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西班牙后防营地500米开外,隐藏在茂密丛林间的第三旅突击队指挥官,马丁。拉莫斯上校正焦急不安来回踱步,他在等待着雅克中尉传来的消息。陪同一旁的上尉副官,奥拉正死死盯着手中的怀表,必须时刻提醒长官距离最后的进攻时间,还剩下多少分钟

    就刚才过去的10分钟之内,巴尔巴内格尔将军已派来三位传令兵,询问突击队的目前状况,语气一次比一次严厉,到最后,旅长干脆命令拉莫斯上校率领的突击队务必在20分钟里,发动对西班牙后防营地的突袭或强攻,无论情况有多么复杂。因为在峡谷山顶一头的第三旅旅部指挥所,巴尔巴内格尔等人也不断收到来自师指的电报,他们同样面临强大压力。

    由于事先考虑是借助混入敌方军营的情报特工暗中打开营房大门,进而突袭,为避免人多暴露,拉莫斯仅从自己团里挑选了300精兵作为突击队成员。倘若突袭变强攻,自己的人手就显得严重不足了,300对800,胜负难料。何况在西班牙营地那边驻守有2个中队骑兵。即便敌人出于谨慎,不加以反攻,做留营而守,麻烦更大。

    通过手中的高倍双筒望远镜(从巴尔巴内格尔将军那里骗来的),拉莫斯了解到敌方营地防守严密,四周不仅围有包裹整个军营的环形栅栏,每隔一段还建筑有3米高的瞭望岗亭。在栅栏之外5米处,构筑了一道防步兵壕沟,壕沟外侧还斜插有一排排削尖的橡木树干。

    强行发动攻势,势必伤亡惨重,还不一定能在规定时间内拿下目标。

    “该死的,早知如此,要是提前带下两门火炮就好了。”拉莫斯心中不无遗憾。但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过是心中无聊之极后的荒唐念头。拉莫斯当然清楚,从山顶一头,百米高度,用绳索吊下数百公斤的青铜炮,且不惊动敌方的巡逻队,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还剩多久?”上校转过头来,再次询问自己的副官。

    “6分24秒!”奥拉上尉答道。

    “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就地检查枪械装备,5分钟后做好强攻准备!”拉莫斯狠下心来,下达作战命令。

    还没等自己命令传到每个士兵,一名侦察兵就兴冲冲跑过来报告,“上校,雅克中尉刚刚打开了敌方军营的大门。”

    ……

    时间回到30分钟之前。

    身陷西班牙军营里的雅克特工如释重负的松下一口气,他放开怀中紧握手枪的手,轻轻安抚了承受千钧压力的脆弱小心肝,暗自感谢起上帝,自己预料的最坏情况总算没有发生。

    他远远望见蒂亚斯从救护所里走出来,已顺利拿到维克多的“香料背包”,并朝伙房一侧走过去时,没人高声嚷嚷着要去抓捕混入军营的法国间谍。

    事实上,蒂亚斯内心深处也曾犹豫不决,考虑是否要向执勤哨兵举报为试图非作歹的法国间谍。但等他端着早餐走到救护所门口,两个哨兵对面前经过的“无能者”加以肆无忌惮的嘲讽后,恼羞成怒的蒂亚斯最终抛弃了心中的幻想,他对于自己的背叛行为不再有丝毫愧意感,或是不安情绪。

    在辎重队的伙房里,不请自来的“英国信使”显然受到厨子帮工们的热情欢迎。雅克在讨要一碗肉粥后,打赏给厨子们每人一个里亚尔,他还大方的拿出一包卷烟,分发众人品尝。加泰罗尼亚产的特制香烟在西班牙军中同样流行,但那是将军们的稀有特供。

    “嗯,味道不浓,还是香料放得不够!”雅克端着碗,尝了一口,微皱眉头。

    一个想要讨好英国有钱人的伙房头子,急忙冲着呆坐墙角的蒂亚斯叫嚷起来,“阿拉贡的懒鬼,赶紧给所有大锅里添加香料,2分钟后,先给我送到骑兵那边。手脚勤快点,不然今晚送你去马厩里睡觉!”

