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孟亭也极为赞成叶永祥的主意,支持刘振华在这风口浪尖离开澳洲一段时间,避开那些兴师问罪的族老、太哥。

    他也听到外甥要找江水生,也懒得去个清楚。这个外甥是人小鬼大,做事有主见得很,倒也不用过多为他操心。

    去一趟也好,看望外甥女刘婉容,顺便去将她接来澳洲。

    见舅舅与叶永祥两人都赞成自己暂时离开澳洲,避开眼前的冲突。刘振华虽有心反对,但看到宋孟亭关切的神情,他却无法狠心去违拗。

    坐在一旁低头思忖了好一阵,他才抬头说道:“既然舅舅和叶大哥都觉得我离开一阵更好。那我就听你们的,我离开后,舅舅就以刘家与宋家的名义放出话去,严正告诉他们,如今兰芳国的国土沦丧,已是名存实亡。谁想要坐那大总长的位置,就必须先为国人取得一块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让幸存的国人得以安居乐业。否则,无论谁坐上了那个位置,都别怪我们两家不予承认,不遵从号令!”

    “宋叔,我觉得振华兄弟的这个建议好。你去通告他们的时候,把我们叶家和水生他们江家也带上。表明我们叶、江两家也是同样的态度和立场。看这帮只知道窝里横的老家伙又怎么说!回头,我会让人带信给叶家尚在的几位族老,说明这是我的意思。水生那里,我也可以代他全权做主。”

    叶永祥听到刘振华的一番话,觉得这才是正道。连一块能让幸存族人安定生活的土地都没有,就算选你做了大总长,又有何意义?

    难道叫你几声大总长,就会有饭吃,有衣穿?就能不受外人欺辱了吗?简直是做梦,是天方夜谭的神话。

    这也是刘振华第一次表明自己的态度,他实在不忍见到华人同胞自相残杀的局面。那样最终的结果,只会便宜了那些虎视眈眈的西方列强。

    宋孟亭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爽快的点头表示同意,并说道:“这样也好,当初兰芳国立国之时,也是打下了婆罗洲的地盘之后才建立的政权,才产生了大总长的职位。如今谁要想当大总长,就先去为国人打下块地盘来!”

    兰芳大统制共和国的大总长,这个刘振华根本就没有一点兴趣的虚衔,依照定下的程序规定,必须是经国人选举出来的最终获胜者。

    如今婆罗洲已丢失,要么你就为国人谋福祉,弄来一块能够给国人安定生活保障的土地,那么大伙不用你争,也会选举你做大总长。

    但如果你想只享有大总长的权利,而不尽义务。连给予国人栖息安居的地方都做不到。那么,就别怪咱们这几家都不认可你这个大总长。

    如今兰芳国活下来的人本就没多少?还在南洋各地四散居住。如果罗友山贸然提出大家投票选举,搞得灰头土脸是基本注定的。

    罗友山之所以处处都针对刘振华,其实是因为刘大少在这些兰芳国遗民中的声望很高,大多数人都已默认了少爷的带头位置。

    从带着逃到华夏的兰芳国遗民赴宝岛,得到巡抚刘铭传相帮,划地给国人暂居时算起,刘振华也算做出了不错的成绩。

    除了与刘铭传官商合作开矿,还提供技术搞起了宝岛与澳洲两家制皂厂,生意都极其红火。

    仅说这澳洲的制皂厂,其产品就畅销南洋各地,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因其物美价廉,已有商人还将其贩卖到了暹罗,安南与天竺等地。

