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玉信誓旦旦,蓝童绝对没有撞上人。

    严清歌问向伺候白鱼的人,道:“你们谁亲眼看到蓝童撞着白鱼娘子的了?”

    那些伺候白鱼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们的确没有亲眼看到蓝童撞上白鱼,当时她们和白鱼走失了,再去找的时候,看见蓝童跟陈宝玉站在不远处,白鱼靠着附近的墙又是哭又是叫,当然认为是这两个小孩冲撞了白鱼。

    尤其是蓝童一看见人来,就往陈宝玉的身后躲,看着就像是做了坏事儿要躲起来一样,理所当然被她们当成元凶。

    严清歌听了那些婆子们的解释,摇摇头,道:“将蓝童和陈家公子带回去睡吧。”

    蓝童是天生胆小,躲她们太正常了,完全不能称之为他重装白鱼的证据。况且白鱼生产时那个状况,跟中了邪似的,就凭蓝童轻轻撞得那么一下就撞成那样,谁都不信。

    白鱼和紫环的惨事,第二天就在府里面传开了。

    紫环前些时间出事儿的时候,还能解释为个例,可是白鱼跟着出事儿,出事儿的情况还那么相似和诡异,不由得人不心慌。

    一夜之间,说什么都有。

    有的说白鱼和紫环是宫里出来的,她们肚子里投胎的,其实是宫中枉死的太监和宫女,所以一出世就要了母亲的命。

    有的说是因为有人背后诅咒白鱼和紫环,隐隐的有映射严清歌的意思。毕竟白鱼和紫环才来的时候,严清歌对她们两个的恨意,可没有瞒过旁人。

    剩下的还有更离谱的,有人说就是蓝童冲撞的白鱼,说自己除夕夜紫环生产的时候,就看到过紫环的院子附近有小孩儿出没,别说白鱼的事儿是蓝童做的,就是紫环的事儿,也是蓝童下的手。

    总之就没有一个有说好话的,甚至偷偷的有人在院子里烧纸给紫环和白鱼,让她们两个的亡魂别在府里面停留,因为民间传说中,难产而死的女人是非常不吉利的,会给家里带来大灾难。

    对这些流言蜚语,严清歌非常头痛,却没有解决的办法,因为现在有个更大的麻烦在等着她。

    紫环和白鱼都死了,她们又是从宫中出来的,所以她必须进宫给送人来的太子一个交代。

    一时间,严清歌半边是火半边是冰。

    她又忐忑欣喜自己可以进宫,而且还是储秀宫,说不定能够见到炎修羽。又厌恶必须面对太子,她暗暗的猜测,白鱼和紫环的难产,说不定就是太子计划好的。

    毕竟这白鱼和紫环一死,她们到底和炎修羽有没有过首尾的事情,就死无对证了。死者为大,就算炎修羽不承认,也只能认命,她和炎修羽之间的感情必然会大打折扣。

    办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严清歌根本不知道太子是怎么想的。本朝谏官对皇帝的后宫要求还是很严格的,后妃们的出身非常重要,就算严清歌离开了炎修羽,曾成过亲的她,也绝没有入宫的可能。

    严清歌想到了另一个可能,莫不是太子以为她和炎修羽分开后,可以将她养在宫外当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天家外室?这课真是太可笑了!

    心情复杂至极的严清歌,终于做好决定,就在这几天便进宫,到时候将事情简单一说,揽下罪名,便立刻回来。炎修羽能见到最好不过,她还想顺路去凤藻宫看看元晟。

    定下行程,严清歌朝宫里递了牌子,报备好三日后进宫。

    就在进宫前这天下午,严清歌一遍又一遍的收拾着东西,又要给炎修羽带的,又要给元晟带的。

    尤其是给元晟带的东西,被她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她不确定自己给元晟东西,会不会暴露了她知道元晟身份的事情,或者说,她只要见到元晟,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根据柔福长公主说,现在的元晟能跑会跳,还会说简单的话,又调皮又可爱,整个十足十是炎修羽小时候的样子。太子那边知道柔福长公主去看过几次元晟,最近柔福长公主再去凤藻宫时,元晟都被藏了起来,没让柔福长公主看到,看来太子那里已经隐约有所察觉了。

    就在严清歌忽悲忽喜的时候,门口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丫鬟,被门口的雪燕拦了下来。

    “你做什么?”这丫鬟有些眼生,雪燕不敢叫她进门儿。

    那丫鬟急的什么一样:“雪燕姐姐,大院子那儿出事儿了,好像有人看到从山上下来了个人,跟蓝童少爷说话,给童娘子看见,过去追人,那人反倒把童娘子推进湖里。”

    严清歌在屋里一听,顿觉奇怪,掀帘子出来,道:“怎么回事?那个童娘子是谁?”

