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无尽目光愣愣瞅着自己,女子温婉一笑道:“放心吧,这里没人来。”

    无尽稍稍松了口气,边揭鞍歇马边面显狐疑道:“你家住在这里?”

    女子惨然一笑道:“我家人都被他们杀了,这里我小时候来过。”

    说着,便大大方方拉无尽来到一丛野玫瑰的后面,山崖下竟霍然有处不大的山洞。藤蔓倒挂,掩去了半边洞口,艳阳高照,隐隐可见岩洞的深度。

    女子手脚麻利的弄些干草铺在洞里,便冲痴痴发呆的无尽莞尔一笑道:“进去歇会。”

    无尽此时才接着阳光把女子看了个仔细,女子也就二十出头,浓眉大眼,皮肤浅黑,唇薄齿白,满头碎辫一派民族风情。

    和女子促膝闲聊方知,女子名叫桑达,原是突厥贵族家的女儿,十三岁就嫁给另一部族头领为妻,生有一女。丈夫有两个汉族女人,和桑达交好,因此,桑达不但学会了汉语,还从她们那里学到缝衣刺绣的手艺。

    就在前不久,大唐封乙毗射匱为西突厥可汗,用于打击乙毗咄陆可汗的势力,而桑达的父母和丈夫都是咄陆可汗的亲信贵族,便在一场争斗中失去了亲人和丈夫。

    自己死里逃生又被人追捕,要不是遇见无尽,让那两人奸污不说,还要终生做他们的玩物和奴隶。

    无尽出家多年已不问世事,就连新唐早就取代了大隋,他还是一年前听香客议论才知,对于西域草原的风云迭起,以及各族之间的纷争就更是如隔天外。

    见无尽对于草原的事不懂也无兴趣,桑达微微笑道:“你先睡会,我去弄点吃的。”说完便拧身出洞。

    无尽当她是去谁家化缘,也不做理会,趁着一阵困乏袭来,倒头便睡了个踏实。

    朦胧中,无尽闻的一阵肉香扑鼻。

    说实在的,在寺院十几年吃斋念佛,根本见不到荤腥,偶尔去人家化缘或是做佛事,也只能看着人家吃肉喝酒,而给自己吃的总是素菜淡饭,还每每显出恭敬小心的样子。也难怪,谁让自己是出家人。

    无尽起身出洞,只见洞口干松枝引起的火苗,轻舔着两只嫩黄的野山鸡,干柴‘噼噼啪啪’,山鸡‘咝咝’作响,松香和肉香美妙的融合在了一起,这是无尽半生闻过最香的美食。

    见无尽懒懒出洞,桑达暖暖一笑道:“饿了吧?马上就好。”

    无尽‘嘿嘿’一笑道:“从哪弄的?”

    桑达甜美一笑道:“山上多的是,拿木棍就能打到。”说着,用下颚指了指不远处一节腕粗的松木棍。

    直到此时,无尽才隐隐感到了突厥女人的能干,要换自己一人,还不知咋样填饱肚子呢。于是,淡淡一笑,便取过随身带的干粮和水带。

    无尽知道佛门从前是不禁肉食的,佛教传到中原,梁武帝在佛经中读到:‘菩萨慈悲,不忍食众生肉。’和‘众生平等’时,顿时发心食素并号召寺院僧众及潜心修佛之人食素,这便有了出家人不吃众生肉的习俗。

    起初无尽甚是不习惯,若不是在敬轩面前发誓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和师父的循循善诱,怕是坚持不下来,但从一年后,便慢慢习惯,并不再有淫欲和食肉的欲望,心也渐渐的清静了下来。

    桑达虽然刚刚经历了痛失亲人和无家可归的悲惨遭遇,但从恬静安适的样子不难看出她内心的强大与坚强,这不能不让离世多年的无尽既感到惊讶不解,又敬仰佩服,甚至有点喜欢。

    野鸡像是烤好了,只见桑达动作娴熟的抓起两根小木棍,顺着穿鸡而过的湿柳枝向下一捋,焦黄冒气的烤鸡便乖乖落在了状如荷叶般的草叶上。

    桑达随即抓起一片巴掌大小的杨树叶,一手拿棍摁在滚烫的鸡身,用树叶包起鸡爪,轻轻一扯,一条黄白相间的野鸡腿便笑盈盈的举在了无尽面前。这一切都是一气呵成,像是挺专业的样子。

    初次踏进西域的无尽哪里知道,就地用火烤吃食物,是草原游牧民族打小就司空见惯的技巧,尤其是突厥女人,自十三岁前,就已经学会了各种饮食制作和如何伺候男人。

    而部落之间的你争我夺和流血死亡,在草原人来说就像动物间的打斗吞噬一般,都是为了生存,死伤并不显得过分悲伤痛苦,迷信愚昧的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长生天的安排。难怪草原人纵马砍杀就像是割草那么毫不眨眼。

