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蝶听见“不好了”三个字,就像被按开了个什么开关似的,一个激灵,忙回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小衙役喘匀了几口气,“南郊……发现了……咳咳,一个小男孩的尸体。”

    月珩一惊,倒吸一口凉气小男孩的尸体?!糟糕,该不是去南山这次被发现了什么端倪,害得被拐走的孩子让人给撕票了吧……

    方晓蝶不愧是神捕,倒是并没有受到这些心理因素束缚,紧接着问,“那人现在何处?可有什么线索头绪了?”

    小衙役摇头,“因为南山一直说是闹鬼嘛,有不少人见过,所以平时很少有人去那边的,偶尔住那边的村民走官道也是行色匆匆,这也是住附近的村民捡柴火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尸体所在的位置还算是隐蔽,所以暂时不知道案发时间有多久了。咱们的人接到报案就已经去现场了,刘大人也让备下了轿撵,让我过来问问,您几位是否一同前往。”

    方晓蝶点头,拿上那把金刀,整了下衣服,“事不宜迟,快走吧。”

    月珩也要跟着去,被凤九卿一把拽住,他表情看着凉冰冰的,语气却透着几分掩不住的关心,“你这一天一夜不睡可怎么行,回头病倒了,我还要麻烦。”

    月珩撇撇嘴正想要炸毛,张子全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跟上方晓蝶,“反正是要拉回来验尸的,现场我和方神捕过去就够了,你们跟去意义不大,倒不如留下休息,顺便帮我看好这李公子,他身上毒素清理干净起码还要两日,中间若是醒了就继续喂他喝药,其他的就等我回来。哦,对了,之前通知了李老爷,这会也没什么消息,那李老爷若是来了还不一定什么情况,且得有个精力应付呢。对了,还有……”

    “行了行了,婆婆妈妈的还没完没了,你们是不打算回来了?”凤九卿有些不耐烦地揉揉太阳穴。

    月珩瞥了凤九卿一眼,摊手无奈说道,“你们路上小心。”

    方晓蝶和张子全跟着那衙役匆匆离开,两人走后,凤九卿吩咐人去把二十年前的县志案卷等资料统统都拿过来,坐在桌上翻看着,希望能从里面看到些和当年水患之事相关的记载,特别是这个惨遭灭门的路家。

    月珩看了看认真翻书的凤九卿,又看了看在床上睡着的李公子,打个哈欠,觉得有些无聊,就斜卧在软塌上琢磨这几天遇见的这些怪事……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

    一行人到了发现小男孩尸体的现场,因为这地方偏僻少有人来,在现场的除了衙门的衙役,只聚集了几个路过的村民,小男孩看起来满是伤痕,蜷缩在一棵大树底下,大家看着都有些不忍。

    “这孩子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样子……”

    “是啊,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方晓蝶到旁边找报案的村民了解情况,张子全和刘大人走到尸体旁边。

    刘大人问旁边的衙役,“这孩子怎么没穿衣服?发现的时候就这样的吗?”

    “回大人,发现的时候就这样,这不等着您和方大人过来,现场我们都没敢动呢,这尸体更是没人靠近过。”

    刘大人摆摆手示意让他继续忙,“好了,知道了。”

    “这孩子有些奇怪啊……”张子全检查了孩子的情况,扒开他眼睛看了看浑浊情况,“他的尸体非常僵硬,结合其他情况来看,应该是在五六个时辰前出事的。”

    “这孩子身上如此多的伤?”

    “这些伤新旧叠加,但看起来都是最近两三个月造成的,没有很陈旧的伤痕。”

    刘大人凑上前来,“所以应该不是家里头打伤的孩子,而是在孩子丢失之后经历了些什么。只是,拐孩子的案件我们也不是不曾见过,但会把孩子打成这样的实在少见啊。”

    张子全把那孩子的头往旁边侧过一些,“而且这孩子连脸上都有伤,这就奇怪了。”

    刘大人点点头,“是啊,一般拐孩子的,就算因为孩子非常不听话会打孩子,一般也在隐蔽的地方,特别是脸上不会打伤了,要么买家看着孩子不活泼可爱也不会愿意出高价的。”

    张子全指指这孩子身上的伤,“刘大人,您看。”

    刘大人撩起衣袍扶扶有些碍事的肚子,蹲下来看。

    张子全接着说,“这是鞭伤。”

    刘大人皱着眉头看。

    张子全笑笑,“是不是和衙门里常见的鞭伤十分不同。”

    刘大人诧异抬头,看着张子全。

    “这是鞭伤,造成这样伤痕的却不是普通的鞭子。衙门里的鞭子犀利,往往能力透外衣,皮肤上难免有伤口破损,但是你看他身上的鞭伤,只是青紫,却无破损,说明这鞭子力度虽然狠辣,却不会弄伤皮肤。”

    “那……什么样的鞭子会这样呢?”

