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丘见是自己的尊师百秋鸣,先是一愣,然后面色一喜,涌起几分希望,可想到自己所做之事,面色又瞬间黯然下來,充满愧疚,

    毕有师徒情分,左一丘心底也曾感激与尊敬自己的师尊,如今命悬一线,生机即将泯灭,所以,在濒临死亡之前,再见师尊,左一丘终于有了悔悟之心,

    “师···师尊,”左一丘颤吟道,奄奄一息,

    百秋鸣默然不语,似乎极力的压抑了情绪许久,暗暗的深呼了口气,缓过气來,这才张开口,直视着左一丘重重的叹道:“一丘,你实在是太让为师失望了,”

    “我···”左一丘苦涩无言,懊悔万分,惭愧自如,痛苦不已,

    “你当真以为,这些年來你私底下做的事情为师会不知情吗,只是为师器重于你,心想你只是一时无法解开心结,终有一日,你迟早会大彻大悟,终成大器,可如今,你不仅毫无悔改之心,甚至做出严重圣院声誉的可耻之事,更让为师愤怒的是,你身为一院之长,受人敬仰的长者,可你竟然以舞弊的手段,对本院学员狠下杀手,更让为师心寒的是,你竟想打上初代院长遗物的主意,想要设计陷害为师,为师真是无比痛心,”百秋鸣面无表情的说道,无波无痕,可心底却如刀绞,也许左一丘有所不知,在百秋鸣心底深处,可曾将他待如亲子,

    而这每一句,就如尖刀,狠狠的将左一丘的心刺了个千疮百孔,全是懊悔与内疚,双眼顿时泛红,泪如涌泉,沙哑的喃喃道:“师尊,弟子错了,是弟子让您失望了,”

    “你确实是让为师太失望了,若知如此,为师早该严惩于你,废除你修为,逐出圣院,你也不至于堕落到如此地步,”百秋鸣几乎是咬牙说出來了,如此的痛心,如此的失望,

    左一丘浑身一抖,颓废黯然,老泪纵横,燃尽那布满血污的面容,痛悔道:“是弟子辜负了师尊的期望,身为一院之长,却犯下大过,一丘自知死不足惜,可弟子心有不甘啊···”

    不甘,

    凌天羽眉头一皱,依旧可以深刻的感觉到左一丘那浓烈的怨气,到底是因为什么,竟能让一院之长变得如此堕落,

    是的,凌天羽也很好奇,因为打从心底认为,左一丘依旧是有几分良心的,只是被什么蒙蔽了,才会步步踏错,终究不 可自拔,深陷苦海,

    “不甘,”百秋鸣嘴角抽动,

    “是的,”左一丘满脸恨意,又似乎在回忆着痛苦的往事,咬牙道:“千年之前,弟子身乃王朝一员大将,立下战功无数,而当时弟子年轻少俊,深得陛下赏识,特将晴宁公主赐婚于弟子,而弟子与晴宁公主亦是情投意合,奈何,魔窟势力入侵,弟子与晴宁公子本以约定,待弟子杀退魔敌,封侯加爵之时,便与晴宁公主完婚,这事师尊可记得,”

    “恩···”百秋鸣微微点头,

    凌天羽也是凝耳细听,但左一丘说到这个,后來必有途生变卦,这也许就让左一丘堕落的原因,只是沒想到的是,这左一丘竟然有此良缘,若是真如现他所言,这本是天作佳缘,幸福美满之事,

    “呵呵,可后來···”左一丘苦笑,眼中竟是怨恨与痛苦,狠狠的攥着那枯萎的双手,恨然道:“而后,魔窟势力败退,王朝大胜,虽然主宰这场胜利的不在于我,但弟子也是杀敌无数,立于大功,可当弟子凯旋归來之时,陛下却突然改变主意,取消了弟子与晴宁公主的婚约,弟子自是不甘,亦是不解,但弟子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领命,”

    顿了下,左一丘的神情变得更加痛苦,更加的怨恨,咬破嘴唇,颤抖的说道:“即便如此,当时弟子也是心底认为,就算是陛下取消了弟子与晴宁公主的婚约,但弟子与晴宁公主已生感情,此事绝非她所本意,弟子认为,只要晴宁公主还情系于我,就算是被取消了婚约,弟子也是毫无怨言,可就在弟子前去与晴宁公主询问清楚的时候,可她却突然变得如此陌生,不仅狠心承认是她所意,更以百般羞辱于我,将弟子扫地出门,弟子真不明白到底做错了什么,一心为王朝效力,甚至忠情于所爱女子,为何王朝会如此待我,为何心爱之人会变得如此狠心决断,”