    趁着伙夫们忙于点火抽烟,相互聊天偷懒之际,雅克朝蒂亚斯使了一个赞许的眼色,还暗中竖起一个大拇指,告知“你既然能做到,那我也会说话算数”。

    看到蒂亚斯将“加料的香料”逐一倒入各个大锅后,雅克放下碗,离开伙房,又漫不经心的游走在步兵营附近。

    作为一个出色的特工,除了多看,多想,还要会多说,懂得如何煽风点火,制造混乱。之前,雅克成功收买落难的蒂亚斯,如今则要挑动骑兵同步兵之间的矛盾,火上浇油。

    不久,整个步兵营的辖区内,官兵们都在流传一则小道消息:辎重队的伙房又在讨好四条腿的畜生们,给骑兵送去的肉羹不仅鲜肉多多,而且添加了上等香料。不仅如此,这些烂厨子们还聚在一起,讥讽奥斯瓦尔多中校是个泥腿子,居然不知量力的挑战阿尔贝托少校。

    谣言传到奥斯瓦尔多中校耳边,他气得火冒三丈,当即招呼几名随从,直接冲到伙房。未等中校下令,步兵们便不容分说的见人就打、见物就砸。一名步兵军官还用汤勺尝了大锅里的肉羹,感觉鲜美极了,比起昨天送到步兵营的那批,味道要好的许多。

    “所有锅内的肉羹统统扣下来,让兄弟们都过来尝尝!”一看谣言得到证实,奥斯瓦尔多中校随即发号施令,不仅把伙房里的混蛋们扔到外面丢人现眼,还让步兵们大肆抄家。

    得到长官允许的士兵一窝蜂的涌进伙房,他们翻箱倒柜,见到能吃的食物就拿,看到值钱的东西就抢,伙房里乱成一团。

    “嘿嘿,木桶里藏了好多白面包!”

    “哈哈,我在柴火堆里发现了葡萄酒!”

    “全部分给外面的弟兄们!”奥斯瓦尔多中校高声叫道。他惹不起位高权重的佩德罗将军,也不愿意过分得罪现任的营地主官,但不意味着会放走胆敢羞辱自己的辎重队。

    于是,步兵们开心了,闻讯而来的人左手端着一碗肉羹汤,左手拿起白面包,怀里还揣着一瓶葡萄酒,相互嬉笑着,享受胜利过后的喜悦,如同在平安夜里的热闹聚会。

    每一个尽情享用美食的步兵,除了高声赞美奥斯瓦尔多中校的英明决断外,还恋恋不忘躺在地上做痛苦呻吟的伙房厨工,纷纷跑过去狠狠踢去一脚。5百名步兵,意味着至少500脚,踹得20多个厨子与伙房帮工哭天抢地,死去活来,大喊着救命。

    闻讯赶来的辎重队上尉想要救出自己的士兵,却被端坐伙房门外啤酒桶上的奥斯瓦尔多中校下令打走。无奈之下,辎重队上尉只能向营地主官,阿尔贝托少校求援。

    蒂亚斯在给骑兵队送完几桶肉羹后,便趁机溜了回来。他按照雅克之前的嘱咐,在距离伙房不远处的一处营帐附近,找到惹下是非过后,又在一旁偷偷看热闹的法国人。

    蒂亚斯紧张而又兴奋的问道:“长官,现在,需要我干什么?”如今的蒂亚斯已下定决心投靠法国人,自己的西班牙人身份也同样扔到大西洋里。看到先前欺负自己的混蛋们,一个个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还做出不敢反抗的狼狈摸样,心中不提有多舒畅。

    雅克拍拍叛变者的肩膀,还塞给他一支不知从哪里偷来的木棒,阴阴一笑,说道:“巴豆吃完之后,还需要多运动,不然效果不太明显。看看,你的那位上司,辎重队上尉正要去向阿尔贝托少校求援,而我们,就在半路上堵截,打晕他们。”

