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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月珩自小在宫里长大,见惯了奇珍异宝,到了钱府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这家人暴发户似的,好像恨不得把所有钱都贴在墙上,生怕人家看不见俗气!

    有管家领着几人到了正厅,钱老爷似乎不在家,正厅里钱小姐正在品茶,见几人过来了,放下茶盏不慌不忙的起身施礼,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娉娉婷婷,带出一股子香风,“凤公子。”

    月珩挑眉知道你名字呢!

    凤九卿一脸无辜地眨眼住店的时候都写着呢,这还不好打听?

    月珩冷哼一声狡辩!

    钱小姐看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有些讶异。

    张子全轻咳一声,拱拱手,“感谢钱小姐盛情邀请,我等不胜欣喜,只是行路之中仓促了些,略备薄礼,莫要见怪。”

    钱小姐掩嘴轻笑,看凤九卿,“听说几位是从京中过来的,可是第一次到江都?”

    凤九卿看旁边的荷花,好像完全没听到。

    张子全无奈扶额,“正是,恰好途径此处,贪看了些热闹。”

    那钱小姐看了看旁边的月珩,“这位姑娘”

    月珩挑眉,“我哥是金牌神捕方晓蝶。”

    钱小姐含笑施礼,“原来是方小姐。”

    月珩不置可否的撇撇嘴,“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钱小姐客气啦。”

    钱小姐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月珩,“何其有幸结识几位贵客,恰好今日吉庆班有演出,备下酒宴,略尽地主之谊。几位若有兴趣,一同前去观赏吧。”

    张子全拱手道谢。

    几人落座,月珩瞅见那钱小姐一副眼睛都盯在凤九卿身上,也不遮掩遮掩,看好戏似的戳戳旁边的张子全,“这小姐莫不是个花痴吧。眼珠子都快掉碗里了。”

    张子全无奈摇头。

    月珩又戳戳凤九卿,“你觉得这小姐怎么样。”

    凤九卿冲那小姐笑了笑,回头冲月珩眨眼,“你觉得呢?”

    月珩眯眼,“啧啧,男人呐。”

    杂耍班子早就在一旁候着了,菜上得差不多了,便开始了表演,暖场出来的是只小熊,憨态可掬,骑着个独轮车给钱小姐和月珩一人送了一捧花。随后又出来了些小动物表演,节目虽然和之前看过的都相差无几,但又总有些小惊喜。

    张子全赞叹,“听说这是数一数二好的杂耍班子,里面的小动物个顶个的灵透,如今一见,果然是特别通人性。”

    钱小姐笑笑,“还有更精彩的呢。”

    日暮渐沉,一弯月牙斜斜挂在天际。

    这时有六个打扮的像舞狮似的人踏着舞步,抬着个巨大的水缸过来了,缸外面挂着彩绸。

    映着月色,只见里面水花波动,一个巨大的鱼尾突然甩出。

    月珩眼睛瞪得滚滚圆,戳旁边的凤九卿,“这真的有人鱼不成?”

    凤九卿蹙眉。

    张子全也疑惑,“倒是听闻杂耍班子常会收留一些奇特之人,像蛇人、多头人、多臂多腿之类的人也是有的,只是这鲛人

    ,虽时常听说有人养殖买卖,却不曾真见过。”

    月珩想了想,“听夫子说,鲛人面容俊美,歌声惑人,有传闻说,有幸得见的人多半为歌声所惑,或淹死在水中,或被啃食而亡。”

    张子全点头,“确实邪性。”

    凤九卿打发了两个影卫去探探这吉庆班的底,端了杯酒坐到那钱小姐身边去了。

    月珩和张子全说完话回过头来,就发现凤九卿不见了,再看对面钱小姐桌上,凤九卿正与那钱小姐谈笑,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惹得人家笑得花枝乱颤。

    月珩撇嘴瞪了一眼旁边的张子全男人!

    张子全望天这算连带?

    月珩转回头去继续看那人鱼表演,只听她用高亢的声音哼唱着什么歌谣,确实勾人心魄。随着下面抬缸人的舞步,她不时的在其中游动摆尾,表演到极好的时候,旁边的杂耍艺人还会往水缸里扔几条鱼进去,就像喂那小狗小熊一样的。月珩伸长了脖子去看,那人鱼虽然上半身看上去和普通人差不多,却果然在津津有味的吃着生鱼。

    一直到表演结束,月珩还很想再近距离去看看那人鱼,但钱小姐留着几人叙话,那杂耍班子已然收拾妥当离开了。

    她自无心应付,好在张子全礼数周全向钱府小姐道谢告了别。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月珩抽抽鼻子看凤九卿一身香粉味!

    凤九卿挑眉笑,从袖口里拿出条帕子来擦擦额头那根本不存在的汗水确实是香气袭人!

