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不说这些,可是窝阔台王爷在阿力麻里的大帐每天都有盛大欢宴,大诺颜的财富十倍于三王爷,可是你们却每天忙忙碌碌,这里的欢乐太少了,”玛蒂法闷闷不乐的说,

    “那些财富是属于蒙古大汗的,大诺颜殿下不会拿未來大汗的财富取悦任何人,”

    “大诺颜殿下不是很快就是新汗了么,拿來犒赏大家有何关系,”

    巴根台面色一沉,说道:“谁说大诺颜是未來的新汗,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知道的,知道了会给你和你父亲哈只不带來灾祸,以后不要再议论这些事情,”

    玛蒂法见巴根台神色不豫,尖叫起來:“你现在怎么越來越凶巴巴了,圣训说男人是维护女人的,因为真主使他们比她们更优越,你就是这样维护我么,”

    巴根台笑道:“行了,我错了,不用这么大声,我尊重你的真主,但是你以后再也不要私下议论黄金家族,你是情报官,你应该清楚,越是接近权力中心的地方,眼睛和耳朵就越多,”

    “爱人之间也不能相互信任么,”

    “玛蒂法,你要知道,先可汗临升天之前嘱托我要保护好大诺颜,我,是大诺颜最后的保护伞,如果因为我的不谨慎给大诺颜造成祸患,我就是万死也不能赎其罪,你明白么,”

    话刚一出口,他忽然意识到,实际上他已经泄露了一个重要信息,就是大诺颜无意汗位,以玛蒂法的敏锐,她肯定能从自己的口气里意识到了这个问題,

    他狼一样的眼睛看着玛蒂法,玛蒂法正在翻烤肉,好像沒有意识到一样,也许,自己只是杞人忧天吧,10几年來,自己无数次毫无根据的怀疑玛蒂法,可是玛蒂法从來沒有出卖过自己,她是可以信赖的,

    他心里安慰着自己,一片一片的切下烤的外焦里嫩的羊肉,放在银盘子里递给玛蒂法,

    巴根台回到大帐,天色已经彻底黑下來,他的主要部将和幕僚已经等候在大帐里,诸人一齐施礼,他一摆手吩咐免礼,径直坐到大帐中央的熊皮座椅上,

    “黄凯,札兰丁现在还在小亚细亚的起拉特么,成帖木儿在干什么,”蒙古的主要大政当然是战争,在巴根台的大帐里也不例外,巴根台狼一样的眼睛盯着黄凯,他的作战参谋是非常有经验的战术人才,但是在战略思维上还需要历练,

    “成帖木儿还在马鲁和巴里黑一带,长官,”

    “他说了为什么不向伊斯法罕和哈马丹地区进军么,”

    “他说他兵力不足,在等待察合台王爷的援军,”

    “这个蠢货,”巴根台骂了一句,他沒有办法不生气,因为现在的札兰丁是非常被动的时候,

    札兰丁是花剌子模国王摩珂莫的长子,花剌子模是雄踞中亚的超级大国,在成吉思汗第一次西征中被灭亡之后,札兰丁侥幸逃得了性命,

    成吉思汗主力回师漠北之后,札兰丁收拢旧部,联合波斯人和呼罗珊人,一度控制了整个阿姆河西部,花剌子模的一半都在他控制之下,

    但是他是一个杰出的军人,而不是合格的政治家,他善于杀人,而不善于团结人,他的部下纷争不合,和巴格达的哈里发交恶,吞并了谷儿只和阿塞拜疆之后,他和伊斯兰诸国彻底决裂了,更不要说蒙古人始终对他虎视眈眈,

    他始终沒有意识到,他真正的敌人是蒙古人,只有蒙古人天天琢磨着灭亡他,而那些伊斯兰国家为了防止蒙古人的入侵,一定会大力支持他,让他替他们挡住可怕的东方鞑靼,但是札兰丁让他们失望到极点,他不敢向东面的蒙古人进攻,却在西面的伊斯兰世界肆意打杀抢掠,这等于是断送了他的天然盟友,结果就是四面树敌,

    去年,察合台王爷亲自率军,打破了札兰丁西花剌子模国之梦,迫使他西逃,察合台王爷因为蒙古汗位不定,不可能长期在伊斯法罕驻军,在蒙古大军北撤之后,惊弓之鸟的札兰丁不仅沒有回师伊斯法罕,,起儿漫他的根本重地,反而向小亚细亚进军,围攻罗姆苏丹国,

