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 jan 20 15:00:00 cst 2015

    庄梦蝶连忙跟上去,看到朱墨锦扶着白秋月上了轿车,白秋月歪着脖子躺在朱墨锦身上,车子开动走了。他们应该是去了白秋月住的公寓,庄梦蝶让小袁先回去,只说自己也立刻回家,却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白秋月的公寓。

    到了公寓门口,果然看到一辆车停在那里。司机不在车里,不知道是被朱墨锦支走了,还是跟着他们进了公寓,看来朱墨锦是打算在里面待一段时间。

    庄梦蝶找了个靠墙又能看到白秋月房间的窗户的地方坐下来。她茫然地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像个傻瓜一样坐在别人的窗户外面傻傻地看着,也许是想等朱墨锦出来再看看他,也许是她想知道他会在白秋月的房间待多久,他会不会在这里过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庄梦蝶觉得很久了,久到秋天的夜晚让她越来越冷,久到让她回忆一遍又一遍她与朱墨锦的相识和分离,依然不知道朱墨锦有没有喜欢过她,久到她反复反复告诉自己,不管他是否曾经喜欢过自己,他现在一定在别人的温柔乡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久到她在心里说了一万次不要再等了,赶紧走吧,却依然像木头一样坐着一动不动,看着那扇明晃晃的窗户。

    突然灯灭了,庄梦蝶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他会出来吗?会吗?不会吗?

    过了一会,听到脚步声生,朱墨锦出来了。他往车子那里走去,庄梦蝶在他后面,沿着墙轻轻地跟过去,她只想在更近的地方再看看他。

    朱墨锦打开车门,突然定在那里,庄梦蝶连忙停住脚步,大气不敢出,站在黑暗的墙影里。

    “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庄梦蝶没想到这也会被他发现,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硬着头皮慢吞吞地走出来。

    朱墨锦用一种玩味十足的眼神看着她,她更觉得万分难为情。

    “我,我不是,故意想跟踪你们……,我是来找秋月的,不知道你在。”庄梦蝶不知道这样说能不能挽回一点面子,一边说一边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其实她就算抬起头,朱墨锦也不会看到她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因为这么暗的光线实在看不出她的脸色如何。不过朱墨锦也根本不需要看她,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朱墨锦第一次见庄梦蝶对他说谎,觉得还挺可爱的,其实在剧院的时候他已经看见她了。

    “你找她做什么?她现如今可是非常恨你。”朱墨锦淡淡地说。庄梦蝶觉得朱墨锦对她和从前不一样了,处处流露出一种刻意冷淡的态度。想想也是,他身边有的是新欢,她呢,连他的旧爱都算不上,又有什么资格去介意他的冷淡。

    “我不想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不过看到你把她照顾得挺好,我就放心了。”

    朱墨锦不接她的话,只说:“你现在不用去找她了,她已经休息了,大概不想被人打扰,尤其是你。”朱墨锦依旧是淡淡的口气。

    “我知道,我这就回去。”庄梦蝶像做错事的孩子。

    “上车吧。”朱墨锦依旧是冷冷的。

    “不用了。”朱墨锦这种态度让庄梦蝶很不好受,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他抛弃了又上门来纠缠的可怜虫。

    “你别误会,我只是没有半夜把一个女人丢在路边的习惯。”朱墨锦的口气已经接近傲慢。

    庄梦蝶彻底被惹怒了,白了朱墨锦一眼,转身就走。

    “我有个办法,可以帮白秋月重新站起来,也能让你们重归于好。”朱墨锦说出这句话,果然庄梦蝶站住了,她回过头来看着他。

    “上车说吧。”朱墨锦也不看她,自己先上了车。

    庄梦蝶虽然懊恼,可是他似乎确实是唯一能帮她和秋月重新修好的人,只好忍辱负重般地上了副驾座。

    车子一直往前开,眼看就快到心玉院了,庄梦蝶频频转头看朱墨锦,他却丝毫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朱墨锦大概禁不住庄梦蝶这么时不时转头看他,终于在快到心玉院的时候说道:“要帮白秋月,你只要演一场戏就行了。半个月后是中秋节,我已经说服何有铭和白秋月,在中央大广场的露天舞台办一场盛大的晚会,晚会高潮将安排白秋月唱一段悦戏。露天圆形舞台,这样就没有人再怀疑她是找人代唱。当然,你也要上台,跟她一起唱,你们俩第一次同台将成为一段佳话,你们将成为落河城的悦戏双姝。这个办法能帮白秋月重新获得声誉,让她重新回到悦戏的舞台。当然,成不成功,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