    两分钟后,两个骑兵中队从辎重队一名士兵那里得到不好的消息,步兵营不但无耻的抢走了本属于骑兵队的食物,还阴谋加害了辎重队上尉与阿尔贝托少校,在半途中将他们打昏过去。

    听闻过来,众多骑兵自然气得嚎嚎大叫,义愤填膺的自发聚集起来。在军官的带领下,他们也结伴往伙房那边冲去。趁着步兵品尝胜利果实的机会,百余名骑兵将奥斯瓦尔多中校团团围住,嚷嚷着要求交出打人凶手,并做公开道歉。

    也不知道是谁首先动人,但步兵们看到的一幕,是高坐于啤酒桶上,且得意洋洋的奥斯瓦尔多中校,被一个辎重队的坏家伙掀翻在地,头脸扑在满布烂菜叶的泥土里,动弹不得。

    见状,骑兵们乐得哈哈大笑,轮到步兵们不乐意了,三五个步兵赤手空拳的跑过来,想拯救自己的长官,并抓波的蒂亚斯,却被骑兵们用身体阻拦,后者还好心的示意捣乱分子赶紧开溜。

    “打死这群四条腿的畜生!”纷纷攘攘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喊出这句嚣张至极的话,继而成功点燃了步兵们心中酝酿已久的熊熊烈火。

    一场各兵种之间的内部混战爆发,骑兵与辎重队结为同盟,一起对付人多势众的步兵营。幸好大家都还保留着一丝理智,仅仅是拳打脚踢,上演数百人的全武行,没人敢动用军械与棍棒。否则,巴罗斯镇上,西班牙士兵们自相残杀的血腥一幕,又将在此重新上演。

    雅克与蒂亚斯同样没闲着,他们到处煽风点火。尤其在军营通向大门一侧,两人分别怂恿执勤的步兵或骑兵,赶紧去伙房那边为自己战友们帮忙。直到面前空无一人时,雅克同蒂亚斯悄悄打开军营大门,放进久候多时的拉莫斯上校和他的突击队员。

    “距离最后时限只有5分钟,幸好你们及时得手,不然我就要下令强攻了!”在通过营寨大门时,拉莫斯不无庆幸的感谢起雅克。

    “咦,这个不是维克多呢?他在哪里?”拉莫斯上校发现了雅克身边的是一名陌生士兵。

    “这是蒂亚斯,阿拉贡人,军情局发展的内线。维克多负伤了,目前还躺在西班牙人的救护所里!”雅克的这一句解释令蒂亚斯放心不少,自己总算没再跟错认人。

    在拉莫斯上校眼中,军情局向来神神秘秘又神通广大,也不再多问。他领着突击队鱼贯而入,再回头一望时,却意外发现雅克与那名西班牙内线,两人一同跑到木栅栏之外站立,还掏出一片丝布绑在口鼻之处……

    当300多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闯入军营时,数百名西班牙官兵依然相互厮打一起,在伙房附近拳打脚踢,好不热闹。直到一支支雪亮的刺刀,交映出的一股肃杀之气,映照在他们面前时,众人这才明白法国人突袭打到自己眼皮子底下,随即慌成一团。

    骑兵们赶紧往马厩里奔跑,步兵们想去营帐内拿枪反抗,辎重队的人本能的想回伙房躲藏。没等他们跑出一、两步,腹中传来一阵阵剧痛,下体如负千斤,个个脸色痛苦的弯下腰来,捂起肚子。很快,所有人再也顾不及得身后的法国追兵,纷纷拉开裤子,就地蹲下,接着就是稀里哗啦的响声一片,熏天的臭气弥漫到整个军营……

    望见俘虏们统统变得老实,没人再想或再能反抗,拉莫斯上校和他的突击队员们却没闲暇时光来欢呼自己的胜利。每个人都撩起衣袖,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口鼻,300人心中齐声痛骂制造这一肮脏场景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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