    无论是宝岛开矿,还是制皂厂,刘振华都制定下了一个规定,优先雇请国人中生活困难的家庭人员。

    这一举措,让大多数经受过战火,生活困苦,急于过上获取收入养家的兰芳国遗民受益,他们自然对刘家少爷是赞赏有加。

    如今,倾向支持刘家大少的占了多数,还都是很铁杆的那种,基本不会受他人的游说而改旗易帜。

    再看罗友山等人,成天除了倚老卖老的诬蔑刘大少,就只会争权夺利,作威作福,却从未有过让大家切实获利的行动。

    只要宋孟亭代表几大家,将这个拥有土地才能做大总长的基本条件与要求宣告出去,必然会取得大多数幸存的兰芳国人赞同。

    拥有劳作的土地才是生存的根本,这些都是埋在华人们骨子里的东西,是民族数千年传承下来的执着。

    ……

    ……

    定下避开不理攻讦的计划后,刘振华告别舅舅,带着云峰与可欣来到码头,登上叶永祥带过来的商船,拔锚起航。

    在爪哇岛短暂停靠补给过后,这艘排水量三千多吨的商船继续航行,朝着外海驶去。

    经过几日的海上行程,到达了海盗老巢所在的小岛海域。在外围一处隐秘的岛屿河口处换乘人力划桨的小木船,向中央小岛前进。

    这里是属于苏门答腊岛的外海水域,众多大大小小的岛屿,星罗棋布的散布在海面上。

    从婆罗洲逃亡出来的兰芳国人在江水生的带领下,就居住在其中的一座小岛上。这片水域不是主航道,位置极为偏僻隐秘,岛的四周都布满了暗礁。

    刘振华仔细打量,这岛被周边几座更小的岛屿拱卫在中间,唯一的一条进出水道十分狭窄,仅有十余米左右的宽度。

    如果不熟悉这里水下的暗礁位置就贸然驶入,撞上礁石船沉人溺,那就是唯一的下场。

    一路上,随处可见水道两旁露在水面的礁石嶙峋密布。就从船舷边低头凝视,也能看到蓝蓝水面下一簇簇暗礁耸立的黑黝黝影像

    那艘从荷兰人手中抢到的铁甲舰,也无法驶入到里面去。听叶永祥介绍说,是停靠在外围小岛的一处入口隐蔽的天然港口中。

    “马上就到了,拐过那块大礁石,就可以看见水寨的停船码头了。”叶永祥指着船头前方,一块迎面而立,有数米高的大礁石说道。

    “嗯!”想到马上就要看到阿姐,已彻底接受了这一世身份的刘振华,心中十分激动。那可是咱的亲姐姐啊,前世的自己可是独苗苗的说。

    负责划船的水手,用桨抵在礁石上借力,将船头转向滑过了大礁石,眼前豁然开朗。

    刘振华心情激动的站立起来,期待能在码头岸边看到阿姐的身影。

    “呵呵,傻小子。我们这次回来又没有事先通知,你姐这会应该在山里营地中呢。”叶永祥看到刘振华起身四处张望的模样,开口笑话他。

    “哦。”刘振华难得的没有和叶永祥斗嘴,情绪有些低落着悻悻坐回船中。

    “少爷,你别急,咱们再过一会就能见到大小姐啦。嘻嘻。”身旁坐着的可欣巧笑嫣然的宽慰着少爷。

    “嗯,只是快要见到阿姐,我这心里突然有些不踏实。像在做梦一样,有些患得患失。”

    深吸了一口气,刘振华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嗬,你这小子,别人是近乡情怯,你现在去见你阿姐,难道是近亲情怯吗?”

    竖起耳朵偷听的叶永祥,一点也不在意可欣丫头瞪着大眼送上的白眼,继续撩拨着刘振华。

    “这天气有点热啊,叶大哥是想下海游泳吗?云峰,要不咱俩帮叶大哥一把,送他凉快凉快去。”

    被调笑的刘振华边说边卷起袖口,横着眼瞅着叶永祥。

    “好嘞,能帮到叶大少的忙,那可是云峰的福份。少爷,你头我脚,预备……”

    云峰也笑着凑趣,一弯腰,一伸手,就抓住了叶永祥的脚踝。

    “诶,振华兄弟,云峰兄弟,别闹了!船马上靠岸了!”

    叶永祥挥舞着双手,脚也使劲乱蹬。挣脱了并没有使出多大劲的云峰,严防着刘振华近到跟前。

    “咱极度鄙视你!”看到木船已近岸,刘大少放过了叶永祥,双手伸出,大拇指冲下做出个鄙视的动作,拉起可欣的小手,站起身准备上岸。

    “哼,这里可是叶哥的地盘,两个臭小子都不知道给咱留点面子,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尊老。”

    叶永祥逃脱了被扔下水的灾厄,嘴里却又开始犯贱,神气十足的数落起来。

    刘振华没搭理他,转头看向海岸,岸边布满尖牙交错的礁石,船靠不过去,还要搭上木跳板才行。

    心中一动,冲云峰打了个眼色,朝搭向岸边的厚实长木跳板努努嘴,云峰心领神会的暗中点了点头。

    牵着可欣,刘振华率先下船。云峰故意磨蹭着的落在了后面,叶永祥转头对划桨的几个人交代了几句话,就抬脚大摇大摆踏上了木板。

    上岸后的刘振华,回身做出等候的模样,等到叶永祥走到跳板中央时,他朝船上的云峰猛一点头,两人同时伸脚踹向木板的两头下沿。

    “啪”的一声,木跳板顿时被踢得翻转来棱起。

    只见叶永祥的身体一歪,重心失衡迅速下落。可他身手了得,却是处变不惊。都未叫喊一声,双手上下划动,竭力调整着身体的平衡。

    就在快掉入水中的一刹那,叶永祥伸出脚在岸边浅水下的礁石猛蹬了一脚,借到力如大鸟一般冲上了岸边。

    “咯咯,……”看到叶永祥一副手忙脚乱落水的模样,可欣丫头不惊反笑。秉承了无良主人幸灾乐祸的精髓。

    本来就只打算对叶永祥略作小惩,所以刘振华和云峰踢出一脚后,就没有再做动作。

    “好啊,你们两个臭小子,竟敢暗算我,都给我记住了!哼!小心点,别给我找到机会,哥哥我绝对会找回来的!”

    叶永祥上岸站稳,甩掉脚上已进水的布鞋,光着大脚就伸手指着刘振华与云峰两人,声色俱厉的威胁恐吓。

    “走吧,叶大哥。我还急着见阿姐呢,要不我一会在阿姐面前说说,是叶大哥一直在拖延时间,就是不愿带我去见她。”

    刘振华可知道泼辣阿姐的那张刀子嘴,谁撞上都会头疼万分。

    而且,刘婉容与堂姐刘玉兰的关系极亲密,只要在其面前说两句叶永祥的坏话,堂姐收拾自家丈夫是轻松愉快的事。

    “你,……小子你够毒。跟上!走……”被捉住软肋的叶永祥郁闷着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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