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帕斯赛尔少校赶到指挥所时,德赛正阴沉着脸,他让情报官首先看完莉蒂西雅写来的那封私信。由于该信件已被德赛揉成一团,帕斯赛尔必须小心翼翼的在桌面上铺展放平。

    “这件事情应该是桑卢格议员被人利用了!”详细看完后,帕斯赛尔语出谨慎的说。

    毕竟桑卢格是莉蒂西雅在加泰罗纳尼亚唯一的亲人,可一旦惹恼了赫鲁纳公爵,上位者可不在乎什么贵族法则,什么亲缘关系,直接会从精神与**上清除所有的政敌。近1年来,以各种各样的罪名,死在军情局与宪兵部枪口下的加泰罗尼亚贵族不在少数。

    “被谁利用?瞎子就看得出来,是矮个子的混蛋主教,阿马特!他也是桑卢格的教父,两人家伙即便不穿同一条裤子,也用一种口吻说话!还有,来自帕尔马岛的消息称,阿马特派出的特使已在英国地中海舰队司令部做客半个月,他们在商谈什么,准备着什么?无非是暗地想要阴谋的出卖我和我未来的王国!”德赛高扬着脖子,粗声粗气的骂道。

    帕斯赛尔沉默着不再吭声,而在指挥所外面,侍卫官雅克中尉已指挥公爵卫兵将其他人阻隔在50米远,不让任何官兵靠近或听见里面二人的谈话内容。

    顿了顿,德赛这才稍稍平息心中怒火,他对帕斯赛尔冷冷的问了一句:“军情局现在与罗马枢密院的关系进展如何?他们是否答应我们的请求?”

    帕斯赛尔摇头说道,“进展不大,在曼雷萨,枢密院的全权特使依然坚持罗马教廷开出的最后条件,期望我们先行营救被拿破仑囚禁的罗马天主教皇庇护七世,他们才同意为您指定的那位,加封成为未来的加泰罗尼亚王国大主教。”

    数年前,教皇庇护七世被迫为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拿破仑一世加冕,但登基大典时,手中皇冠被拿破仑夺走,并且自行为自己及皇后加冕,庇护七世视之为奇耻大辱。1809年拿破仑进攻维也纳,并吞教皇国属下各邦,庇护七世大发雷霆,宣布将拿破仑再次革除教门。拿破仑便于1809年7月6日逮捕了梵蒂冈中的教皇庇护七世,并将其押解回萨沃纳囚禁。

    今年年初,军情局派人与罗马枢密院进行了非官方的接触,代表赫鲁纳公爵希望能得到天主教廷的支持。对此,天主教廷方面非常感兴趣,不久就派出全权特使秘密赶赴曼雷萨,然而教廷的先决条件太过苛刻,这令德赛很是恼火,双方一直就这么僵持着。

    “这是要挟,是威胁!教廷没有拿出他们的诚意。”尽管愤怒,但德赛也只能在此发发牢骚。提前营救庇护七世根本不可能,势必会同巴黎翻脸,那将是一场无法承受的大灾难。至少在1813年之前,无论自己,还是德赛师团,或是未来的加泰罗尼亚-阿拉贡王国,都必须紧随拿破仑皇帝的步伐,这是德赛长久以来坚持的基本国策。

    既然罗马枢密院的直接道路走不通,就必须另辟蹊径。德赛在营帐内往来踱步,思考着下一步如何进行,忽然他转过头,冲着帕斯赛尔问道:“在萨沃纳城堡里,教皇庇护七世的身体状况如何?”

    “身体与精神都算不错,即便长期遭遇拿破仑的非法囚禁,依然心如往日般的平静。”说着这里,帕斯赛尔心中有些担心,抬起头盯望上位者,疑惑的表情显露在自己脸上。

    德赛笑了笑,他话中有话的戏言道:“你放心,虔诚的天主教徒!我没有计划想要加害上帝行走人间的使徒。只是出于自己那善良无比的本性,为教皇的健康身体考虑。在那座阴暗湿热的城堡里,或多或少让人产生某种疾病,可怕的传染病。如果教皇身边的医生配置了我们的特效药,也许能及时挽救庇护七世的性命,结下一份善缘。”

    德赛的话令帕斯赛尔心头一震,他知道面前的上位者已无法容忍阿马特等人几近叛逆的行为,那是他们触及了赫鲁纳公爵的最后底线。所以,未来王国的统治者痛下决心彻底铲除异议者,哪怕在加泰罗尼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也在所不惜。

    只要通过某些手段,获得受世人同情与尊重的罗马教皇庇护七世的支持,阿马特图谋加泰罗尼亚-阿拉贡王国大主教一事就会搁浅,取而代之是效忠德赛的大主教人选。

    “是否告知萨伊首相?”帕斯赛尔再度问道。当然,告知的内容是军情局对保守贵族的清洗准备,而不是针对教皇庇护七世或罗马枢密院的某些隐蔽做法。

    “可以。师团出征之前,我在萨拉戈萨军营内已对萨伊教授吹过风,同时也包括你未来的任命!”德赛继续说道:“等到我们顺利拿下埃武拉城后,你便可以提前返回曼雷萨,筹建属于你自己的部门。另外,你在师团情报部的职务将由维多克。雅克中尉临时接替,至于军情局情报处处长一职,我也签字同意了谢尔内上校刚刚提名的人选。”

