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首发网站“姑姑,不要吃药,”

    明秀姑姑将一只灰色瓦罐放在桌上,笑眯眯道:“殿下,咱们不吃药,这是老奴给您炖的鸡翅膀,”

    “那怎么一股药味儿,”元堇在宫里天天喝药,出宫后,也喝过不少,他最不喜欢吃药,看到药,就和看到敌人一样,逼急了,连明秀都咬,

    “殿下,我不是答应过你了嘛,只要不犯病,咱们就不吃药,”

    “有药味儿,”元堇不依不饶,盯着那只罐子,如临大敌,虽然能闻到瓦罐中飘出鸡肉的香味,可是只要里面掺杂了一点儿药味,元堇就会如临大敌,

    在宫里的时候,为了哄他喝药,那些奶娘们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有一个将药汁搀到他每日吃的饭里,元堇一怒之下,绝食两天,

    “这鸡翅膀啊,只能用瓦罐吊了才香,但是宫外不像宫里,有那么多家伙什,唯一的罐子已经拿來炖药了,老奴把那药罐子刷的干干净净,这才给您炖鸡翅膀,您闻到的那点儿药味,是药罐子外面沾的,鸡汤和鸡翅膀好好的呢,”

    明秀怕元堇不信,捞了一小碗鸡汤出來,里面还有一只金黄色的漂亮鸡翅膀,鸡汤很清,表面的浮油被撇的一干二净,唯有一两个桂圆和鲜红的枸杞在汤里沉沉浮浮,

    看到这样的鸡汤,元堇稍微放下心來,放在鼻子跟前嗅了嗅,果然沒闻到药味儿,

    明秀舀了一勺鸡汤,笑眯眯放在元堇跟前,元堇伸出手指沾了沾,舔了下,这才放下戒备,

    看元堇肯吃,明秀放下心來,

    严清歌给她的那本药膳书上,补身子的药膳琳琅满目,适合给元堇用的则不多,

    因为元堇半点药都不愿意沾,有药味儿的东西也不愿意吃,挑來选去,又试做了好多回,明秀姑姑才选中了这款鸡翅汤,做好后,闻起來有点儿药味儿,可是吃起來却沒半点儿异样,

    刁钻如元堇,也沒尝出这鸡汤有什么不妥,他不但喝了两小碗汤,还吃了一对儿不小的鸡翅膀,吃的浑身是汗,叫明秀看的欣喜不已,

    有了这药膳打头,后面每日里,元堇都有一餐的主食被药膳替代,偶尔出现一些吃起來也有些药味儿的药膳,元堇也沒那么抗拒了,

    小孩子的记忆力是很奇怪的,有不少事情,他们很快就会忘的一干二净,可是对某些对他们來说比较特殊的事情,却好像刀刻一样,牢牢的印在他们脑海里,怎么都忘不掉,

    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元堇在宫里面养出來的刁钻和傲气,甚至连那动不动大喊大叫,踢人骂人的习惯,都被明秀姑姑纠正了一大半儿,瞧着讨喜多了,

    可是,任谁都不能在他面前提起元侧妃,

    天气越來越热,严清歌这次是真的伤了根本,比前些日子好些了,可比旁人受不得热,又不能在屋里放冰,身上一阵一阵出虚汗,一天要换三五身衣裳,换下的衣裳,就和水捞的一般,

    这日,如意伺候着严清歌又在换衣裳,外面寻霜忽然跑进來,隔着帘子道:“大小姐,不好了,皇长孙殿下和绿童打起來了,”

    严清歌衣裳才穿了一半儿,皱眉道:“怎么回事,”

    绿童是蛮人的后代,虽然是楚姨娘这个大周人生的,但相貌几乎沒什么大周人的特征,不但眼睛是绿色的,头发也是浅浅的棕色卷发,最重要的是,他长的非常结实,才十八个月,就跟大他一岁的元堇一样高大,

    听丫鬟们暗地里跟严清歌学话,绿童跟着彩凤姨娘,日子过得并不好,穿的衣服料子都是次一等的,吃食上,也不是很精细,平时更是很少管,有次连生病了都沒给叫郎中,还是靠绿童自己扛过去的,

    就这么的,他还是糙人有糙人的活法,健健康康长大了,不但长大了,瞧着还壮的小牛犊子一样,

    这样的孩子,就和放养的沒什么区别,加上年纪实在是太小,说话都含含糊糊的,对尊卑肯定搞不清楚,这才和元堇能玩到一块儿去,

    走到外面一看,元堇和绿童已经被人各自抱开了,

    元堇身上那股阴冷狠厉的气息,分外明显,尽管和绿童之间隔了好几个丫鬟,他还是死死的盯着绿童,口齿有些不清楚的说道:“來人,把这个奴才拖下去打死,”

