,确定了消息咱们再去不迟。”

    张子全显然有些着急,“哎呀,我实在是有点不放心,这个恐怕别人去,也未必能认得清楚啊。”

    凤九卿想了一下,叫来一个影卫,问道,“尹老爷子和小神童还在衙门里么?”

    张子全忙跟着点头,“对对对,把他们给忘了,正好一起问问,他们还说不定能知道的更清楚一些呢。”

    影卫回凤九卿,“尹老爷子在给小阳治疗,小神童……”那影卫明显愣了一下。

    凤九卿蹙眉,“说。”

    “是。小神童一直在灶房……”

    月珩疑惑,“他在灶房干嘛呢?”

    那影卫看了看月珩,又看看凤九卿,“在做饭呢。”

    “做饭?”月珩张了张嘴,“他……会做饭么?”

    凤九卿笑,“你闻见香味了么?”

    月珩有些不解的摇摇头,突然明白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狡黠的眨眨眼,“也是。”

    凤九卿笑笑,冲那影卫摆了摆手,“去请吧。”

    影卫愣了一下,“两位都请过来么?”

    凤九卿点头。

    那影卫好像又愣了一下,还是应声出去了。

    不一会……

    “哎哟?哎哟!”

    只听一声惨叫,一个满身鸡毛、黑不溜秋的“小黑人”险些摔在门框上。

    月珩往后跳了一步,惊讶道,“这是什么东西?”

    张子全也呆愣愣看了看这个“不明物体”,啧啧称奇,“你这是挖煤去了,还是偷鸡去了?”

    那个“不明物体”还不待回答,突然听到后面一个大婶嗓门高亢嘹亮的声音传来,“你给我站住!还敢在衙门里撒野!”

    只见正是厨娘大婶冲了过来,她身材虽然矮胖了些,此刻正高高撸起袖子,一手拿着擀面杖,看起来倒是雄赳赳气昂昂的。

    月珩嘴巴张得圆溜溜,看看凤九卿,“大婶这是……发飙啦?”

    张子全又看地上那“不明物体”,问道,“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地上那团黑不溜秋的“不明物体”抬起头来,张嘴喊“冤枉”……黑漆漆的脸上倒是能很明显的看到眼白和一口大白牙……

    那大婶显然对他这一句“冤枉”十分不满,扬起擀面杖就要冲上来,“你还冤枉?!我养的生蛋的芦花鸡你给弄哪儿去了?!鸡蛋也给摸走了?!水缸里的鱼你又给弄哪儿去了?前儿刚磨好的面粉撒了满地!你这糟践东西的孩子,家里怎么教的?”

    月珩往凤九卿身后躲了躲,免得殃及池鱼。

    张子全眼见着小屁孩要挨打,赶忙上前几步,拦住那大婶,“大婶大婶,您先别着急,别生气,事情弄清楚了么?我帮您好好问问他。”

    张子全问那盘腿坐在地上的小神童,“你什么情况啊?芦花鸡呢?”

    小神童眨眨眼,“烤了。”

    “你看这孩子!”大婶拿着擀面杖就要往上冲。

    张子全赶忙拦住,

    又问那小神童,“那鸡蛋呢?”

    小神童一脸无辜,“碎……碎了……”

    大婶本就矮胖了些,此刻被张子全拦住,也有些无奈,仰着头跳着脚指着小神童问他,“你问他,鸡蛋是怎么碎的!”

    张子全看看小神童。

    小神童瘪瘪嘴,没说话。

    “怎么碎的?”张子全问。

    小神童挠挠头,掉下几根鸡毛和菜叶子来,“就是……那鸡跑嘛,我就追……也不知道它刚下了几个蛋留在窝里啊……”

    大婶急,“就那几个鸡蛋吗?!”

    小神童撇撇嘴,“我都说了嘛……那鸡到处跑啊……我……谁知道它从鸡蛋筐子里飞过去,那我一脚踩进去……”

    月珩也撇撇嘴,“哎哟,你还真能糟蹋东西。”

    张子全也无奈的摇摇头,“你还干什么了?水缸的鱼也让你踩碎了不成?”

    小神童想了想,“鱼啊?哦……放生了……”

    月珩眨眨眼,“放生?你拿到哪儿放生的?”

    小神童呲牙,笑嘻嘻的说道,“嗨,就是那个……我原本想给大家做一道葱油鲤鱼补一补,谁知道那鱼儿滑的很,拿手根本抓不住啊,我一抓,它就滑出去,它滑出去,我就追过去抓,然后我一抓,它又滑出去,它滑出去,我又追过去抓……后来,追到了井边上,就干脆让它跳进井里,放生了呗。”

    那大婶气得拿个擀面杖指着小神童,就要推开张子全,“你个败家孩子!看我不打你!”

    张子全看起来虽然是个柔弱书生模样,却也是自小习武之人,不至于被推了一下就倒,他赶忙拦住那大婶,陪着不是,“大婶,你看这真是对不起,我们带回来的人,没看好,给您惹麻烦了。”

    那大婶一脸可惜,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张子全,叹道,“大人啊,这可是咱们整个衙门上上下下大半个月的口粮啊,都让这孩子糟蹋了,这下可好,你说,这下半个月吃啥?!光啃冷饼子都不够吃的了!”

    张子全应是,“对对对,您说得对,这孩子实在是太皮了,不过他也是好心,就是办了这么个坏事情。最近衙门里也是事情繁杂,大家都辛苦了,您看,这些钱就由我们来出,我们给双倍,辛苦您多买点好酒好菜,给衙门里的兄弟们加加餐,吃点好的,好有力气干活。”

    那大婶撇撇嘴角,看了看张子全,又拿擀面杖指着小神童骂了一阵子,算是勉强出了口气,点头同意了张子全的提议。总之,东西补回来,衙门里怪罪下来,总也不能算是她的责任了,只是这节俭惯了的人,实在看不得这样的事情,总觉得太糟践东西,心疼的了不得。

    张子全看大婶点头同意,赶忙冲凤九卿使眼色。

    凤九卿一脸茫然的看了看张子全。

    张子全又冲他眨眨眼。

    凤九卿看看张子全,又看看月珩他怎么了?眼睛生病了?

    月珩也一脸茫然的看着张子全,还顺便盯着他眼睛看了看不像生病了啊。

    张子全无奈的摊开手,做了个“拿钱”的动作。

    凤九卿了然你许出去的诺言,为啥要我拿钱?

    月珩也看他就是!

    张子全望天我不是没钱么?

    凤九卿笑借钱可以!算你借的!记账!

    月珩眨眨眼我当见证人!

    大婶看了看这“眉来眼去”的几个人,往后退了两步这几个人什么毛病?别是脑子坏了吧?

    张子全瞪凤九卿快拿钱!

    凤九卿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张子全。

    张子全拿给那大婶,又赔着说了许多好话。

    那大婶觉得这几个人可能脑子不太好,接了银子,也不敢多做停留,就匆匆离开了。

    张子全回过头来,看着小神童,凤九卿和月珩也看着小神童,三个人笑得人畜无害,“怎么着,说说吧,你这是要翻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