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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漫,來吃饭了,”

    陌生的声音响起,沈漫睁开眼睛,发现她正处在个陌生又熟悉的环境里,

    古朴的建筑,碧绿的花园都在如帘幕般的细雨里演绎着江南烟雨的画面,她起身,她是躺在很舒服的红木掉话床,脚下踩得是碎花布鞋,她抚开面前的青纱帘子走出去,门厅里站着个漂亮到极致的女子,

    不,她看不清她,只是隐约觉得她很美,她的气质出众至极而已,

    “漫漫,來吃饭了,妈妈熬了你最喜欢的花蟹粥,”

    “妈妈,”沈漫听到花蟹粥,就想到了去世的养母,她惊喜的呼唤着快步走过去,可是近了却发现她并不是养母,虽然一样的亲近,

    “你是我妈妈,”她不明白的摇摇头,“我妈妈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傻孩子,我就是妈妈啊,”温暖的手落在她额头,女子轻轻的摇头对身后笑着,“阿生,你看,漫漫都睡傻了,”

    沈漫这才注意到她身后正有个男人在写字,他低着头,所以她只能看到他浓密的发丝和英挺的眉,那眉的形状艳丽的如同藏红花的花蕊,

    “她还小,让她睡吧,漂亮的女孩子都是睡出來的……”男人呵呵的笑着,虽然很无意的一句话,但沈漫却仿佛听到了宠溺,

    那也不是沈钧,沈钧不会写字,他们也不曾住在这么好的地方,可沈漫偏偏觉得这两个人像养父母一样亲近,她突然意识到,这也许,也许会是她的伯父和伯母,是苏雨生和白晓华,心里一阵惊恐,

    “漫漫,你怎么了,”

    女人疑惑的问,

    沈漫不住的后退着,不,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苏雨旬为什么会害他们,不要來找她,不要來找她啊,

    突然天旋地转,她听到自己拍手唱着歌,听到男孩子咯咯的笑声,眼前却被鲜血染满了,她看到自己伸出只小小的满是鲜血的手,胸口被堵得喘不过气,嘴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声音,

    “夫人,夫人,”

    有人在推她,沈漫觉得浑身都疼,她勉强的睁开眼睛,突然闯入的新鲜空气让她被呛得咳嗽,剧烈的震动中她终于醒了,看清面前人担忧的脸,

    “夫人,您发烧了,”谢言皱着眉担心的说,“刚刚医生來给您开了些食疗的方子,您起來吃点儿,医生说您再不吃饭,孩子就危险了,”

    孩子……

    沈漫慢慢扶住自己的肚子,七个多月,孩子早该是好动的时候,可这个孩子却出奇的安静,几天才会动一动,告诉她他还活着的消息,沈漫明白,她一直什么都不吃,沒办法给孩子补充营养,他大概也饿的厉害,可苏黎和何韵端來的东西她绝对不能吃,好歹七个月了,孩子不是特别需要从她身体里补充营养,她才敢这么拒绝,但继续饿下去,她也知道对孩子不好,

    谢言扶着沈漫起來,小心的端过粥和菜,

    “夫人,这是二少做的,绝对沒问題,”他郑重保证,

    “二少,”她想起被带走的陆萧,急切的问,“他怎么样了,”

    和沈漫焦灼的目光相碰,谢言不敢看她,低下头抱歉的回答,“二少挺好的,就是情绪不太稳定,陆先生,不许他來见夫人,夫人,您还是先吃东西吧,”

    他是明显在躲避着沈漫的目光,陆蘅这样对她,他也毫无办法,可并不能说陆蘅真的就狠心,在得知沈漫不肯吃苏黎和何韵的饭以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让陆萧做饭,不许他见沈漫,却许他做饭给沈漫,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开始吃饭了,

    不能继续饿着孩子,不能辜负陆萧的心,她就算再恨陆蘅,也要好好的吃下去,好好的把孩子生下,

    她不怕死,此时此刻,沒什么能够让她更加绝望,她只剩下一个希望,就是生下孩子,而如果到时候她死,也是罪有应得,也就彻底放下了,

    谢言暗自松了口气,还是陆先生了解她,让他送來无疑最好,

    “夫人,我想告诉您一件事,”

    等沈漫吃完饭,谢言收拾着碗筷笑着说,

    “什么,”看他满脸喜气,沈漫真想不到此时此刻还有什么能让谢言在自己面前高兴的事情,

    “前两天,阿娇已经有了要醒來的征兆,她的眼皮在动,医生说这就证明她一直在做梦,被麻痹的神经也在缓和,这样下去,她醒來的可能性会更大,”谢言高兴的说,

    “真的,”沈漫起初还有些难以置信,但想想谢言是怎样照顾阿娇啊,若是她,她也会为了他而努力醒來的,沈漫眼眶红了,这真的是这场灾难以后她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她的朋友,她的知己,终于开始摆脱苦难,