    “怎么回事了,”严清歌走了过來,不解的问道,

    “方才似乎是绿童说,殿下和他一样沒娘,殿下就恼起來了,”一直在看顾着他们的一个丫鬟说道,

    严清歌有些好笑,

    不过,看桃香院里跟來的那名婆子和丫鬟的脸色,显然如果绿童和元堇的矛盾不在这里当场解决,这件事肯定会被学话给彩凤姨娘,

    既然得罪了皇长孙,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彩凤会怎么对待“犯了大错”的绿童,可想而知,到时候,严清歌可沒办法再给元堇找來个玩伴,

    绿童还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脸上有五道清晰地长长血痕,是被元堇方才挖出來的,

    反观元堇,身上连一丝土都沒有,

    之前丫鬟们千叮咛万嘱咐过绿童,让他不管怎样都不要伤害元堇,绿童倒是听话,并沒有对元堇动手,当时只是被元堇打疼了,才反抗两下,

    明秀姑姑看元堇只是生气,并沒有着急,看样子不会引发癫痫,

    又瞧瞧绿童那懵懵懂懂的带伤样子,过意不去,开解道:“殿下,您是三岁的孩子,怎么能跟一岁小儿一般见识,何况那绿童的确是沒有娘的娃娃,可您还有侧妃呢,”

    元堇阴测测的扭过头,爆发似的大声喊道:“堇儿沒有娘,她不要堇儿,把堇儿给拿刀的坏人,”

    这一嗓子,喊得院子里众人都呆了一下,

    元堇话里面什么意思,人们听的非常明白,这意思,好像是元侧妃要将元堇送给旁人,再联想之前京里那场动乱,明秀姑姑想到了不好的地方去,

    明秀姑姑对严清歌使了个眼神儿,严清歌道:“你们都退下吧,”

    周围围着的丫鬟、婆子们,知道明秀姑姑要开始问元堇话了,她们虽然想听皇家私密,可也知道这事儿不是她们该知道的,一个个潮水一样离开,

    明秀姑姑抱着元堇,仔仔细细的问这话,元堇倒是不瞒她,虽然说得颠三倒四,可还是将事情说清楚了,

    原來,这次元芊芊带他出宫,是要将他寄样在昭亲王府,

    这本沒有什么,元堇自己也不喜欢住在宫里头,倒是沒什么异议,

    可是走在半路上的时候,不知道哪儿杀出來一堆的兵将,很快将元芊芊抓走了,倒是元堇当时在车子里睡着了,小人儿堆在一大堆的锦被里,沒人发现,但当时他已经醒了,将一切事情都看在眼里,

    最令元堇想不到的是,最后,元芊芊竟然带着人折返回來,要将他交给贼人,來换自己的平安,

    元堇快三岁了,这么大的孩子,不懂的东西多,懂的东西也不少,

    自打得病后,元芊芊对他的态度摆在那里,母子两个人早就不对付了,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元堇这个爱记仇的,已然恨死了元芊芊,

    怪不得一听到什么母亲不母亲的,元堇就变脸了,

    明秀姑姑和严清歌都沒想到当日还上演了这么一出精彩的大戏,

    虎毒尚且不食子,元芊芊竟然能做出拿自己亲生的儿子來换自身安危的事情,这心肠也太恶毒了,

    好好的安慰了一番元堇,终于让元堇平静下來,也肯原谅绿童了,几岁的孩子,打一架,过一会儿又玩到一起去,再正常不过,

    两个小孩儿一会儿就在院子里你追我,我追你,

    元堇气性大,虽然肯跟绿童一起玩,但是脸色还不是很好,一副我虽然原谅你了,可是一时半会儿不会给你好脸色的臭脸,但绿童就沒心沒肺,咯咯笑的开心的不得了,根本沒有受到元堇身上半点低气压的影响,

    瞧着这两个孩子,严清歌忽然有一丝对这无常人生的明悟,

    就在严清歌正静静看着两个小孩儿玩耍的场面时,问雪从院门口快步过來,通报道:“大小姐,炎小王爷來了,”

    “叫他进來,”严清歌一喜,

    自打她生病后,炎修羽时常來看她,

    因她身子沒养好,尽管筹备婚礼用不着严清歌劳动一丝一毫,但婚礼当日还是会非常累人的,为了不叫她太难受,婚礼被定在腊月,那时候,想來她应该无恙了,

    别的未婚夫妻成亲前,很少见面,但严清歌和炎修羽不一样,

    一來两人上面都沒了父母束缚,二來严清歌还在病中,炎修羽担心她,每隔几天就会來几次,每日里也有新鲜的果子和玩意儿,或是看到的好看首饰、布料等等送來,

    听说炎修羽又來了,严清歌焉能不开心,

    上回见到他,是四日前,那时候她还在床上躺着不能下地,现在已经能稍微走动走动了,他看到她康复的这么好,肯定会开心的,

    严清歌乐滋滋的想着,

    现在,她真的能感受到书里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什么意思了,

    门口,炎修羽的身影越走越近,能看清楚他那张脸时,严清歌心里咯噔一下,瞧样子,炎修羽似乎很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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