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 sep 20 12:00:00 cst 2014

    四名丧夫走到棺木前,分四角而战,背向棺木,等着傅伯文发号施令。

    傅伯文问那中年人道:“可对过生辰八字了?”

    中年人急忙道:“对过了,他们四人都没问题。”

    傅伯文点了点头,说道:“唔,起棺吧。”

    四名丧夫依言而行,四人用绳索捆住棺木两端,连跺三脚,这才将棺木挑了起来。

    连跺三脚的含义张天夺倒是清楚,这跟三敬香一个道理,是告知神明、地方土地神和义庄故人要启程的意思,这三脚在丧夫之间也称之为“踩通”,意为踩了才能一路平安通达,据说若缺少这三脚,便有可能得罪义庄故人或神灵而招来厄运。

    到义庄门口时,傅伯文让张天夺垂下房梁上的黑布,这才打开大门让四名丧夫走了出去。

    这块黑布也叫阴阳布,当这块黑布落下来后,大门便可大开,但黑布须得到午夜方可回收。

    张天夺本想跟出去看个究竟,却被傅伯文制止道:“你留在这里等着。”

    张天夺没办法,只好待在义庄里,他侧耳细听,只听得外头传来傅伯文的声音:“凡属鸡、属狗、属猪、十九、二十八、三十七、四十六、五十五者背身回避。”

    一会,傅伯文又道:“礼毕,起棺!”

    外头随即传来一阵脚步声,与张天夺第一次所见时一样,苦主家属队列亦是悄无声息,对此张天夺并不觉得意外,黎香跟他提起过,若是从义庄直接出去后入葬者,须从后院进,跪迎哭丧。而从义庄认领后回家守灵者,则要在义庄大门认领,苦主亲属接迎而不得做声。

    寻常情况下,苦主家属一般都将死者认领回家,守灵七天七夜后才会将死者入葬,但也有一些苦主家属因各种原因而从义庄认领后直接入葬。

    又过一会,傅伯文对中年人说道:“令尊陪葬物品我已准备了一份,这是清单,若无异议,现在就找几个人搬回去吧。”

    中年人回答的很快:“我没意见,三叔,一切就劳烦您了。”

    “唔。”傅伯文答应一声,走了进来。

    他向张天夺报出十几样陪葬品,说道:“把东西搬出去吧。”

    张天夺依言而行,将东西一一搬出义庄,有人在外头接手,很快便交付完毕。

    这时,迎丧队前头有一老者高喊了几句本地方言,迎丧队伍终于出发了。

    张天夺虽然听不懂那几句方言,但意思他是知道的,说的是死者现在要启程回家了,望各路神明行个方便让个道。

    张天夺心中满是感慨,人活在世,或富贵或贫穷,或欢乐或悲愁,死后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接下来,傅伯文又一一送走了其他苦主家属,整个流程可谓一成不变,张天夺忙里忙外,直至黄昏时,这差事才告一个段落。

    回到院子里时,黎香早已回来,并准备好了香喷喷的饭菜,她悄声问张天夺道:“觉得如何?有趣吗?”

    张天夺苦笑道:“有趣是有趣,不过心里有点难受。”

    黎香点点头,低声道:“慢慢就会习惯的。”

    她知道,张天夺是受了死者家属影响,心情低落的。

    傅伯文只吃了几口饭,便问道:“丫头,给你师叔准备好干粮了吗?”

    “都已经准备好了。”

    “唔,今晚你们要小心点。”

    “师父,放心吧。”

    张天夺好奇问道:“师父,难道你要出门?”

    “嗯,还有点事要嘱咐那几家人,今晚就不回来了,你和你师姐要看好家,不许惹事,明白吗?”