    “夫人,您看,阿娇都在变好,您也会好的,那些烦心的事情就别想了,先把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再说其他,”见沈漫笑起來,谢言忙抓住机会劝她,

    谁都知道她心情晦暗,医生说她已经得了抑郁症,这种症状在孕妇身上虽然常见,但如沈漫这样严重的很少,被劫持來的一个多月里,沈漫不知摔过多少饭菜,尤其是后來苏黎和何韵住进來,看到她们來送饭,她的精神就会极度压抑,已经整整三天不吃不喝的表达她的抗拒,医生说,长此以往,孩子和大人,一个都保不住,

    沈漫听明白了,谢言是在借机劝她,

    可她不想听,她什么都不想知道,她的人生中从來沒有这样清闲过,这样整日埋头睡过,她只想睡着,一直做梦,哪怕是做恶梦,都比醒來幸福,

    “我累了,”沈漫慢慢躺下去,蒙住被子闭上眼睛,

    其实整天睡,她怎么能睡着,可她不想再跟谢言多说什么,不恨他,是因为知道他有他的迫不得已,也从心底感激他照顾阿娇,并不意味着她想见到他,

    谢言又何尝不知道,他站起來,“那夫人,我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的您就按床边的铃,一会儿我再过來送下午茶,”

    午后的阳光温暖极了,正是春日最好的时节,可外面的美好却仿佛被隔绝出这栋房子,

    谢言下楼的时候,正听到陆萧近乎发疯的笑着,“听到了吧,你沒办法软禁他们,他们能从绮里夏手里逃出來,就能从你手里逃出去,陆蘅,你等着,他们一定会來救漫漫,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么狠毒的话简直让谢言听不下去,他把托盘交给属下匆匆进去,

    “二少,你怎么能说这么说,陆先生他……”

    “谁让你进來,”陆蘅突然厉声问,

    谢言的话被打断,他不甘心的看着陆蘅,他神情冷峻,阴沉着脸坐在那里,虽然对他说话目光却是盯着谢言,虽然含着不屑,但漆黑的眸子中却并沒有多少怒气,谢言看着他这样心里就难受,

    他到底在做什么啊,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

    “出去,”陆蘅命令,

    谢言气得转身就走,但走到门口陆蘅却又问,“她吃饭了,”

    “是,陆先生,全部都吃了,我告诉夫人那件事,夫人还笑了,”谢言到底心疼陆蘅的苦,转过身认真回答,

    空气中沉默几秒钟,陆蘅偏头看着窗外,他不想任何人发现他的眼眶红了,发现他心里在笑,这么长时间以來第一次笑,第一次痛苦的笑,八个月,他能和她同一屋檐下的时间越來越少,希望有一天她不要太恨他,他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了,

    听到沈漫终于肯吃饭,陆萧也松了口气,他才突然发现陆蘅的侧影里透着股凄凉,再痛恨,到底还是相信陆蘅,陆萧不知第几次的问,“哥,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有什么难处不能告诉我吗,我是你弟弟,我可以帮你啊,”

    听到他的话,陆蘅微微转过头,却沒有看陆萧,低下头随意翻开一份文件,淡淡吩咐,“谢言,把二少带下去,”

    “是,”

    谢言过來带陆萧,他还是心有不甘想说话,但这次,在陆蘅身上围绕的凄冷气息把他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们刚刚走不久,就有个属下过來敲响陆蘅这个房间的门,

    “陆先生,绮里夏來了,”

    他來做什么,这个绮里夏还真是胆大,已经不是第一次独身过來,他手里绑架着他的儿子,就觉得他拿他沒办法,属下通报过才几分钟,绮里夏已经大摇大摆的闯入了陆蘅的房间里,

    “我是來看看沈漫,已经七个多月了,她难道还沒有生的意思,”绮里夏肆意的坐下,翘着二郎腿不耐烦的啧啧着,“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陆蘅,你不会是又有了孩子就准备不管陆然的死活了吧,”

    陆蘅本不想和绮里夏多说,但此刻也不是激发矛盾的时候,

    “十月怀胎,就算不足十月也至少九个月,绮里夏你未免太着急了,你不是想沈漫彻底恨我吗,她在我这里多一天,对我的恨就会多一分,这不符合你的要求,”

    “可我突然不这么想了,”绮里夏站起來走到陆蘅面前,撑着桌子说,“我想我应该趁着她恨你把她带走,也许她会因为感恩我,爱上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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