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幕,恰好让夜雪捕捉到,随着神情一凝,仿佛想到什么,快步來到何潇雨的身旁,沉声道:“主人,你千万不要中计,他和你说那么多,目的就是让你自暴自弃,别忘了,夏姐姐还在等你救,”

    显然,夜雪的话终于引起李管家的正视,面对这双清澈又冷漠的眼神,他不得不暗自感叹,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够跟在何潇雨身旁的人,都不可小觑,

    宛如乌云密布的天空出现一道光芒,何潇雨黯然神伤的眼神缓缓上移,笔直落在夏漠然那双充满担忧的瞳孔里,是啊,自己心爱的女人正面临着巨大危机,如果这时候还继续低沉下去,不仅救不了她,更对不起死去的小风,想到这里,强行忍下心头的巨大悲痛,缓缓站起來道:“放开她,”

    蕴含在语气中的危险,郭战自然听得出來,然而,他的神色并不曾产生一丝变化,一个杀手,从來就不会畏惧任何威胁,像是挑衅,随着嘴角的弧度微微勾起,手中的狼牙刃轻轻贴上夏漠然白皙的颈部,一丝鲜艳的血丝快速溢了出來,

    “你,,,,,,”随着双拳紧绷,何潇雨的眼神快速攀上一丝惊慌,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尤其是看到夏漠然面不改色深情凝望自己的模样,心中的痛苦更为强烈,不知道为什么,他仿佛从这双布满情意的瞳孔里看到令自己心悸的道别,

    “少爷,你不该威胁一个杀手,”李管家一如既往的恭敬,然而,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却丝毫沒有一丝恭敬的韵味,淡然迎接那双满是愤怒的眼神,冷冷道:“一个杀手,从來就不会在乎任何威胁,”

    “无论是父亲还是我,自问从來不曾亏待过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这句话,何潇雨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來,

    “背叛何家的,只怕是你吧,我充其量只是顺势而行,既然山峰已倒,再次为自己寻找一处庇荫,也无可厚非吧,”深深望着对方铁青的脸色,李管家轻叹道:“高处不胜寒,站在顶峰的人,如果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随时都会跌得粉身碎骨,这点,老爷比你清楚,可惜,他做梦都想不到,推倒山峰的人,居然会是自己的儿子,”

    轻柔无力的话语就像一只利箭,迅速刺进何潇雨的心里,令其神情呆滞的同时,思绪快速纷飞,

    “儿子,你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什么,”

    俯视着高楼下步伐匆匆的人群,何潇雨眉头微微一皱,显然,他并不明白父亲话中之意,

    “野兽,”何父眼神一冷,紧紧盯着不明所以的儿子,沉声道:“你要永远给我记住,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只野兽,嗜血而残暴,无论他是贫弱还是富有,无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哪怕是个奄奄一息的老头或者三岁婴儿,只要是个人,就有欲望,就会在恰当的时机暴露出狰狞的面目,给予你狠狠一击,将你彻底撕碎吞噬,这个世界,除了你自己,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包括你的父母,”

    这句话,何潇雨一直记在心上,原因无他,仅因当时父亲的神情,看起來那么的凶狠残酷,如果说,从前,他不以为意,那么现在,他相信了,一个日日夜夜陪伴自己25年的人都能树倒猢狲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人值得相信,只是,当他想到这点,突然觉得冷,真的很冷,仿佛在一瞬间,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了,

    “毕竟照顾了少爷25年了,若说沒有感情,那是骗人的,”这一刻,李管家的眼神终于攀上一丝伤感,缓缓看着何潇雨接着说:“杀了你,我实在下不了手,放了你,又无法交差,”

    “所以你想要我自我了断吗,”何潇雨仿佛明白李管家的心思,只是,他说出來的话,却令夜雪和夏漠然心里同时一惊,

    “主人,”惊呼之下,夜雪不由向前一步紧紧靠着何潇雨,似乎在预防对方真的做出什么危险举动,

    “明天,少爷的尸体将会被人发现,”李管家无视夜雪那双布满怒火的瞳孔,淡然凝视着何潇雨道:“然而,要安天龙相信少爷真的死了,还需要一个人的尸体,”

    “夜雪吗,”随着嘴角微微一翘,何潇雨的眼神竟有种说不出的讽刺,

    “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相比,其他人都应该显得无关紧要,不是吗,”李管家全然无视对方的讥笑,接着冷冷道:“况且,这个人,曾经还对小姐心怀不轨,”