    “嗯。”张天夺心虚的点点头。

    傅伯文即是看庄人,也是“师公”,于丧事一类事物他都十分清楚,哪些方面要忌讳,哪些方面要怎么做,他是倒背如流,是以张家镇以及附近乡镇常有人家请他主持丧事,他也是乐此不疲,因为这可以带来相当丰厚的酬劳。

    吃完饭后,傅伯文准备了一下,再三叮嘱二人,这才出门。

    张天夺和黎香聊了一阵后,也回房修习“清息决”去。

    到了子时,张天夺听到外头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不一会东后院的锁也开了,紧接着,后院大门传来“吱呀”一声,一阵摇铃声响紧随而起。

    张天夺明白,毛道人师徒二人出发了。

    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勤奋练功,下次再见才生,定叫他好看。

    冷静了一下,他想起了东后院里的坟墓,自从知道东后院里有个坟墓后,张天夺一直找各种借口询问黎香,想从她口中了解一些秘密,只可惜黎香守口如瓶,不但不肯告诉他,还一再劝他不可再进入东后院。

    眼下傅伯文不在,是一查究竟的最好时机,可万一又发生什么危险,那可没人能救得了自己,不过就这么错过了又不甘心,犹豫了好半天,他终于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张天夺穿好衣服,偷偷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深夜的义庄显得阴森而诡异,张天夺即便住了有些天,仍不免阵阵发毛。

    他瞥了一眼黎香的房间,房间里黑漆漆的,想是黎香已睡下。

    张天夺悄然来到大厅上,很快便找到才生留下的东厢后院的钥匙,这是他早前千方百计从黎香那里打听出来的秘密,因毛道人师徒二人半夜启程,是以傅伯文先将后院的钥匙给了他们,他们走时会将钥匙留在大厅的柜子里。

    取了钥匙,张天夺来到东厢后院的小门前,刚要取出钥匙,却意外的发现小门并未上锁。

    “奇怪?难道是毛师叔临走时忘了上锁?”

    正在困惑间,东后院里头忽然传来一声轻微声响。

    张天夺心中一跳,此时的东后院里应该是“空无一物”,怎么会有声音呢?

    他推开一条门缝,往里头瞧去,月光下,只见的一黑衣身影蹲在坟墓前摸索着什么。

    张天夺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他深吸了一口气,蓦然大喝道:“师姐,有贼!”

    喊声未落,他一脚踹开小门,向那白衣身影冲了过去。

    黑衣人显然被张天夺吓的不轻,起身就往门墙奔去。

    张天夺一边追一边大骂道:“好个臭贼,敢到你爷爷家偷东西,给我站住!”

    那黑衣人头也不回,越奔越快,一晃间已到门墙之下。

    张天夺见状大笑道:“臭贼,看你往哪里跑!”

    义庄的门墙约有三人来高,寻常人根本难以翻越,张天夺眼见黑衣人走投无路,一声大喝,他奋身纵起,朝那黑衣人扑了过去。

    不料,黑衣人脑后生眼,就在张天夺即将抓住他的一刹间,他侧身一让,躲开了张天夺这一扑。

    张天夺去势甚急,一头撞在高墙上,顿时撞了个头破血流。

    黑衣人大概也被张天夺这股拼命狠劲所惊,眼见张天夺一头狠狠磕在墙上,他竟迟愣了一下,忘了逃。

    就这一迟疑,张天夺已爬起来再次向他扑来。

    黑衣人回神后躲,可惜慢了一步,脸上黑布正好被张天夺扯了下来。

    “呀!”一声娇柔的惊呼,黑衣人掩面而逃,只见他迅速奔到墙角处,借着墙角两边之力,几下间便跃到高墙之上,尔后身子一翻,消失在黑夜之中。

    张天夺傻呆呆站在原地,直到黎香跑过来询问发生什么事,他这才醒悟过来。

    “天夺,你怎么又偷偷跑进来了?幸亏师父不在,不然你又得受处罚了。”黎香一边说着,一边将张天夺拉到院子中。

    张天夺一副失神模样,他摇摇头道:“她到底是谁?”

    “她?”

    “刚才有个贼,我以为是个男的,我去抓她,结果被她跑掉了,没想到她是个女,也许她不是贼。”张天夺一脸失神,话也说的不清不楚。

    黎香问道:“你说清楚点,我都糊涂了,什么男的女的?什么贼不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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