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的突然出现,让双方都大吃一惊,他那无比绝伦的高超剑术,很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清醒的认识到,这绝不是由一个替身扮演的一幕伪装大戏。

    托勒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可那熟悉的搏杀动作又看得他双手禁不住微微颤抖。

    不只是将军们,就连战阵之中的其他士兵也在交头接耳,向着城头之人指指点点。

    在能够得出肯定的结论之后,是激动、震惊、还是喜悦的作用?总之人们的双眼里噙满了泪水。

    底比斯人一阵慌乱,他们的士兵在无比震惊与恐惧中向后退却,这种后退简直是纯粹受到神经控制的本能反应。

    而马其顿帝国的士兵,在惊讶之后,重新鼓起了他们的勇气。

    在他们心中,伟大的国王的战旗再次升起,亚历山大大帝将引导他们从胜利走向胜利。

    当托勒密从震惊和混乱中缓和过来后,立即明白摆在他们面前的机会。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名斥候手执战旗,跃马而去,口中只高喊一句话:“国王登城”。

    很快的,亚历山大神迹一样的复活消息传遍了整个战场。

    马其顿勇士们都认为是得到了天神的帮助,纷纷口念奥林匹斯诸神的姓名,精神百倍投入战斗。

    底比斯士兵则战意全失,兵败如山倒。

    瓦西里远远看见国王降临,并且打开了城头的局面,更加显得兴奋异常。

    他的部队如同滚滚潮水涌上城头,很快就在城墙之上建立起了牢固的滩头阵地,再有数十架云梯,被树立在城墙上,如同无数大动脉,将源源不断的兵力汩汩输送到底比斯城上。

    大量的身材较小,体重较轻的攻城战士,很快将绳索固定在城头,他们将在弓箭兵的掩护下,顺着绳索降落在城内,对城内最后的反扑部队进行打击。

    在城墙被占据后,底比斯人失去自己唯一的屏障,托勒密同时在中路加强了对城门进攻,没有了城头弓箭手的威胁,步兵甚至不用盾牌,干脆赤膊上阵。

    三十人合力抬起最大最重的攻城锤对城门进行撞击,大约经过不下五十次撞击,只听见木头被撕裂的一声巨响。

    攻城锤的金属部分深深地嵌入城门,在上面打出一个直径近一人的大洞,底比斯城门被攻破。

    希腊城邦应该就在这一刻开始瓦解!

    蜜雪儿的重装骑兵阵传来声声嘶鸣,几乎伴随着冲锋号角响起的同时,几千名骑士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向城门扑去,铠甲和刀剑的撞击声,使他们像是一股洪流,无可阻挡,不可战胜!

    直到这时托勒密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办成一件大事,虽然他清楚的知道马其顿在历史上战胜了底比斯,取得地区霸权。

    但教科上不可能记载过他,他的到来就像是一个落在观测对象上的光子,到底能不能,或是会如何改变历史是一个未知数,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

    一会儿工夫,绝大多数帝国的士兵,已经攻入城内,这是残兵败将的底比斯人无法阻止的,亚历山大在近卫军的簇拥下缓步踱下城墙,他湛蓝色的眼眸望着潮水般涌入敌城的大军,留露出满意的神色。

    托勒密来到他的面前,俯身行礼,国王伸出双手扶住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托勒密如释重负,国王再临,终于可以卸去总指挥之责。

    多日以来积压在身上的紧张情绪,顿时烟消云散,精神也一下子轻松起来。

    蜜雪儿果然料事如神,有够聪明,亚历山大之死不过是一个战术策略罢了。

    这次战役过去很长时间以后,托勒密才了解到,这个计划是亚历山大在与摩罗西亚人交战时临时想到的。

    他被敌人的战士背后一击,但仅仅造成擦伤,这令他忽生一计,索性诈死来麻痹敌人,只不过演的太真实,就像是希罗多德戏剧的中名角,欺骗了几乎所有的人。

    只有他的近卫军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他们寸步不离,掩护着灵柩,保证真相不被发现。

    直到攻城战争打响时,亚历山大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卫士进行攻城攻击,才最后在城头出现了那个戏剧性的一幕。

    也正是这一幕,一举击垮了底比斯人的勇气和信心,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当然,这一切蜜雪儿并不是事先了解到的,只不过她观察到守卫国王灵柩的卫队的异常,并且看护灵柩的人只有八人,但是每次就餐时,士兵都取走九只酒杯。

    而他们的每一步计划,每一个举动,国王亚历山大都是知晓的,可以说他们的策略既是他计划一部分,他也主动配合了将领们的计划。

    历史总是以一种奇特的角度面对世人,随着岁月之沙的堆积和掩盖,真相和细节难以被人知晓。

    有哲人说过:历史如同任人打扮的少女,所谓的记载在纸面上的事件并无太多的价值,真正弥足珍贵的是你曾经经历过的宝贵忆。

    塞琉古面对敞开大门的底比斯城笑逐颜开,立即带领自己的卫队,开始对城内的金银财宝开始洗劫。

    亚历山大特别准许,托勒密先前允诺的城内三分之一的钱财,依旧归这位莽将所有。

    这个战功赫赫的将军,简单、粗鲁、又贪财又好色,但是和他的父亲似乎不太相像,没有流露出对于权利太多的渴望。

    这样的人几乎让和他并肩作战的人产生一种欣赏,没有含沙射影的鬼蜮之气,他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原始的欲望而渴望厮杀、掠夺和征服,他只不过是自己“本我”的奴仆。

    当马其顿将军们进入底比斯城的时候,布满着希腊式绿色装点的街道几乎己经被鲜血染红,无论是塞琉古部队还是瓦西里的部队,似乎都对杀戮特别热衷,他们杀士兵、有时也杀平民百姓,有威胁的人杀,没有用的人杀,甚至连长相不顺眼的人也杀。

    这种观念,还带有蒙昧的远古色彩,而亚历山大似乎也总是纵容这种行为。

    他认为底比斯人背弃盟约,眼前的大屠杀不过是他们应得的报应,也刚好对其他潜在的敌国进行警告和震慑。

    托勒密很想劝他以一种温和的态度对待失败者和俘虏,就像是中国古代讲究的“仁”的施政纲领,这样就会促使敌人倾向于归降,而屠杀只会带来顽抗。

    但是他也很清楚,改变这种古老的彪悍的作风,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在这个帝国举国狂欢的日子里提起,肯定不是明智之举。

    也许吧!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托勒密可以和伟大而神圣的国王,围炉品茶、坐而论道,融中西文化为一条源远流长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