    对于蒙古,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彻底消灭这个祸端,因为在小亚细亚,他遭到了伊斯兰联军的顽强抵抗,如果蒙古阿姆河行省的统帅成帖木儿向他背后进军,札兰丁在两面夹击之下,将毫无希望,

    可是这个成帖木儿懦弱无能,拖雷大诺颜几次下令他迅速向哈马丹-报达一线进军,切断札兰丁的退路,可是成帖木儿迁延不进,走了一个月才从撒马尔罕到马鲁一带,显然是消极避战,如果札兰丁击败小亚细亚的伊斯兰联军,在报达以西站稳脚跟,岂不是又要做大,察合台王爷的战果,将付诸流水,

    巴根台想的更加深远,如果这个成帖木儿解决不了札兰丁,那么显然蒙古不得不派大军剿灭札兰丁,大军从哪儿來,显然只能从大诺颜所部签发,毕竟他继承了成吉思汗的主要兵力人力,这样会削弱大诺颜的实力,在即将召开的库里台大会选举新汗的时候,使大诺颜处于不利地位,

    蒙古草原,从來是认实力的,即使是成吉思汗的遗言,也不能替代大诺颜强大实力在草原人家心目中的影响,在巴根台的心里,他同样渴望大诺颜继承汗位,虽然他从來沒有明确表过态,

    他可以肯定,察合台王爷绝不会轻易派兵支援成帖木儿,从巴根台掌握的情报來看,如果察合台不能继承汗位,他会支持窝阔台王爷,这不仅仅是成吉思汗的遗言的问題,更重要的是蒙古的政治形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黄金家族形成了一个谁都不承认,却现实存在的两个联盟,就是大诺颜-拔都联盟,和察合台-窝阔台联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察合台王爷和朮赤大王爷不合,

    虽然拖雷大诺颜和诸位兄长都交好,但是因为朮赤大王爷的夫人和拖雷大诺颜的夫人唆鲁禾贴尼夫人是亲姐妹,就是说大诺颜即是拔都殿下的亲叔叔,还是亲姨夫,这使得两个兀鲁斯似乎成为了天然的盟友,为了保证在黄金家族的话语权,察合台王爷和窝阔台王爷自然会联合起來,当然,察合台和窝阔台自**好,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既然察合台王爷不能继承汗位,那么他一定会支持窝阔台继承汗位,这样,成帖木儿碌碌无为,最符合察合台-窝阔台联盟的政治利益,如果成帖木儿消灭了札兰丁,大诺颜沒有后顾之忧,那么在库里台大会上就无人能够争雄了,

    “我认为应该立即通报大诺颜,撤换成帖木儿这个懦夫,”兀良哈台愤愤不平的说道,

    “不能轻举妄动,这会给大诺颜带來麻烦,很可能会影响大诺颜和二王爷的关系,”扑买商人鄂思麦里实际上是巴根台的政治顾问,他为人稳重精明,巴根台很信任他,

    巴根台点点头,对兀良哈台说道:“孩子,在你这个年龄,我也认为解决问題要靠弯刀利箭,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人心有时候比锋利的刀剑更加有用,”

    特伦敖都突然说道:“即使不能逼迫成帖木儿进攻札兰丁,你也要说服大诺颜,在库里台大会之前不能派兵进入撒马尔罕,我们的实力不能削弱,大诺颜是重感情的人,容易被人利用,”

    “嗯,道理我不比你明白,可是放过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可惜啊,”巴根台摇摇头,琢磨着明天和大诺颜禀报这个问題时候的措辞,

    沉思了一会儿,他抛开这个问題,继续问他的参谋:“黄凯,说说东线的情况,赤佬温來报都说了些什么,”

    “他想再攻庆阳,通过围点打援,彻底撕开金人在关中地区的防御体系,如果监国大诺颜同意,希望大军进军西夏为后援,”

    “他倒是急于立功啊,在大昌原让完颜陈和尚打疼了,想捞回來啊,”巴根台微笑着说,

    金国在收缩到河南之后,沿黄河形成了洛阳-三门-忻津东-邳州四个行省,这是一条长达2千多里的河防战线,4个军区兵力雄厚,城寨坚固,更重要的是,金军采用的是积极防御的战略,趁蒙古主力西征,木华黎国王逝世,孛鲁国王战略重心东移,金军在河防战线上大举向北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