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担心白自宗那里真会有事,冯厉走了后,钟磊的心始终不能平静。他在船头傻呆了一会后便入前堂独自喝茶,想着如果正象自己对冯厉所分析的那样,那么白自宗他们此刻该是个甚么状况呢。“娘的!这可是少主争位的本钱呀,不能白白地砸在海盗手里。”他越想这心情就越发沉重,喝完一壶茶后便起身在堂内来回踱步,之后又出了前堂在甲板上转圈。想着王豹与白自宗,冯厉去了那里又会发生甚么事,却在船舱口遇上了赵虎,便心焦地说:“老大,不知怎么地,我的心总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象是要出什么大事。”赵虎是个没心思的人,就是让人砍了一条左臂也只是笑笑,眉头也没皱一下。此刻听了钟磊的话,呵呵地说:“老三啊老三,你怎么也学着老二会忧愁啦。嘿!天塌不下来的。”钟磊摇头轻叹一声,将赵虎拖到前堂,俩人入座后,他又叹息了一声摇头说:“冯将军的计策应该错不了,可那些龟孙子为啥就不上钩呢?我琢磨着,那必是老二和自宗那里出了甚么事。老大,如真是自宗那里有事,那这事就大了,怕冯将军他们过去也只是一场恶战,未必能救出自宗他们来。你想想,那可是海盗们经营了几百年的老巢啊。一但炸了窝,四五十艘快船上有百来十门火炮,雨点般的炮弹往三座小岛上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呀。”见钟磊说得这么沉重,赵虎也有些担忧了,便说:“老三,我们仨兄弟就数你的脑子最好使。你看看会出甚么事,免得老二回不来。”钟磊没吭声,脸色却越发沉重了,就象天要塌下来似地,双眼直望着窗外。足足沉思了半个多时辰后,他突然站起身说:“老大,这龙舰和少主,郡主就交给你和飞魔侠女他们了,我得亲自去那跑一趟。”赵虎听了一愣,惊声道:“要船没船,要兵没兵的,你老三又怎么去啊?”钟磊哈哈一笑,道:“划子也是船呐。”言罢人已到了堂外,回过头又说:“别让人摸了龙舰呀,老大,天波府的本钱全在这。”便快步下了船舱。“哪些兄弟不怕死的,就随我登龙舟杀海盗去。”钟磊这喊声打雷似地响,上下两层船舱的兄弟连同伙夫全跑了出来,大声嚷嚷着,都要随大总管去杀敌。“你。你。还有你。”钟磊挑出了十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让他们换上一身黑衣,手提抓钩,身驮大刀上了甲板。他自己回到厢房换上白衫,手提长柄大刀回到甲板,让人将平台上那只大鼓连同鼓架一同取下抬到划子上去固定住。随后对十条大汉说:“兄弟们,今日随我钟某去助威杀敌,也许是有去无回葬身大海的鬼差使,不知你们怕与不怕?”十条大汉异口同声,举臂叫道:“与大总管同在,何惧之有,不怕不怕。”他欣慰点头哈哈笑道:“好,这才象汉子。”便让人取来十大碗酒,说给他们壮行,随后举刀叫道:“十位兄弟,我们走啦。”十条汉子喝了酒,摔了酒碗,离了龙舰登上划子,一侧五人坐定,将抓钩放在中间,双手捏住桨柄,只听得钟磊一声令下。“划呀。”便同时划桨由慢转快,随即便箭一般地穿了出去,朝无际的天边奋力划去。不知过了多久,有个兄弟忽然问道:“大总管,听说你的功夫十分了得,是真的吗?”钟磊原本也不想再提过去的那些往事,只是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便说:“此话不假。如是单打独斗,当今武林找不出百个能敌过我五十招的高手来。能胜我者,二十年里还未曾遇到过。”当即就有人叫道:“大总管,如我们今日能随你闯过鬼门关,有命再回龙舰去,恳请你老就收我们做徒弟,让我们好好孝敬你老人家。”钟磊听罢狂笑一阵。“好。能有十个不怕死的徒儿,也正合我意。”十条大汉听罢,齐呼一声“师父”后,欢欣无比,哈哈大笑。“尔等听着,做我徒儿必须是软不欺,硬不怕,遇上不平敢拔刀,便是再强的……”他正在教导着这些徒儿,前面忽然传来一阵阵激烈地炮声,便关了话闸静听了一会后大声叫道:“徒儿们,今日里谁不给老子长脸,做他娘的龟孙子,老子就砍了谁。都给我舍命划呀,死了才能停。”他言毕,便放下大刀狠命地擂起大鼓来。