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拉动缰绳,布西发拉斯高高抬起前蹄,长长的鬃毛迎风飞舞,如同一面黑色的战旗。

    皇帝抽出宝剑,策马向前,如同参加一场盛装舞步的检阅向前慢慢挺进。

    马其顿整个右翼的部队在他的带领之下向前突进,无论是骑士还是步卒,弓手还是掌旗,都被亚历山大的演说点燃起熊熊怒火,恨不得多生出两个臂膀,活生生将波斯人撕裂。

    一百名击鼓手将战鼓雷响,却掩盖不足全军士兵齐声发出的怒吼,在庞大的滔天的声浪之下,士气达到无处发泄的顶峰。

    波斯人当然也不敢示弱,在大流士的指挥下,右翼的铁甲骑兵和弯刀手开始向前突进,他们同样发声叫喊,不同的是人数更为庞大,阵列更加密集。

    亚历山大掌握得刚刚好,在刚刚进入波斯人弓箭射程之时,开始突然加速,近卫骑兵们紧紧跟随皇帝,开始了高速的冲锋。

    上万只马蹄在伊苏斯扬起了漫天灰尘,每一个有经验的骑士都清楚,必须全速向前冲锋,不能够半点犹豫。

    波斯人方阵之上开始升腾出第一波箭雨。

    就像是人群之中突然蒸腾起一片莫名的黑烟,缓慢爬升到半空中,再极速地砸向地面!

    弓箭手在较远距离的时候,只能采取四十五度仰角射击,这需要一个类似于弹道导弹爬升的过程。但却缺少制导,所以仅能凭借经验做大概的预判射击。

    第一梯队的马匹,都是优中选优的战马,移动速度很快。

    亚历山大为首的托勒密一干人等,几乎在箭落下之前便冲出了那片区域。

    两千名近卫骑兵没有几个人被射倒,大量的方阵步兵开始加速向前推进,他们尽量用盾牌护住自己身体柱状区域的斜上方,抵挡波斯人的弓箭射击。

    对于马其顿人冲击之猛烈,大流士显然是始料未及的,即使是马迪亚这样强力的弓兵面对高速冲击过来的骑士,也难以形成阻喝式的打击。

    大流士的布阵具有明显的缺陷:大量弓箭手布置在左翼阵列的前端,意图是在仰射之后,借助命中率更高的平射来形成巨大杀伤,却没有考虑到弓手保命问题,没有预留弓手有序撤退的空间和预备指令。

    这样一来,军事素质的高下立判。

    面对亚历山大持矛挺进的威势,几千名波斯弓箭手慌了阵脚,他们至多平射了三轮质量低下的齐射后,开始控制不住地向后面退去。

    波斯指挥官挥动鞭子制止退却,但形势已经难以控制。很快,亚历山大一马当先冲进敌人,手中的一柄长矛立即贯穿了波斯指挥官的脖子,随着他的颓然倒地,波斯弓箭手开始退潮般地向后面泄去。

    本来大流士将卡尔达克步兵大量布置在左翼,就是为了抵挡亚历山大犀利的骑兵冲击,如果说近卫骑兵是一柄利剑,卡尔达克步兵密集阵就是一颗坚厚的木墩,一剑捅上去就不那么容易拔得出来了。

    然而,这样貌似“精明的打算”全被逃生欲望强烈弓箭手给毁掉了。

    他们向后面猛挤过去,反而成为了近卫骑兵的肉体盾牌。

    瓦西里和托勒密先后进入波斯阵营,挥动手中的长矛向波斯人猛刺。

    马镫好处再次得到了最好的发挥,骑兵们刺穿一个敌人脑袋之后,臂、背、腰、腿一起发力,可以迅速地拔出长矛开展二次攻击!

    不消片刻功夫,上千名马迪亚弓箭手被轻易地刺杀,剩余之人一半丧失了战斗能或意志,另外一半全部逃散。

    然而卡尔达克步兵毕竟训练有素,他们被大流士视为帝国军事复兴的火种,在遭遇到溃兵冲击之后,他们立即重整了队形,对亚历山大的近卫骑兵展开了攻击。

    他们列阵向前,高呼口号,马其顿轻骑兵向其放箭,射倒之人的空位立即被后面之人补上,前赴后继。

    亚历山大马上将骑兵分为两组,避开波斯步兵阵的正面冲击,利用速度优势从侧面展开灵活的攻击。

    卡尔达克步兵装备沉重,又是依仗阵型作战,他们手中的长矛在转身时十分不便。

    近卫骑兵在侧面突击,将手中的长矛、刀剑劈头盖脸向着波斯人招呼而去,波斯人应声而倒,等到他们调整好进攻方向时,近卫骑兵就再次转移到他们的侧面去了。

    尽管这样,两千名近卫骑兵对付几万名卡尔达克步兵还是十分艰难,他们如同一块磁铁紧紧吸住亚历山大的宝剑,让其无法发挥手术刀式的精准打击。

    而波斯人同时也切进了马其顿在伊苏斯战线的左翼。

    数量庞大的波斯铁甲骑兵横冲直撞,尽管被严密的方阵阻滞,但凭借大量步兵赶上,陷入绝对的凶险之境是迟早的事情。

    正在关键时刻,马其顿左翼跟随骑兵突击的方阵已经赶到了,阿明斯塔指挥三个大型方阵,苏格拉指挥两个大型方阵向前推进。

    亚历山大立即将缠人的卡尔达克步兵密集阵丢给他们应对。

    瞬间大量步兵绞杀在了一起,波斯人在马其顿方阵无数个矛头的攻击下惨叫连天,但仍然凭借数量优势顽强抵抗。

    波斯重装骑兵赶来救急,亚历山大下令并不理会,命令两个方阵“加横减纵”,形成人墙挡住骑兵。

    自己则率领骑兵继续向前推进,他选择了大流士阵型中间部位的杂牌军部队,这些步兵来自臣服于波斯帝国的藩属国或者部落,是一群毫无战斗精神的乌合之众,是担任凑数和送死之用的。

    亚历山大纵马突进敌阵,托勒密等下属将领不甘落后,簇拥着他,大突大杀。

    就像是一柄利刃划过一张薄纸,波斯大军的阵容立即被撕开了一道裂缝,这裂口越扩越大,形成了一道可怕的伤疤,直到蔓延至大流士的中军。

    在漫天飞舞的血光之中,皇帝和全部将领几乎同一时间发现了一片炫目的金色:大流士三世正倨傲立于他的黄金战车之上,身上同样披裹着缀满黄金的长袍,金色的头巾之下覆盖了胡须的脸还算是比较英俊。

    亚历山大立即向着波斯王所在的方向冲杀过去。

    而正在这时,托勒密发现瓦西里一连砍翻两个敌人,轻轻将他的弯刀收鞘中,从马鞍之后摸出了他那支许久未用的步枪,悄无声息地将枪口对准了大流士三世那魁伟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