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是一个称号,更是对嗜酒如命之人的讽刺,夏琪龙不是酒鬼,然而,此时此刻的表现,却和酒鬼无异,莫说食客们惶恐不安,即使是饭馆的老板,眼神都有股掩饰不住的担忧,

    一个人,硬生生喝掉两箱啤酒是什么概念,

    当看到桌上地下尽是堆积成山的空酒瓶,小风的脸色明显变得异常难看,无视周围怪异的目光,缓缓坐在夏琪龙的正对面,

    淡然瞥了对方一眼,夏琪龙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酒上,自顾自灌着酒,

    “欧阳月明死了,”小风的语气很古怪,平静中带着丝丝不自觉的颤抖,望了眼夏琪龙微变的脸色,自顾自说:“或许你永远无法想象,一个人被分尸剁成肉酱抛尸街头的场面,”

    沒由來,夏琪龙握酒瓶的手一滞,而后,极不自然的仰天狂灌一口,掩饰内心不安的同时,随口道:“仇杀吗,”

    “或许吧,”苦笑过后,小风猛的提起酒瓶狠狠灌了一口,随着眼神笔直落在那张异常平静的脸庞上,沉声道:“可我更认为,诅咒,还在延续,”

    砰,酒瓶掉落的同时,夏琪龙的脸色异常苍白,只要是人,又有谁不怕死,尽管他一度觉得生不如死,可毕竟还不想死,最主要,小风作为驱魔人,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有所凭据,心急之际,连声道:“可潇雨不是说过,怨灵已经消失了吗,”

    “或许,他也被蒙在鼓里,又或许,操控者受到反噬,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一般的厉鬼都很难送走,更别提满怀怨恨的怨灵,”随着脸色一整,小风重声道:“但我更认同前者,,,,,,”

    “你的意思,”夏琪龙顿时脸色大变,快速打断夏琪龙的话,凝声道:“幕后者根本就不会放过我们,即使是潇雨,也是受到蒙蔽,”越想越有可能,以何东心狠手辣的个性,完全有可能骗走儿子后对自己赶尽杀绝以绝后患,一想到这点,他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不排除这种可能,”叹了口气,小风满是疑惑的说:“但如果真是这样,对方为什么又要抓走夏漠然,强迫何潇雨留下來呢,”

    这个问題,他想了很久,从见到欧阳月明的尸首并从对方身上看到残留下來的怨气后,就沒有一刻停止过思考,然,无论他如果想,都想不通,正常情况下,何东如果要杀光所有知情者,必然要趁何潇雨离开后,又为何强迫其留下來,于理不通,

    “什么,”夏琪龙猛的站了起來,无视周围投來的怪异目光,深思过后,紧紧盯着小风道:“你说,对方的目的会不会是为了何潇雨,”

    论智慧,他不如魏钊,更不如何潇雨,但,他毕竟是个聪明的人,仅从对方抓走夏漠然,他就嗅到另一股不寻常的气息,难道,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笼罩在他们身上,

    “这个问題,我早就想过了,”又一次叹了口气,小风很是苦涩的说:“只是,我一直想不通,何东为何要这样做,作为父亲,沒有理由对付自己的儿子,难不成,他想让儿子亲眼目睹自己在乎的人一个个死去,从而对他产生无法化解的怨恨,”

    小风的话,令夏琪龙不得不推翻自己的猜测,毕竟这是事实,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何潇雨在何东心中的位置,他不相信何东会失信于自己的儿子,更不相信对方愿意让儿子对其产生怨恨,否则,又何须向何潇雨许下承诺,直截了当将他们全部格杀岂不更省事,可,眼前的情况,又令他完全摸不着头脑,事情,变得越來越复杂了,

    面对骤然沉默的夏琪龙,小风缓缓站起來说:“当务之急,不是谈论这些,而是尽快找到何潇雨,如果他回到深圳,只怕漠然有性命之忧,”

    不知道为什么,当夏琪龙想到即将面对何潇雨的时候,心里竟感到异常不适,良久,才轻声说:“为什么要找我,你不是有他手机号码吗,”

    “他手机关机了,”随着话落,小风的语气又是一转,深深看着夏琪龙肃然道:“最重要,我想提醒一下你,毕竟,你们这群人中,我唯一当成朋友的,只有你,”

    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交心,而有的人,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足以令人对其推心置腹,小风对于夏琪龙而言,无疑属于后者,就如他在监狱里极力维护对方一样,略带不适的转移视线,伴随着转身,淡然道:“出租屋去过了,”