这十个徒儿也算是争气,听得鼓声响,便奋力划桨,就象是在赛龙舟,只见划子飞一般地朝前飞疾而去,瞬息间便驶入海战区域,陷入隆隆的炮弹声中,穿梭在凶涌的浪柱间,可说是凶险百倍。再说自走了冯厉,威廉他们后,白自宗就盼着琉球海盗倾巢出动去劫龙舰,便可和王豹趁机去捣他们巢穴,随后再与冯厉他们前后夹击,剿灭海盗。可一连盼了三日,海盗也没丝毫动静,他正在奇怪,到了第四日中午,忽然来了三艘西洋快船靠在岸边,朝自己这座岛上“叽哩哇啦”地喊叫了一些甚么话。由于通事随冯厉去了,留在白自宗身边的兄弟谁也听不懂洋人到底在说些甚么,也就不去搭理,全当你洋人是在“叽哩哇啦”地乱放屁。也许是没人答话,这让洋人瞧出了甚么破绽来,便有十几个洋人手持火枪从一条快船上下来,涉水上了小岛。白自宗见了不妙,情急之时才想起贩卖奴隶这回事,想这三艘洋船必然是上岛来提人的,便下令朝洋船开炮,再带人一跃而出,出其不意地收拾了那些上岛的洋人。这里一交火,隆隆的炮声倾刻引来了琉球海盗,便一拔拔地往这边聚。到了黄昏,海盗船竟有五六十艘之多,船上的炮弹一鼓脑地往白自宗居守的岛上落,一时炸死炸伤了不少兄弟,被打得全无还手之力,极为狼狈。正在危急之时,也是老天爷帮大忙,先起大雾,再降夜黑,快船上的炮弹没了方向,海盗们便想趁黑摸上岛来,却都让白自宗他们打了回去,这场战斗才算告一段落。白自宗太清楚了,今日能逃得一劫,那是老天有眼,到了明日又怎么办?有雾还罢,是晴朗天气,海盗必然将快船上的炮弹毫不吝啬地全往他所在的小岛上打,那用不了半个时辰,自己的兄弟全玩完。“他娘的!现在只能盼着冯将军他们来救了。”望着海面上的点点灯光,那些都是海盗的快船,白自宗想突围是突不出去了,想要活着回去也只能依靠冯厉他们能及时赶来了。想罢,忙让兄弟们胡乱吃了点东西喝几口酒,又安慰了几句受伤的兄弟,便让大家趁机休息,自己提着火枪找了个靠岸的隐敝处,注视着海面,以防海盗偷袭。伏在邻岛上的王豹担心白自宗这边伤亡惨重,挡不住海盗的夜袭,便带五十个兄弟上船,从两岛中间海域登上了左侧小岛。“自宗,自宗,我是王豹,你在哪呢。”上岸后便一路轻呼。不久,有人大声应道:“来者是王大人吧。”接着就有一人出现在眼前。“请随我来,王大人。”说罢在在引路,一会便将王豹等人带到了白自宗这。“自宗,你没伤着吧,共计死伤了多少兄弟?”王豹见面就问,言语十分关切。白自宗忙说:“多谢大人牵挂,小的没事。只是死了十四人,重伤十二人,轻伤二十来个吧。唉!这些都是追随了我多年的好兄弟呀。不过,没发现大人和赵重他们,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不然伤亡更大。”王豹轻叹声中拍拍白自宗的肩,说:“自宗啊,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就别再过于伤心了。我想问你,快船上那些海盗是在原处等到天亮呢,还是会撤回各自的巢穴去?”白自宗指着海面上的灯光说:“大人,小的也是海盗出身,多少知道点海盗习性。他们怕我会趁夜色逃走,自然是守在那里了,再遣两艘船在左右巡视。”听得王豹哈哈大笑之后说:“自宗,这真是天助你我也。”随后收住笑声轻声说:“既然海盗都在这里,那老巢必然空虚,有此等良机,你我为何不去端了它呢。”白自宗听罢猛然醒悟,忙将手下兄弟召集一处,让重伤兄弟继续休息,轻伤兄弟守着炮台,自己带着余下兄弟分坐两艘快船,与王豹的三艘快船合在一处,由两岛中间水城往南行,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岛后摸上了海盗的巢穴。“除了财宝就拆火炮,拿火枪,其余一概不要。”为节省时间,白自宗只准兄弟每摸下一岛只拿财宝和火器。结果在天亮之前已接连端掉了包括独眼龙在内的五个巢穴,随后返回,将船停在两岛中间的那片海域,又是海盗火炮射程之外的地方,留下十余人守着。王豹留下四十个兄弟助白自宗守岛,自己仅带十人回去,再找来东野索,将岛上的四门火炮移往小岛左侧,说是待明日交战时可轰向海盗快船吸引一部分海盗船,以减轻白自宗那边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