    凌天羽面色一怔,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左一丘的遭遇无疑是令他痛苦的,换位思考,如果凌天羽与左一丘调换身份,遭遇到如此巨大差变的打击与羞辱,必然也会怨恨王朝,怨恨那位晴宁公主,

    不知为何,凌天羽开始有些同情于左一丘了,不知是否错觉,凌天羽总觉得这事似乎有内情,虽无见过人皇与晴宁公主,但作为一朝统治者,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失信于忠臣之事,根本就是有悖常理,

    “然后,你就从此怨恨王朝,怨恨晴宁公主,你就变得如此堕落,一心渴望追求强大的实力,为的就是有早一日,报复王朝是吗,”百秋鸣每说一句,都是痛得直发抖,

    “是的,弟子不甘心,为什么堂堂一朝之皇会如此失信于忠臣,为何弟子心爱女子会变得如此狠心绝情,所以,弟子想要去报复,狠狠的报复王朝,才能一洗前耻,”左一丘咬牙切齿,面色狰狞,又道:“师尊,您曾教诲,武之心,尊严为重,弟子深受耻辱,尊严践踏,名声扫地,您说,弟子该不该夺回属于我的尊严,”

    “错了,原來是为师错了,千年之久,为何你对这事至今耿耿于怀,为师可曾以为,你能解开心结,潜心修道,可沒想,竟是害了于你,”百秋鸣颤抖的叹息道,备是后悔,备是无奈,

    “呵呵,弟子也想解开心结,可每当弟子一闭上眼的时候,脑海里便会想起这肮脏的耻辱,时间亦久,这份怨恨就越发的不可收拾,不可自拔,”左一丘狠狠的笑道,

    “错了,真错了,为师若知如此,早该告诉于你···”百秋鸣懊悔万分,心痛不已,

    “呵呵,王朝如此失信于我,心爱女子狠心绝情羞辱于我,这事天下诸知,弟子还需要知道些什么,”左一丘笑得更加怨恨,笑得更加的苍凉,

    “当年之事,并非如你所想,”百秋鸣长叹一声,苦涩道:“当年,魔窟势力强敌直逼都城,陛下等众,不得挺身而战,虽然此后王朝获胜,可魔窟强敌在败落遂逃之时,却施下恶毒魔咒,而这魔咒,自然无法伤及陛下,可那魔人心机歹毒,欲让陛下痛苦一生,竟将此咒,陷于皇室血脉至亲之中,晴宁公主碰巧不幸,身中此咒,此咒可无尽的吸食人之精元,陛下为保爱女活命,不惜自损神元,每日输力为晴宁公主续命,”

    “什么,,”左一丘如遭雷劈,原本即将枯竭的生命,突然唤活几丝生机,浑身巨颤,双瞳死死的盯着百秋鸣,几乎扯着所有的力气叫道:“不可能,晴宁公主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吗,”

    “如果还活着,就不会如此,”百秋鸣苦叹,痛惜道:“魔族恶敌,本是有心设害陛下,心知陛下心系爱女,必然会不惜损耗神元,救愈爱女,可晴宁公主心诀毅然,不想拖累陛下,便以此自断生机,苟延残喘,仅活数月之短,便命丧黄泉,”

    “不···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会命丧黄泉,”左一丘变得语无伦次,如此巨大的转变,令他抓狂,令他撕心裂肺,

    凌天羽亦是震惊不已,差不多已经猜到了接下來的事情,沒想到竟会如此的悲哀,

    左一丘双目赤红,捶胸顿足,几乎已经失去理智,发狂的叫道:“不,师尊,您告诉我,您告诉我这都是假的,弟子现在情愿选择恨他,恨她一世,”

    “正是因为恨,才让你变得如此,”百秋鸣痛心而叹,哀声道:“可当初,晴宁公主自知无以而活,但公主自知你对她情深意重,她担心你知道此事,会作出有失理智之事,也不想让你终身活在痛苦之中,更不想让你看见她丑陋的死相,为此,公主苦求陛下,取消与你婚约,而当你寻他询问之事,公主却忍着无比心痛,以此故意羞辱于你,希望你能从此记恨于她,为的是待她死后你能彻底的忘记于她,从此让你令寻良缘,只是希望以后能让你过得好些,可你却枉费了公主的一番苦心啊···”

    左一丘面容一僵,如果刚才是一个巨大的打击,那这一次对他來说简直就是五雷轰顶,脑海意识瞬间停止运转,面色呆愕,那是心痛到了极致,

    许久,

    “不,~”

    左一丘仰头长啸,叫得撕心裂肺,重重的一头砸下,头破血流,浑身痛苦的抽搐,更是攥紧双拳,奋力捶地,

    “这···”

    凌天羽惊愕不已,整个人也彻底的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