    见无尽迟疑的没能即刻伸手来接,桑达暖暖一笑道:“熟的,好吃。”说着,张嘴咬下一块吃给他看。

    无尽无奈的接在手,但还是没能就此大嚼大咽,而是面含复杂的微笑,眼盯着鸡腿,嘴巴痉挛般的张了张,喉咙竟蠕动出一种润滑的响声。

    桑达以为无尽不敢吃,便动作麻利的撕下另只鸡腿,在无尽面前故意晃了晃,便大口的啃吃了起来。

    无尽先抓起半块干硬的烤饼,咬下小块慢慢咀嚼,像是缓解了肠胃的迫切,然后试着轻轻啃下一片鸡皮就着干粮一起嚼,脸上渐渐露出惬意欣喜的笑容。

    见无尽开始大口啃吃起来,桑达甜甜一笑,迅速又扯下一条鸡腿等着给他递。那种神态,就像在伺候自己男人吃饭一般。

    草原女人就是这么伺候男人吃饭,甚至男人不吃饱,自己都不敢先吃。并且,往往都是捡好吃肉多的部位给男人,自己却只能吃些残渣肉皮。

    无尽一口气吃下两条鸡腿,惬意的抹了把油乎乎的嘴,刚想说啥就见桑达伸手将两片柔软的草叶递到手里,并示意用它擦手。

    无尽试着轻轻在嘴上擦了一下,柔绵中似有股淡淡的清香让人顿感神清气爽。于是,无尽一面欣喜的反复擦拭着,一面在心里暗暗佩服草原人的智慧和生存能力。

    干柴的火焰渐渐暗了下去,西边的太阳却早就笑红了脸。山谷一旦没了太阳,黑暗便很快席卷而来。

    桑达见无尽的水袋是空的,便抿嘴一笑,伸手抓起默默离去。不大功夫,就见她一手拎着水袋,一手举着几根像是植物茎干之类的东西款款而来。

    无尽赶忙接过水袋,刚想美美喝上几口,却被桑达摆手止住,随即笑盈盈的递过个拇指粗细,一尺多长,淡绿中空,像是植物花径的直筒,柔声道:“喝这个。”

    举起轻轻尝了一口,无尽顿感一股沁凉夹带着一种酥麻的草香直润体内,不禁手一扬全部灌下,竟有两口之多。

    见无尽面显欣喜满意的端详着手里的空管,桑达柔美一笑道:“吃过肉不能喝凉水,这种草是暖胃的,喝了用它盛的水就不会肚子痛。”

    一股暖流莫名的涌遍了无尽的身心,他感受到了除师父以外第一次温暖的体贴和关怀。也是第一次品尝到那来自成熟女人身上特有的母爱般的亲切和魅力。

    桑达见无尽目光温软瞅着自己,抿嘴甜美一笑,便又转身离去。不一会,只见她肩扛手拎的弄回一堆半干的柴禾,动作麻利的擦着火石点燃干草,将几根木棍支起架在火上。

    望着火苗冉冉升起,桑达冲无尽柔美一笑道:“有了它就不怕虫子叮咬,也可以驱寒气。”说着,抿嘴一笑便拧身进了山洞。

    欢快的火苗,照亮了半个山洞,却让无际的苍穹变得更黑。原本模糊的景物像是怕火的光明似的,都躲得无影无踪,只有那山间的河水,依然吟唱着永远不知疲倦的歌声。

    无尽正自懵愣,只听桑达轻声喊道:“进来睡吧。”声音恬静而带有温情,听不出丝毫勉强和不安。

    桑达的声音让无尽猛然一惊,刚才他还在想今夜如何度过,山洞避风暖和,但却太小,两人在内只能挨近平躺,若是在洞外将就,说句心里话,他还从小就怕蛇。

    踌躇犹豫再三,还是慢慢靠近了洞口。虽然男女授受不亲,虽然自己还是个半拉出家人,虽然从前欺辱糟蹋过不少的女人,女人对他来说并不稀罕,但无尽此时的心还是有些微微的加快,腿也像是酸软的有些沉重。

    人家一个女人都不在乎,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穷讲究个啥?只要心无邪念,既是坐怀也不乱。道理想明白了,身心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火光映亮了半弯干草,无尽斜倚洞口,感觉桑达近在咫尺,却又被黑暗笼罩的没留下一丝痕迹。

    随着一阵轻微的悉索,一只瘦小但却不太柔软的手斜斜搭在了无尽的身上,火光勉强延伸到肘部,黝黑的手腕连接着泛着白光的臂膀,说明桑达是脱了衣服的。

    无尽心里暗自一紧,闭眼凝神一会,将头慢慢侧转猛然睁眼,却惊愕的发现桑达竟然一丝不挂,润白的玉体峰谷鲜明,隐现着成熟女性的美。

    虽然无尽已年近不惑,虽然在寺院清修十余年,但那种原始本能的冲动,还是像火锤般敲击着他的身心,不由令他身热喘息了起来。

    见无尽静卧不动,搭在身上的那只手便似游蛇般的上下抚动了起来,无尽顿感一阵躁动难耐,慌忙伸手去阻止那只让自己近乎崩溃的手,却不料一串润滑的东西瞬间滚落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