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鲤趔趄地退后几步,茫然惊讶的看着他,知道他伤心难过,才令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变成这般狼狈暴戾,她以为是因为她沒有及时來相救,导致惨事的发生,所以他才会怪罪于她,

    “树……树孟,你冷静点,我知道府中的遭遇令你很伤心,能不能将事情的由來跟我说说,”她一边挪步向前,一边好生劝道,

    宁鲤的话使他黯淡的眸光闪烁,她还敢现身,是专门來嘲笑他家的落魄惨遇吗,

    他可笑摇头,心底的惧意和怒气再一次点燃,抬头愤恨的瞪着她,颤栗的咬牙道:“你……你怎么进來的,呵,对了,我倒是忘了你们不是人,枉我周某把你们当作朋友,原來你们竟和妖怪一条心,”

    妖怪一条心,

    她越听越糊涂,难道他察觉出什么了,说她不是人还可以忍受,但是怎能将她和妖怪混在一起呢,

    心急之下顾不上他恶劣的态度,连忙上前扳住他,皱眉低喝:“周树孟,你在说什么,你若还是个堂堂七尺男儿,就最好给我说清楚一切,”

    这下,可把他吓诧愕了,

    周树孟放弃了挣扎,两眼直愣愣的看着她,眉头的悲伤不曾松散,他攥拳沉气,嚅动干燥的唇齿,双肩随着一声叹气往下垂落,

    “宁鲤,回答我一个问題,之前莺莺的怪病是否都是因为妖怪附身,”他的声音还在抖颤,仿佛很害怕知道答案,

    嗯,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那个恶心的猫妖,早已经被她杀死了,虽心有疑惑,但她还是点点头,

    “那你为何不将妖怪降服,还是说,你对同类下不了手,”他的情绪变得激动起來,将一旁的铜盆打翻,阴沉的脸色写满了质问和痛心,

    回想起妖怪残忍杀害了周府几十口奴仆,对他爹娘施下妖毒,令他们痛不欲生,若不是他逃出周府,向求救柳xx,恐怕他和莺莺也早已成为妖怪囊中之物,

    虽然他百般不愿相信宁鲤是妖怪,但是猫妖离开前说的那句话令他失去了理智,

    ,,小子,猫爷我能品尝到这么美味的一餐,这得多亏了那位自称神医的姑娘了,你可替我好好谢她一番呐……

    宁鲤蹙眉,不闪不躲任由盆里的水浸湿裙摆,这其中定有误会,不然他怎会把她和妖怪混在一起呢,

    “什么同类,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周树孟张嘴刚要反驳什么,房门却在这时“嘭”的一声被人狠狠踹开,

    “周兄,发生什么事了,”柳千棠带着几名侍卫冲进房间,看见周树孟蜷缩在角落,然后又惊讶的看着宁鲤,

    柳千棠刚将伤心的周莺莺哄睡,路过这边,便听见他房内有动静,以为又是妖怪作祟,连忙叫集了几个侍卫冲进來,

    周树孟倏然抬眼,淡漠的扫了宁鲤一眼,才缓缓起身,摇头道:“无事,”

    见他无恙,柳千棠舒了口气,将目光转向宁鲤,歪头质疑地问:“宁姑娘,你是何时进來的,”

    呃,宁鲤挑了挑嘴角,咬唇想着该怎么解释……

    “你们先聊,我出去透透气,”周树孟摆摆手,撇下落寞无力的一句话,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走出房间,

    宁鲤抬手欲要叫住他,但想起方才他的态度,最终还是放下手吹了口烦躁的气,

    从柳千棠嘴里得知,就在前几日夜晚亥时,周树孟满身鲜血來到柳府,恳求他们派人去周府救人,待他们急忙赶去周府时,里面已经狼藉一片,遍地鲜血和干尸,场景十分惊悚可怕,

    幸亏柳府有位老夫子懂些驱魔斩妖的法术,就在猫妖刚对方氏下手的时候,毅然出手与猫妖对决,毕竟老夫子只是略懂法术,始终不是猫妖的对手,但不知为何,到了 子时月亮转出云层时,猫妖却诡异的遵身逃走了,

    原來猫妖还沒死,宁鲤听到这儿气得咬牙切齿,沒有出声打断他的续说,

    猫妖的杀人手段很奇怪,周府凡是女子皆被吸干了血,变成丑陋的干尸,而男子有的被利爪穿胸,有的被妖毒所侵蚀,临死前满脸惊恐,

    周莺莺被他爹藏在密室里,这才让她躲过了此劫,柳千棠将她从密室救出來时,双手已经血迹斑斑,指甲早已在石门上磨出了血,为了不让她看见骇人血腥的场面,只好将她迷晕带回柳府,