    按照德赛与萨伊曾在萨拉戈萨商讨的结果,赫鲁纳公爵将从宪兵部内拆分一个(民事)警务部,而帕斯赛尔少校出任该部门的第一任部长,并辞去军情局情报处的职务。警务部部长除了一方面向德赛负责外,还需要对曼雷萨内阁的首相汇报工作。

    未来,帕斯赛尔的主要职责主要是两项:其一,在现行法律的框架内,调查、逮捕与审讯一切违反民事犯罪的行为,并将犯罪嫌疑人送到地方法庭受审(对内阁首相汇报);其二,在加泰罗尼亚-阿拉贡地区境内,包括某些敏感边境一带,调查、逮捕、审讯,甚至追杀处决在本土进行情报收集或从事破坏活动的外国间谍(直接对德赛负责)。有点似后世的fbi。

    在失去监管民事警务的职责后,宪兵部的权力并没有大大缩水,除了继续对一般武装军队执行军纪纠察任务,防止军人犯罪之外,德赛也同意卡尔斯上校的请求,重建宪兵情报处(之前归属于军情局负责),负责收集一切与军事有关的情报信息。

    如此一来,宪兵部就获得了军情局的某些权利,而且不限制执法区域。在军事占领区或本土的某些特殊时刻(出现大规模骚乱或武装暴-动时,经内阁首相的请求)兼具武装警察身份的特殊使命,从旁协助或完全**地执行一般行政警察、司法警察维护社会治安的功能。

    三大情报部门的重建与改造过程中,看似军情局的损失最大。不仅被重新组建的宪兵情报部分流了一些特权,而失去了一位高级主官,帕斯赛尔。与此同时,军情局的执法地域方面既没得到任何改善,又被即将成立的警务部牢牢克制;在向外继续拓展情报业务的同时,还要提防一旁虎视眈眈的宪兵情报处的竞争。

    从去年9月以来,无论经费、人选,还是物力调配方面,德赛总是优先满足军情局的各项需求,这使得军情局在短短10个多月里发展过于迅猛,雇员规模从最初的200人不到,一下子扩编到三千多人。除了内部招募外,军情局的膨胀式发展还得益于消化吸收了富歇时代,法国警务部向外派遣的大批间谍特工。当然,上述这些还没加算大量的编外人士,类似蒂亚斯中士,巴黎交际花团队等等。

    从今年4月之后,包括曼雷萨内阁以及德赛师团内部,很多人都在明里暗地向德赛抱怨,说军情局局长,谢尔内上校手中掌握了太多的资源,不利于权利平衡与内部稳定,众人纷纷上书给公爵,希望能削减与分担军情局的各种权力。德赛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过后,随即接受了大家意见,于是便有了针对军情局权力的重新分配,以避免尾大不掉的糟糕局面出现。

    再过1年,等到德赛离开加泰罗尼亚远赴波兰时,王国内的所有军队(包括正规军、警备团、预备役民兵组织)与三大情报部门,必须向德赛的代理人,莉蒂西雅小姐领导的一个圆桌委员会负责,而不是听从曼雷萨内阁或是两级议会的指令(除了警务部的部分职责)。

    “公爵,需要如何处理德查?桑卢格议员?”帕斯赛尔问及一个敏感问题。

    如果桑卢格男爵不是莉蒂西雅小姐的舅父,或许帕斯赛尔问都不愿意多问,他会按照公爵的意思直接将其暗中处死。哪怕桑卢格已是筹建中加泰罗尼亚-阿拉贡王国贵族院的内定议长人选,但在这位军情局高级主官的眼中,所谓的贵族院议长连狗屎都不如。

    “给桑卢格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放弃了,也就等同放弃了一切,明白不!”德赛说道。

    “明白了!”帕斯赛尔点点头。他当即取出空白公文、鹅毛笔与墨水,伏在案桌奋笔疾书。帕斯赛尔按照上位者的意见草拟了一份密件,等到德赛公爵审阅签字后,交给随军情报部编译成为一道密码式文本,最后才让来自曼雷萨的信使带回加泰罗尼亚。

    两小时后,也就是7月14日凌晨3时过后,德赛和他的师团指挥所登上从波特尔城返回的平底帆船,离开莫朗镇。与此同时,在莫朗镇周围执行封锁任务的一个宪兵营也随之撤离。

    等到第二天清晨,莫朗镇的镇民一如往常,战战兢兢的打开屋门四下张望时,他们这才发现,封锁小镇内外交通长达一周的那群野蛮法国-军队,不知何时撤离此地。数百名镇民们纷纷涌上街头,在大肆欢庆法军忽然离开的喜讯时,谁也不关心入侵者的真实去向,唯独指望凶神恶煞的法国人不要再来打搅属于自己的平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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