    “去了,空无一人,”

    “那么,”随着脸色一整,夏琪龙沉声道:“只有去车站了,”

    风是惆怅的,夹带着漫天落叶,更是将冬天的萧瑟宣泄的淋漓尽致,

    车水马龙,虫鸣鸟叫,这个世界,是繁华的,仿佛每一刻,都将活力激射在每一个角落中,无论是面带笑容漫步的人们,还是停靠嬉笑tiaoqing的情侣,都无不在倾述着,生活美好的一面,

    很讽刺,面对如此和谐又温馨的气氛,何潇雨竟觉得异常刺眼,突然间,他有种感觉,觉得自己像这些落叶,即使凋零,也不会有人回头观望一眼,更别提满怀怜惜的叹息,面无表情的脸庞下,一脚踩过落地的枯叶,压紧,碾碎,仿佛就像亲手碾碎自己的人生一样,

    來时,3个人,有说有笑,欢天喜地,

    走时,也是3个人,唯一不同的是,换上两张不同的脸孔,同样的心事重重,同样的沉默不语,

    很沉重,即使身上沒有背负任何行李,何潇雨的步伐都显得异常艰难,每一步,几乎用尽全力在走,

    魏钊死了,夏琪龙下落不明,估计,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了,这种痛苦和内疚,相信一辈子都消除不了了,

    如此萧瑟的背影,夜雪自然看在眼里,可惜,除了眼神一片黯然,完全说不出任何有用的话语,或许,她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

    “郭战呢,”何潇雨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令人听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他是老爷的人,”李管家的声音很苍老,仿佛沒有一丝力气,然,言下之意却很明显,显然是在说,对方,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自己无力左右他的去向,

    “我会杀了他,”何潇雨并沒有回头,连表情都沒有产生一丝变化,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我相信老爷不会阻止你的决定,”李管家似乎沒有任何异议,眼神,依旧是温和而慈祥,

    忍不住,何潇雨回头瞥了对方一眼,面对那双满怀怜惜的眼神,心中一酸,快速扭回头,良久,才叹声说:“李伯,回家后,你走吧,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衣食无忧,父亲那里,你不需要担心,我会处理,”

    “少爷,我老了,除了何家,哪里也去不了了,”

    面对这样的回答,何潇雨心里更酸,何家,很快就不复再了,到那时,自己,又要何去何从,

    车站,到了,

    望着眼前冷清又宽阔的路面,何潇雨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快步走了上去,既然决定了,就要义无反顾做到底,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能退缩,

    “何潇雨,”

    骤然,一声暴吼闷地炸开,震的周围的行人脖子沒由來一缩,很是不满的瞪了眼始作俑者,

    显然,何潇雨的脸色也很不好,尤其是看到小风孤零零跑过來的时候,眼神更冷,强忍心头的不悦,冷声道:“你不该來这里,”

    “我必须來,”小风也沒有好脾气,如非为了夏漠然,他还真想一走了之,这人,绝对是自己有史以來最为痛恨的人了,

    “你别告诉我,你忘记自己的任务,”何潇雨的拳头沒由來一紧,连语气都充满了压抑,

    “漠然被人抓走了,,,,,,”

    “什么,”脸色大变的同时,何潇雨的眼神冷冽似刀,死死盯着小风说:“你就这样照顾夏漠然,”

    尽管很生气,很憋屈,但小风还是知道轻重,当即,沉声说:“对方是个高手,我不是他的对手,他说他叫郭战,”

    “郭战,”随着眼神一变,何潇雨猛然侧脸看向一旁静立的李管家,冷声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少爷,郭战是老爷的人,”李管家显得很恭敬,除了轻飘飘说出这句话,沒有过多的言语,

    “他想做什么,”何潇雨的眼神并沒有从李管家身上移开,仿佛奢望从中看出一丝异常的表现,可惜,他注定失望,

    “他说,想要救夏漠然,就让你去找他,”小风显然明白何潇雨是在询问自己,如实转达,

    面对这样的回答,何潇雨变得更加冷静,只是眼神,却充斥前所未有的凌厉与杀意,

    显然,李管家有些承受不住,忍不住移开视线,

    他必然知道什么,无需说话,只需一个眼神,何潇雨就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当即,快速转身往回走,冷冷道:“告诉他,夏漠然若有意外,我终此一生,绝不会原谅他,”

    看來,何潇雨对何东的怨恨越來越强烈了,

    一瞬间,李管家紧抿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弧度,即使是望向远去背影的眼神,都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