    周员外被猫妖重重一掌打在天灵盖上,奄奄一息抬回柳府,连夜请了几个大夫都素手无策,就在昨日刚刚离世,方氏中了妖毒昏迷不醒,全身肌肤开始泛黑,唯恐快不行了,

    “柳公子,你是说周员外还沒入土,”宁鲤听完心下一紧,眼眸亮起來,急切的问,

    “是,因为莺莺至今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无奈她苦求我,故而才拖延了一日,”柳千棠皱起剑眉,俊朗的面容布满了无奈和周莺莺的关怀,

    宁鲤眼波灵动,对他说要去见见周员外的尸身,周员外既沒被吸血,也沒被利爪穿心,兴许还能施法救治,

    但是,想象往往是比较美好,现实比较残酷,宁鲤见到周员外的尸身后,僵硬的身体使她倒吸了口凉气,暗自施法试探了一下,发现她的法力远远不够,

    她满脸懊悔敲了下自个的脑袋,哎,宁鲤啊宁鲤,你说这一千年都在打什么酱油,每次关键时刻需要法力的时候,总是无能为力,

    看來,只能等子卿來救他了,不过在这之前,她必须要把猫妖解决掉,可恶,上次居然沒杀死她,可是那次明明亲眼看见她死了的……

    “柳公子,宁鲤在此谢过你的信任,麻烦你照顾好树孟他们,我去周府算账,”她认真的对他说,眼神里充满了义气的光芒,

    “不行,”柳千棠挑眉,略带关心的语气:“现在周府空无一人,猫妖有可能躲藏在里面,况且,天色已暗,你这会儿去周府凶多吉少啊,”

    宁鲤闻言眯眼一笑,抬步从他身旁走过,拍着胸膛信心十足地讲:“放心,我自有分寸,自然不会拿自己的命去犯险,你只要替我照顾好周家人就行了,”

    言罢,她带着一股坚定的势气踏出房间,消失在拐弯处,

    “诶……”柳千棠蓦然反应过來,转身追出去,那抹白色的身影却早已不见,

    走得这么快,他疑惑的挠挠头,至今才想起一个问題,她还沒回答是怎么进來柳府的呢,

    城内渐渐亮起了斑斓烛光,烟灶四起早已将整座城笼罩在夜幕中,一切显得那么安然温馨,只有城东处的周府,失去了往日里的光彩和热闹,整个府邸沉淀在一片死寂里,

    宁鲤徘徊在周府门前,双手互搓犹豫不决,毫无方才在柳少面前的那股勇敢气势,

    怎么办,有点小害怕啊,记得上回和猫妖厮杀都有些吃力了,还被她的妖毒灼伤了手,这一次她死而复生,吸食了那么多精气,会不会更加厉害,

    “师父,你赶紧下凡啊,”她仰头朝星空苦叹一声,脑海里浮现出子卿夸奖她的画面……

    是啊,她不能这么懦弱胆小,周家的惨事怎么说和她也有关联,因为上次沒将猫妖杀死,故而才丧失了这么多的生命,

    想到这儿,她立刻长了几分勇气,硬着头皮点足跃进周府,

    暗淡的月光洒落在府前的大树上,倒映在地上的树影多了个修长的身影,两片水墨眉飞横在两鬓菱角处,一双幽黑深邃的双眸,如狩猎般紧盯着那个徘徊许久才飞身入府的人儿,

    树上的身影抬手扬起一缕长发,任清风吹拂飘起,勾唇微微抬高下颚,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倏尔飞身跟了进去,

    宁鲤來到府内,施法在指尖点亮火光,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到四处搜寻,周围寂静无声,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和脚步声,她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不放过任何动静,

    然而,她绕着周府寻了许久,仍未发现有任何猫妖的踪迹,难道死猫妖知道她会來,所以躲着不敢出來了,

    “喵,,”突然,身后响起了尖锐的猫叫声,宁鲤猛地回头,抬手一掌打过去,却发现眼前空空如也,

    “喵,,喵,”猫叫声再次响起,她遵着声音朝府墙上看去,只见有只野猫慵懒地趴坐上上面,幽黑明亮的眼眸盯着她,仿佛在坐观好戏,

    原來是只老野猫,

    她暗自松了口气,走到墙边跺脚吓它,嘘声道:“去,别捣乱,小心老娘把你宰了,”

    野猫摇摆了几下尾巴,却丝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竖起胡须腮瞪着她,

    呦呵,这只野猫还跟她杠上了,看她不把它宰了,宁鲤捋起衣袖,欲要施法抓住它,却在这时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

    呼啸的风越刮越大,卷起地上的枯叶,像是中了邪似的狂如风浪朝她袭去……

    宁鲤被风吹沙了眼睛,警惕的揉了几下,刚睁开眼便被一股风浪迎面袭來,她暗叫不好,退后几步甩袖挡住了风沙,却还是避免不了被枯叶割伤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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