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字画送到戴府的时候,戴中原非常的有风度,不光是沏茶,还让人送來了各色点心干果,与沈游天南海北的聊了许多,但是对于夜里的事情却只字未提,饶是沈游智计百出,但对于戴中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却依旧勘测不透,

    从将字画送回去之后,沈游在戴家都享受着贵宾一般的待遇,可能也与戴河图的毒已经基本上控制住戴中原心情大好有一定的关系,

    对于戴河图解药的送达,沈游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戴河图只不过是一个垫脚石,用完了失去了价值,要么就是丢弃,要么就是复原,毕竟他的背后是一个巨大的家族,自然而然解药会送到戴家,

    他的脑海中不禁也闪现出昨夜的一幕,给宁宇唐拆完局之后,接着对他说道:“有些事,做的差不多,就该收手了,四九城,毕竟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地方,”

    宁雨唐最初的时候还想故作平静,索性沈游更进一步说道:“宁兄的戏演的不错,但是在设置剧情的时候还是露出了破绽,一个低调的几乎能长毛的人,如何能够瞬间走进别人的视线呢,”

    “你是怎么猜到的,”沉默了片刻,宁雨唐直接开口说道,

    “很简单,你伤的太不是时候了,我们定的赌约是关于纳兰家,你应该揣测出我的计策,由周边围向中央,所以你选择了破局,若是那一天晚上我们在人间天堂不是巧遇戴河图,怕是受伤的应该是叶北吧,”

    宁雨唐点点头说道:“不错,那一天我的目标是叶北,之所以改成戴河图只不过是放一下烟雾弹,只是沒有想到你这么快就猜测透了而已,”

    “实际上不光我揣测透了,戴中原估计也揣测透了,不管他知不知道是谁,但他肯定知道不是我,只不过为什么他要找到我头上,我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深意,但想來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如此说來,一开始我设的局你就揣测透了,”宁雨唐略微有些疑问的说道,

    “若你沒有画蛇添足,给自己來一刀,伤了自己的手下,只是可惜了那两个死了的,否则怕是我不会这么快想到你身上,”沈游语气真诚,实实在在的说道,

    宁雨唐听后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那两个人本來就该死,既然跟上了我,钱财各个方面我从來都沒有短过他们,若是光明正大和我提出离开,或许我也会给他们一条活路,错就错在他们两个想悄无声息的走掉,真把我当冤大头看了,”

    “只是你沒有想到,你这一下,反而给了我机会,”

    “对,我倒是的确沒有想到,纳兰家的老头会给你示警,进而让你做到了知己知彼,只是纵然我猜测不出來,不过我也知道,像是这些人的饭,肯定不是那么好吃的,一不留神,你就会成为他们的盘中餐,”

    沈游哈哈一笑,气势十足的说道:“当初我们两个把赌局定在了纳兰家身上的时候,你难道沒有想过这盘菜吃起來也不是多么好吃,既然想要与虎谋皮,就要经得起刀尖起舞的刺激,”

    “好,果然好魄力,输在你手里,我着实不冤,”

    “实际上也沒有什么,你只不过是失了先手而已,”沈游倒不自傲,很是客气的说道,

    “接下來就要看纳兰家这一局了,若是顺利,我愿赌服输,”宁雨唐倒也干脆,非常光棍的说道,

    “我也很期待,”沈游微微扬起头,露出了遐想之色,只不过任谁也不能想到,他想的实际上是玉片齐聚,笔砚相合的一刻,千门这么多年來留下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或许,是一片瑰丽江湖,或许是一副江山如画,

    从戴家走出來的时候,冬日的暖阳打在了沈游的眼睛上,眯起眼睛的沈游刚刚走出不足五百米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早早的等在那里,静静的侯着他到來,

    从内心上讲,沈游也有些许疑问,这一次或许是一个机会,当即迈步向前,对着眼前的人笑呵呵的询问道:“纳兰兄别來无恙啊,”

    纳兰长歌双手插在风衣之中,身侧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对着沈游略微一躬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沈游也沒有询问,直接做到了车上,

    等待沈游坐上之后,纳兰长歌拉开驾驶的门,亲自给沈游驾车,一路上两个人沒说话,车子一直向着郊外而去,停下來的时候一处贴着通红福字的漆黑大门,两侧各自悬挂着一串红色的小灯笼,倒是透露出些许的贵气,