    炎王府的家奴众多,她还没听过童娘子的名声。

    那丫鬟道:“娘娘,童娘子就是一直说看见蓝童少爷除夕夜在紫环姑娘屋子边儿出没的那个,后来她给人打了嘴巴,就不敢乱说了。”

    这丫鬟说的犹犹豫豫的,显然是在告诉严清歌,童娘子自认为没有说谎,一直都憋着一股劲儿,偷偷监视蓝童,果然发现了新情况,抓到了蓝童跟莫名其妙的人来往。

    而且这人还真是有嫌疑的人,竟然把看到他们的童娘子推下水。幸亏童娘子不是完全的旱鸭子,扑腾了一阵儿又浮上来了,但现在才过完年,天冷得很,童娘子给冻得半条命都去了。

    严清歌眉头皱起来,也不收拾那些已经整理了几十遍的东西了,道:“带我去看看。”

    童娘子一家住在下人们住的区域,一家三口一个屋子。她儿子正抱着捆木柴朝屋里走,显然是屋里在笼火盆取暖。

    童娘子知道是严清歌来了,从炕上滚下来给严清歌磕头。她头发湿乎乎的,鼻头红的厉害,显然是伤风了。

    “娘娘给老奴做主啊!老奴实在是看到有人跟蓝童少爷来往,看见那人鬼鬼祟祟的,才想上前问问,就给提着脖子一阵狠掐,老奴挣扎了一阵,跟他打到湖边,那人把老奴推进去才走。”

    说着,童娘子仰起脖子,给严清歌看她脖子里淤血的手印和脸上被刮出来的伤痕。

    严清歌脸色难看极了,童娘子的伤痕一看就不是作伪,绝对是一个力气很大的成年男子掐的,下手之重,是要将童娘子往死里掐。幸亏童娘子是个做惯了粗活的仆妇,也有把子力气,才没有当时被弄死。

    这人为了掩饰自己跟蓝童的见面,竟然要杀人,可见蓝童身上的确有着大秘密。

    严清歌开口问道:“当时你只见到蓝童么?陈家少爷在不在?”

    童娘子回忆一下,认真的摇摇头:“只看到蓝童少爷,没见到陈家少爷。”

    “那后来蓝童去哪儿了?”

    “蓝童少爷跑了。”童娘子道。

    严清歌点头表示知道了,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蓝童和陈宝玉住的地方。

    亏她还担心蓝童和陈宝玉的安危,将他们带在身边,好借着炎王府的势保护他们不受到那个神秘舅舅汪大成的侵害,没想到他们竟然背着自己做了恶事。

    蓝童和陈宝玉住的院子很大,炎王府分拨来看护他们的丫鬟婆子也不少,甚至给陈宝玉请了师父教他读书练武,全然是将他们两个当做正经的亲戚家孩子对待。

    陈宝玉听见严清歌来了,从屋里走出来,对着严清歌行礼。

    严清歌左右看了两眼,不见蓝童影子,问道:“蓝童呢?”

    “弟弟上午出去玩儿了,奴婢在跟着老师读书。娘娘要找弟弟么?我这就让丫鬟们去唤他。”陈宝玉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道。

    严清歌深深的看着陈宝玉,冷声道:“陈宝玉,你和蓝童到底在背着人见谁!”

    陈宝玉身上一个激灵,沉稳的眸子里终于有了害怕。

    他强让自己维持着镇定,扑通一声跪下来,道:“娘娘,都是奴婢没有教好蓝童少爷,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那人是谁?”

    “是奴婢和蓝童少爷的表舅。”

    “是那个汪大成?”严清歌又惊又怒。她一直在保护着这两个孩子,怕他们受到汪大成的伤害,没想到他们竟然私底下偷偷的背着她见这个人。

    陈宝玉默认的垂下脑袋。

    严清歌的怒火不知道怎么发泄,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两个小东西还真是人小鬼大,看来,之前童娘子说除夕夜紫环生产的时候,看到蓝童在那附近出现的事情,八成也是真的了。

    毕竟,谁会防备一个总是喜欢跑来跑去,又性格懦弱,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孩子呢。

    严清歌将牙齿咬的咯咯响:“你可知道蓝童在做什么?”

    蓝童也就是五六岁的年纪,手里头就有四条人命了,陈宝玉看着挺疼爱蓝童的,怎么会任由自己的弟弟做下这种事儿。

    陈宝玉的脸上显出一丝慌乱,道:“娘娘,那些事情都不是真的!蓝童他根本什么都不懂。蓝童说,舅舅只是让他看一眼紫环娘子和白鱼娘子生宝宝,除了这个以外,他什么都没做。”

    看来,陈宝玉也听到外面关于蓝童的风言风语了。

    “我不信!”严清歌冷声道:“给我搜,搜搜这屋里到底有什么。”

    陈宝玉软了脚,失魂落魄跪坐在地上,眼睛失神的像是用炭笔随意画了两个圈儿。

    他好后悔,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拦住蓝童跟汪大成见面,就算蓝童最喜欢的人是汪大成也不行。 今天蓝童见汪大成,他也是知道的,他还嘱咐了蓝童,让他和汪大成说,叫汪大成带他们兄弟两个厉害,没想到事情还没成功就败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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