    月珩跺脚,大踏步往前走。

    “哎呀”她没防备,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个醉鬼,一下子便撞到了一起。

    那人嘴里嘀嘀咕咕,“好大的鱼腥味,不祥之兆,不祥之兆啊!”

    看月珩被撞了一下,两个人也是没防备,凤九卿赶忙过来扶住月珩,张子全则去搀扶那醉鬼。

    谁知那人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连连后退,嘴里还是念叨个不停,“好大的鱼腥味,妖怪出来害人了,妖怪害人啊!”

    张子全回头看看凤九卿,凤九卿也过来问那老者,“老伯,你说有妖怪害人?”

    那老醉鬼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就跑,边跑还边喊,“说不得,说不得……作孽啊!作孽啊!”

    张子全还想去追,却发现那老者虽然醉得厉害,还疯疯癫癫糊里糊涂的样子,却转眼就跑没影了,看来是本地对地形极熟悉的人。

    “先回客栈吧,看看方神捕那边有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

    客栈里方晓蝶正捧着个大碗往嘴里塞米饭,看样子是饿得不行,估计一天没吃上饭了。他正往嘴里塞米饭,抬头看到几个人回来了,就想说话,一张嘴话没说出一句,饭差点没喷出来。

    凤九卿扶额,冲他摆摆手先吃饱饭再说!

    月珩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吹了些夜风的缘故,觉得头越来越沉,浑身的不舒爽,这会也顾不上好奇,只觉得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凤九卿把月珩扶回房,张子全也跟在后面。

    月珩看见床好像几辈子没睡过觉了似的,扑到床上衣服没脱、被子没盖,就睡过去了。

    张子全觉得十分奇怪,过来给她把脉。

    凤九卿看看张子全,“这是怎么了?看起来不像着凉了呀。”他疑惑不解的摸摸月珩的脑门不烫。

    张子全也有些疑惑,“看脉象算是正常。”他轻轻扒开月珩的眼皮,仔细看着,看凤九卿也凑过来,便指着月珩眼睛里的一条黑色细丝给他看,“你看这里,有点问题。”

    凤九卿也看到了那条细丝,“莫不是中毒了不成?”

    张子全摇摇头,“我看,像是中了蛊。”

    ……

    方晓蝶那边赶忙吃了几口饭,就跑过来月珩这边,他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直接跑进来,扒着门框在门口喊,“我妹子这是怎么啦?要不要我去叫个大夫来看看啊!”

    凤九卿赶忙冲他招手让他过来,做了个“嘘”的手势,“她睡着了。”

    方晓蝶连忙捂嘴点头。

    凤九卿给月珩盖好被子站起身,一身气息转瞬变得杀伐果断起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出这种事。”

    张子全觉得屋里瞬间冷了几度,想着今天的行程,月珩几乎没有离开视线的时候,“刚刚那个老头?”

    “这蛊有什么效果?解蛊是不是必须找到下蛊之人?”

    “说来奇怪,我虽对蛊毒之术不甚了解,但看起来这蛊却并不是邪恶之蛊,将军可曾听过赤眼金龟?”

    凤九卿想了想,“西南虫族最善使用蛊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赤眼金龟是极罕见的蛊虫,因它嗜好食血中污物,常用来解毒?”

    张子全赞许地点点头。

    凤九卿讶异不已,“你是说,阿珩中的是赤眼金龟蛊?”

    “我虽然不曾见过,但看起来却似乎没错,而且她脉象平稳,身体也没有什么异状……最近几日多观察着看看,如果她身体没什么异状,应当就是赤眼金龟蛊没错了。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这蛊主要是用来解毒,没听说有其他什么功效,中蛊之人似乎是想要暗中相助于我们,可是公主可曾什么时候中了毒我们却不知道?这人是否知道公主的身份,又为什么要把这么名贵的赤眼金龟蛊下到公主身上?究竟是何目的呢。”

    凤九卿也想不明白, “保险起见,还是尽早去一趟西陵药师谷。”

    听见“药师谷”三个字,张子全好像想起来什么,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方晓蝶捂嘴得力度似乎有些大,这会憋得脸通红,他心急月珩的身体,又听不太明白两人到底在说什么,急得跳脚又不敢发出声音。

    凤九卿拍拍方晓蝶的肩膀,这大哥倒也不算白认,看样子是真心拿她当自家妹子看,“她没事,放心吧。走,咱们去我屋里说话。”

    方晓蝶憋了半天,总算有说话的机会了,他刚准备张嘴,想起隔壁月珩睡得正熟,又赶忙用手捂了捂嘴,努力压低了声音,“我妹子这是怎么了?”

    张子全掩上门回身坐下,皱眉道,“像是中了蛊。不过,暂时应该没什么大碍。哎,这里面有些复杂……”他看方晓蝶一脸担心,先安慰了他几句,想着这事还得弄明白,接着问道,“你且说说,今天查出什么线索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