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林炎旧事

    令狐玉儿的一击威力不同凡响,这也应当是她目前为止能够施展的最为高深的武学了,看这武学的力量,想必应当是空境后期方能施展,令狐玉儿施展之后,身上的力量便被全部抽干,那巨大的爆炸还未完全散去之时,她已经觉得双眼沉重,腿上发软,像是瞬间被抽去了骨头,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罗啸成早已经抽身跳开,挡在了冉倾珞的面前,身体中的力量早已经疯狂涌出,将她层层护住,史云扬不在,他是唯一能够保护她的男人,罗啸成在这爆炸之中所受到的冲击不小,因为要对抗这强烈的能量,一心二用,身体机能消耗得特别快,待到这爆炸完全过去之后,罗啸成手中的衡阳斧重重落地,他觉得一直随身携带的这件兵器似乎从來都沒有这么重过,

    那爆炸过去之后,罗啸成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爆炸的中心,毕竟林炎被这水墨太极击中,几乎所有的力量都施加在他的身上,他究竟是死是活,罗啸成最关心的便是这个,他们五人之中,一个坠落山崖,三个现在昏迷不醒,唯有他还有着完整的意识,若是林炎就此被灭去,倒也是一件好事,但若是林炎经过这样强烈的攻势还存活着,那对于他來说,势必又是一场恶战,几人的生命也便真的危在旦夕了,

    爆炸缓缓平息,幻术一般的白光渐渐消散,那中央渐渐显现出了一个硕大而规则的圆形深坑,石头渣滓的轮廓渐渐的浮现出來,可是那深坑之中也渐渐的浮现出一个人形,

    罗啸成头皮一炸,脚步不由得后退了两步,手中虽然无力,可是还是拼命抬起自己的衡阳斧,抡在身前,做出防卫姿势,轮廓渐渐变得清晰,林炎的样子显露了出來,

    看到他的模样,罗啸成又吓了一大跳,此时的林炎那里还有半分人的样子,他的右脸大半部分已经沒有了血肉,只有森然的白骨,左眼血红,右眼耷拉着掉在眼眶上,身上很多地方已经沒了肉体,左臂已经折断,右边肋骨之中被生生撕去了一块,透过浓浓的魔气,似乎能够看到他跳动的的心脏,但是不是鲜红色,而是呈现乌黑,看样子已经转化成魔灵,

    这个样子竟然还能动弹,罗啸成心中也是胆战心惊,林炎只剩一只左眼,此时恶狠狠地看着罗啸成,仅存的右手忽然一阵微弱的魔气燃起,那柄魔气长枪又寂然出现在他的手中,只不过此时看來十分虚幻,似乎仅仅是一个黑色的影子,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向罗啸成走來,每走一步,那只耷拉的右眼便会轻轻一晃,看起來震慑人心,

    罗啸成手中灵力不断上涌,可是此时他抵挡起來也甚是吃力,心中惊叹着这厮的命真是长,一方面又在不断地想办法,看林炎的样子,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是罗啸成不敢冒这个险,他现在毕竟不是人,而是魔,要是人收到方才那样的攻击,此时焉有能活之理,可是他活下來了,罗啸成不敢用常理加以推测,若是只剩他一个人,此时他定然三十六计走为上了,可是现在冉倾珞、令狐玉儿、韩仑三个人都在这里,为了他们,他也不能有丝毫的退意,

    忽然间,只见林炎手中的长枪顿时涌起一股大力向罗啸成掷了过來,罗啸成脚跟稳稳站地,手中的灵力便层层涌出,化出一道薄薄的灵力罩子,若是在平时,这罩子恐怕连一只豹子都拦不住,可是此时在双方都势微的条件下,鹿死谁手,未为可知,

    罗啸成看着那只魔气长枪渐渐临近,他心中忽然产生一股微微的恐慌,这一击怕已经是他们这些人能否活下去的关键了,若是能够接住,林炎此时已经沒了什么力气,今日必死无疑,但这一枪若是接不住,后果已经可想而知,

    一刹间,罗啸成满身大汗,手中的魔气不觉得又强盛了几分,林炎的长枪如期而至,罗啸成一咬牙,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可忽然间,一道银线从他的面前划了过去,罗啸成一愣,只见林炎的身形一滞,那道银线刚好从林炎的身前飞过,若不是他身形忽然停住,此时已经被那银线击中,罗啸成转头一看,只见韩仑已经醒來,此时正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那飞出去的银线正是他的含章刀,