    庄梦蝶暗暗赞叹这个办法之高明,中央大广场露天戏台,一边赏月一边看戏,还能洗清白秋月让人代唱的嫌疑,加上朱墨锦定会请一些名流出席,自己与她同台演唱,这定能引起很大的反响。难怪他在她的房间待了这么久,说不定就是在商量这件事,他对她果然不是一般的上心。

    “果然是个好办法。”庄梦蝶说:“我愿意去配合你们的计划,但是我得先问过我的老板,没有他的同意,我不能去别的舞台唱戏。”

    “这个我会安排。”

    心玉院到了,车子停下来。

    “你对她是认真的,对不对?”庄梦蝶不死心,她就是想知道答案,为了白秋月,也为了让自己死心。

    “我的事情你就不要问了,就像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再管一样。”朱墨锦这样回答她。

    庄梦蝶只觉得一股冷气直入心底,还能说什么呢,是自己当初拒绝了他所有的关心要做回陌生人的。他的段数果然是自己不能比的,她觉得做陌生人好,自己却做不到不想念他。他上一次见面他还那么在乎她,还想关心她,还让她遇到事情就去找他,转眼,他说的话比冰霜还冷。庄梦蝶强忍住泪,下了车,把门关上,走进了院子。关上大门,她却在门后透过缝隙看到他启动车子,疾驰而去,整个过程都冰冷无情,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中秋节的演出做准备。何有铭和朱墨锦忙着组建演出团队,并预约一些重要人物和他们的家属,出席这场中秋晚会,还请了好多落河城最富盛名的歌星、电影演员、杂技团、魔术团。

    朱墨锦果然说动了冯东,让他同意让庄梦蝶去中秋晚会上唱一场,虽然这场晚会将为白秋月和何有铭雪耻,也会让红颜剧院重新在悦戏市场上与东方剧院竞争,但是他不花一分钱就可以分得这场晚会售票所得收入的三成,而且庄梦蝶会在这场演出中,名气再上一层楼,成为一棵更大的摇钱树,这样的无本生意,只赚不亏,冯东没有理由不同意。加上虽然说商场如战场,不讲什么仁义道德,但是上一次在报纸上大肆宣传庄梦蝶为白秋月代唱的事,到底是自己过分了点,加上是二公子亲自出面,自己正好找个机会与何有铭和解,少树一个敌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白秋月和庄梦蝶除了各自练好自己的戏,一有空就聚在一块练戏。邹焱为她们专门写了一出《嫦娥会后羿》的戏,说的是嫦娥偷吃灵药后,在月宫苦苦思念后羿,在一个中秋之夜,终于飞离月宫,与后羿相会,最后又猛然发现不过是一场黄粱梦的故事。白秋月唱花旦,演嫦娥,庄梦蝶唱小生,演后羿。

    是庄梦蝶先去找白秋月的,她看到白秋月的时候,白秋月在红颜剧院的舞台上练戏,看到庄梦蝶来了,她就停下来。

    “秋月,如果我以前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希望你不要再生气。我们就好好的在中秋节一起唱一场戏吧,为我们的师父。”庄梦蝶走到白秋月面前,对她说道。

    白秋月伸手给了庄梦蝶一个拥抱:“师父去世,我也很难过。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提了,我们永远是好姐妹。”

    庄梦蝶高兴地还她一个拥抱。

    两人练得非常顺利,默契十足,白秋月天份虽然差了点,可是她比别人多付出数倍的努力让她的工地非常扎实,加上她很有悟性,庄梦蝶也给出了很多实质性的意见,让她进步神速。本来非常紧张的白秋月渐渐地越来越放松,越来越有信心。

    她手中的团扇经常换,她告诉庄梦蝶,朱墨锦经常送她扇子,这些扇子每一柄都是出自朱墨锦之手。她以前总是担心朱墨锦与庄梦蝶一旦碰面,就会生出什么事情来。如今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两人一个像太阳,一个像月亮,谁都不愿意向谁靠近一步。朱墨锦不大常来剧院,偶尔来了就会过来跟白秋月打个招呼,有时候刚好碰到庄梦蝶也在一通练戏,他甚至不去多看她一眼,庄梦蝶也不多看朱墨锦一眼。

    所以白秋月再也不忌讳在庄梦蝶面前谈起朱墨锦,有时候她不了解那些扇子上面的诗文和画是什么意思,就会问庄梦蝶。庄梦蝶看了看那些字画,无非是一些盛赞白秋月美貌,或者表达思念之情的玩意,她非常详细地给白秋月讲了每一句诗词的意思、典故和来历,甚至连那些画的笔法、派系都跟白秋月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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