    掠过夏漠然焦虑的眼神,何潇雨的视线平淡的落在夜雪身上,凝望着那双充满温情的瞳孔,轻声道:“夜雪不是其他人,她是我妹妹,”猛然扭动视线,宛如利箭般狠狠刺向李管家重声道:“你应该知道,我从來不受任何威胁,”

    “我记得,老爷曾经说过,如果母亲和妻子一起掉进水里,他一个都不救,不是因为左右为难,而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

    “我不是他,”何潇雨冷冷打断李管家接下去的话,原因无他,仅仅因为觉得格外刺耳,

    “所以,少爷必然会选择救一个,”轻笑过后,李管家温声道:“当然,少爷也可以选择两个一起救,不过,结果必然是三人一起溺水而亡,居然如此,何不牺牲一个,成全另外两个,”旋即,脸色一整,沉声道:“况且,少爷的诅咒已解,原本就可以安枕无忧的离开,却选择冒着被怨灵再次诅咒残杀的危险继续回到这里,不就是想要救夏小姐吗,既是如此,又何苦多冒风险,”

    不知道为什么,夜雪原本激愤的神情竟慢慢平息了下來,是啊,诅咒已解,只要不再次招惹怨灵,主人必然安然无恙,只要这老头说的是实话,自己一死又有何妨,毕竟,这个世界值得自己留恋的东西并不多,如果主人死了,自己就算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从前的日子,真的不想再过了,想到这里,她深深看着眼前这张宛如刀削的侧脸,轻声说:“主人,我愿意一死,”

    “沒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死,”狠狠瞪了夜雪一眼,何潇雨猛然冲着前方的两人吼道:“我何潇雨在此立誓,夏漠然如果有任何闪失,无论天涯海角,我必穷尽一生让你们受尽折磨而亡,即使你们的亲人、朋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面对如此威胁,若是常人,必然变色,可惜,何潇雨面对的是杀人成性的郭战和城府极深的李管家,前者,眉头微挑,神情尽是不屑,至于后者,则轻笑道:“少爷终究还是年轻,头脑发热的话,不仅不能给予敌人威胁,还会让对方知道,你已计穷势蹙,别忘记了,现在的你,早已不是高高在上的何家继承人,抛去了华丽的外壳,剩下的只是苟延残喘的余生,我若是你,就会审时度势安分守己过完这一生,”

    李管家的话很是刺耳,却是实情,这点,何潇雨心里清楚,夜雪更加清楚,但,夏漠然恰恰是因为看到两人沮丧的模样才更加心急,知晓整个阴谋的她,自然很清楚这一切只是一个更大的圈套,自己会死,夜雪也会死,何潇雨更加不可能活下去,奈何,口不能言,纵然有万般话语都不能说不口,更别提提醒和警告,

    这是一个死局,如此继续僵持下去,对己方,完全沒有好处,当想通这一点,夜雪决定快刀斩乱麻,满怀眷恋瞥了何潇雨一眼,她的身体悄然后退几步,只是,任凭她再如何小心,终究逃不过李管家的法眼,后者,嘴角缓缓勾起一丝讥笑,

    机会只有一次,千万不能失败,随着心神一定,望向郭战的眼眸渐渐攀上两道诡异的墨黑,异光流淌之际,一股似有似无的恐怖气息开始缓缓蔓延出來,

    “或许,你忘记一件事,”李管家充满讥笑的眼神笔直掠过何潇雨刺向夜雪,面对投來的异芒,嘴角的讥笑不由勾得更大,冷声道:“我除了是个控灵者,还是个驱魔人,鬼魂的力量,还不足以在我面前掀起任何波澜,”

    夜雪,

    终于觉察到异样气氛的何潇雨猛然转身,难以置信望着孤零而立的夜雪,月光下,那张极度精致的脸庞竟比平时多上几丝凄迷,

    无限深情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俊脸,恍惚间,9岁那年,火堆前拼死保护自己的大傻又一次呈现在脑海中,

    “大哥哥,你一定不能忘记我,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你,”

    沒由來,年少时立下的誓言莫名涌上脑海,那时的夜雪完全不明白嫁人的含义,单纯的认为是两人一起生活,现在,她明白了,可是,却永远不会有那个机会了,

    “夜雪,我命令你,马上停止,”心急之下,何潇雨快速飞扑而去,只是,脸庞上的不安,并不曾随着飞扑阻止而消散半分,反而是愈发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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