    林炎身形受阻,手中的力道顿时就减少了一半,不过瞬间之后,他手中的长枪又重新用力刺向罗啸成,罗啸成凝神以对,那刹那间,罗啸成听到了一阵呼啸的劲风划过耳边,他愣了一愣,还未转头,忽然见到一阵红光飞快的向林炎刺了去,霎时间,只见林炎身形一震,猛然止住,那红光从他身体中对穿而过,他眼中的红光顿时淡去了一半,灵力长枪霎时间便有一半虚幻得看不见,

    一阵劲风再次闪过,还未等罗啸成反应,只见一个人已经奔袭到林炎的身边,一手卡住了他的脖子,罗啸成心中一阵狂喜,原來史云扬还沒死,

    韩仑眼中也是露出一阵笑意,他吃力的转过身來,靠这石头坐下,手中灵力上涌,自行疗伤,

    史云扬卡着林炎的脖子,手中的力道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只要微微再用一点力,便会将他的脑袋完全拧下來,他死死看着林炎,林炎仅存的一只眼睛也漫透着仇恨看着他,这三只眼睛之中散发出的仇恨,也许是谁都不能理解的,对于林炎來说,这眼睛之中有着强烈的绝望,但是绝对沒有惧怕,史云扬的眼中除了仇恨什么都沒有,两人的眼光碰撞在一起,几乎沒有什么交集,也许这两个对峙已久的人是第一次隔得这么近,相对而视,整片空间似乎都在这一次对视之中升温不少,不过现在的情形,却是林炎被抓在史云扬手里,已经完全沒有活着的希望,

    “动手吧,你还在犹豫什么,”林炎粗声道,即便是到了此时,他口中仍然沒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史云扬仍是盯着他的赤红眼睛,“林炎,我想知道我们之间哪來的那么大的仇恨,为什么你一直要跟我作对,你所花的代价,难道还不够吗,”

    史云扬眼神似剑,几乎要将他寸寸剥离,林炎眼神侧开,道:“何必多言,要杀便杀,我知道,在你手中殒命的魔已经不是一个两个,魔并非是不死之身,此生,我就是你的克星,我们注定是对头,”

    史云扬哪听,瞪眼粗吼道:“正面回答我,今日便是你我之间恩恩怨怨解决之时,有些话留着不如讲出來,若是你能恶心我, 那也算你成功报复,”

    林炎那半边脸嘴角忽然轻蔑的上扬,他侧回眼睛看着他,“你说得沒错,好,我就告诉你又如何,上官承枫,你可还记得当年在长安城城郊,你生生从我手中夺走了一块红薯,”

    史云扬莫名其妙地问道:“红薯,就为这个,”

    林炎狠狠地道:“你以为那个红薯很简单吗,沒错,当时我是穷,连一根红薯都买不起,我到红薯小摊偷了一个,可是你知道么,那时候我娘就要饿死了,我偷那根红薯只不过是为了救她的命,”林炎声音有些激动,平复下來之后,接著说,“当年我爹染上赌瘾,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输光了,最后竟然连我和娘也被他输了,私自将我们娘俩卖给了人贩子,在离开长安的路上,他们看管不严,我杀了两个看守,带着娘跑了出來,那年我十二岁,第一次杀人,那种滋味,一辈子都忘不了,”

    “不知道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就算他们是恶人,可是看到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从你手中湮灭,恐怕你也忘不了那种感觉,更何况是一个未涉世事的孩子,娘吓得呆了,逃回长安的时候,发现父亲已被追讨要人的债主打死,娘就那样疯了,因为闹出了人命,接下來的一天,黑白两道都在找我们母子俩,我只能将娘安排在一个山坳之中,天阴雨湿,第二天便染上了风寒,可是我哪來的钱去买药,只能去偷去抢,可是我从來沒有做过这些事,母亲的病我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一天天病下去,一直到她不能哭,不能说话,一直到打我都沒了力气,”

    史云扬听着他说,只觉得自己仿佛也回到了他说的那是时候,那个无助的林炎似乎有血有肉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林炎眼中有着几丝悲哀,可是更多的却是仇恨,疯狂的仇恨,

    “她死的那一天,忽然喊了声饿,我当时虽小,却也知道她大限以至,这算是她最后一个心愿,我就算豁出命不要,也一定要办到,于是,我挨了十几闷棍,被打得满头是血,只是因为偷了一根红薯,我只想让她死前吃点东西,或许能够救她一命,可是你却抢走了那根红薯,那根救命的红薯,”

    林炎说到激动处,浑身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