    张子全摇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但既然力度很大,又能不造成皮肤破损,应该是很粗表面比较光滑的质地。只是,这些人既然不怕孩子身上的伤被发现,就没有必要如此小心不给他造成皮肤破损啊。”

    刘大人吩咐了人去查哪里有这样的鞭子,随后回过头来接着看这孩子的尸体,“这样的天气,孩子也不会穿得太厚吧,用鞭子这么狠心下手打得话,确实很难不弄伤皮肤啊。而且,这孩子身上满是青紫瘀痕,看起来不止是鞭伤吧。”

    “所以我说有些奇怪。你看他的手和脚都有些变形了,看起来不像是先天畸形,倒像是用力束缚所致。”张子全皱眉思索,继续在那孩子身上检查着,问旁边的小衙役,“你们在现场发现什么了么?”

    那小衙役忙不迭摇头,“不……不曾发现什么,没有血迹,也没有发现凶器,我们都觉得这孩子应该是死后被丢在这里的。”

    张子全点点头,“他是蜷缩的姿态,看他身上的尸斑也是在身体一侧,暂时不好确定是不是抛尸。这样暂时看不出他身上的致命伤,此处人多不便,刘大人,带回去再验吧。”

    刘大人扶扶肚子忙站起身,吩咐了几个人看守收拾现场,便带着一行人回衙门。

    方晓蝶则一起留下来继续勘察现场,顺便找周围的村民询问一些情况。

    ……

    衙门口许多人正在门口叫嚷。

    刘大人赶忙吩咐人悄悄绕道从后门进,却被那围着衙门的人群发现了,一窝蜂似的围了上来。

    一个身材窈窕的妇人哭哭啼啼袅袅娉娉地扑了上来,“大人,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是啊大人,那害人的妖精什么时候能抓回来啊?”

    “就是,这接二连三的死了这么多人,官府的人都干什么吃的!”

    两边衙役拿出刀来清道,“放肆!快快让开,大人自会给你们做主。”

    那妇人“哎哟”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声嚷嚷着,“杀人了啊!官府要杀人灭口啊!”

    那些衙役进退不得,只好拿着刀僵持在原地,回头看刘大人。

    刘大人一脑门是汗,让人把那妇人先搀扶起来,“不是都说好了的么,你家公子的事情只要一有了消息马上就会去通知你们家里,这又携家带口的堵着衙门口,再不退下,本官判你们个扰乱公堂之罪。”

    那妇人嘤嘤哭起来,“大人啊,我女儿被那妖怪害死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张子全原本随意听了几句,在思考那小男孩的事情,这会听到那妇人的话,愣了一下,问了问旁边的小衙役,“这妇人是谁?她女儿又是哪位啊?”

    那小衙役回,“回大人,这是钱府的二姨娘,她女儿是钱家大小姐钱晓芸。”

    “钱家?是……哪个钱家?”张子全皱眉。

    “咱们这儿哪儿还有几个钱家,就是最有钱的那个钱百万钱老爷家呗。”

    “哦……去问问那钱小姐的尸体何在。”

    “是,大人!”那小衙役跑到前面去,在刘大人旁边耳语几句。

    刘大人问那妇人,“你女儿既然已经遇害,尸身现在何处?你家老爷为何不来,让你一个妇道人家出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那妇人一边哭唧唧的擦擦眼角的泪痕,一边吩咐人抬了口棺材过来,“大人,晓芸我可给您送过来了,这人死不能复生,您若是不能给我们个公道,我……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刘大人一脸苦色,这口棺木用的金丝楠木十分贵重,八个人勉强抬着,连衙门的大门都不太好近。

    张子全在后面看着这妇人梨花带雨的样子,这二姨娘看起来年龄应当是不小了,不过似乎保养的极好,身材曼妙,脸上也看不出年龄,她哭哭啼啼往这儿一站,还真比几个男子更让人难以应对。

    那妇人扑倒在棺材上继续哭个不停。

    刘大人又擦擦脑门上的汗,无奈的摆摆手,“死者为大,先抬进去吧。是何时发现小姐遇害的?谁先发现的?留下来做个笔录,其他人先回去吧。”

    那妇人从趴在棺材上的一双藕臂上微微抬起头,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她轻声冲旁边吩咐,“钱福,你留下给老爷把情况都说清楚,请老爷务必尽早破案。我”话没说完就晕倒过去。

    旁边几人连忙过来扶。

    那钱福是个管家,看起来倒是处事利落,请示了刘大人之后,吩咐人把夫人送回去,又吩咐了抬棺的人跟着刘大人一行的行伍把那口又大又重的棺材抬进衙门里,跟着一起回了衙门。

    刘大人叫过钱福来,正准备询问一下事情的经过,只见一个小衙役慌慌张张跑了来,“大人!大人!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