    “我们家别院,老爷子平时休养的地方,”纳兰长歌率先下车,小跑着要去给沈游拉开门,沈游自然不会等到他开门,沒有等他过來推门便走了出來,

    轻轻叩了三下,漆黑的大门便嘎吱嘎吱的从里面敞开,只见一个六十多岁身材略微有些佝偻的老头向着纳兰长歌和沈游微微一点头,也沒有说话,开门之后便呆在了一旁,

    入门之后是一个很大的天井,稍微偏着正门的地方是一个硕大的屏风,白瓷上面是一副松鹤延年的画面,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走了进去,便是一个长廊,从长廊进去就是三间房子,给沈游的感觉和当初在戴家住的别院差不多,

    刚刚一走进长廊的时候沈游就觉得有些许奇怪,这看上去非常平坦的长廊居然略微有些倾斜,不过沈游倒是沒有说什么,紧紧的跟着纳兰长歌走了进去,

    沒有去正屋,去的是最左边的小房子,走进去一看,只见一个身材略微有些干瘦的老头站在那里,纳兰长歌恭敬的走过去叫了一声爷爷,

    老头抬头与沈游对视一下,这一眼沈游就能够感觉出其中蕴含的铮铮傲气,当即也跟着略微一躬身,抱拳执后辈礼道:“千门沈游,见过老爷子,”

    “坐,”纳兰老爷子惜字如金,指着摆好的一盘象棋其中一方向着沈游示意了一下,

    在沈游坐下之后,纳兰长歌也悄声退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

    “会下象棋吧,杀一盘如何,”纳兰半山沒有客套,单刀直入询问道,那种确信的表情似乎肯定沈游不会拒绝一般,

    沈游执红先行,当头一炮,很普通的起手式,

    一局棋两个人杀了半个多小时,这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内两个人一句话沒有说,整个房间内静谧的几乎落针都能过听见,而自始至终,连有人进來送茶都沒有,纳兰长歌出门之后,就如同消失了一般,再也不见进來,

    “我很诧异你在戴家是如何把东西拿出來的,”杀到最后,终于依靠沈游的一个小失误,纳兰半山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杀完这一局之后,沒有再摆棋子,纳兰半山开口对着沈游询问道,

    沈游一愣,昨天晚上已经对于宁雨唐拆了一次局了,按说纳兰半山做为老江湖肯定不能问这么低级的问題,肯定大有深意,当即沈游略微一沉思,开口对着纳兰半山讲了起來,

    所谓的百鬼夜行术实际上人员越多越好,通过快速的转移基本上能够做到事物的到手,在沈游的设置之中,宁雨唐所有的人都被安排出去做了扰乱的棋子,无论是摘牌匾而逃的阿杜杜,还是从水底而出的东南沿海土著,亦或者是藏在树上的乔檀,甚至包含在后院扔出烟火的宁雨唐,这些人最多只不过是故布疑阵,沒有真正的大作用,

    真正起到主要作用的实际上是陈秋实和苏清浅,后院之中,混进去的陈秋实早已经布置好阵法,而苏清浅则混在女眷之中,将镜子、月光、玻璃,再加上陈秋实的阵法营造出了一轮明月升空的情景,宁雨唐那边另外的一个人则到房顶摘下瓦片,给戴中原营造出一个准备自上面而入的错觉,包含从外面而來的沈游,实际上都是为了吸引戴中原的注意力,

    真正出手的依旧是陈秋实,接着后院以及池塘上方营造出來的幻象让戴中原短暂迷失,这个时候他已经潜入书房,将戴中原铺在桌面上的字画装入特制的盒子之中,顺着百千万从外面延伸进來的钢丝滑了出去,这个时候众人已经基本撤离,在戴中原面前的沈游反倒成了他最后的稻草,

    沈游外出的时候遇到了租在路上的十一叔,这个时候沈游反而后撤,与正准备外出的戴中原遇到一起,趁着戴中原的短暂放松,原本潜在水底的宁雨唐手下的东南沿海土著早已经将西钢丝固定住,

    而沈游则踏着细钢丝迅速逃离,等他刚刚到了墙头,墙外的百千万也将钢丝迅速的收起,这样人和字画都到手,自然而然,算是破局成功,自然而然,沈游并沒有提及具体人是谁,只不过简单的给他将步骤顺序拆解了一遍,

    自始至终,纳兰半山一句话都沒有说,一直到沈游讲完,方才倒吸一口气说道:“一步一环一扣,这其中细节,倒是算的巧妙啊,”

    沈游微微一笑,沒有说话,

    纳兰半山兀自摇摇头吧咂一下嘴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啊,一会陪我喝一杯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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