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我自己想办法好了。对了,你师傅……对你很好啊!”软猬甲是稀罕物,恨无殇能给冷闲庭这玩意,说明他对这个徒弟,还是很在乎的。

    “当然了!师傅不知道对我多好!什么都教我,现在逍遥阁里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已经有一半不是我的对手了呢!”提起这个,冷闲庭骄傲的插着腰,特别自豪的扬起头。

    “我们家小闲庭真厉害!”看着冷闲庭的小模样,莫雪鸳冷不防将其拽过去,狠狠亲了一口。

    “谁是你们家的,真讨厌!”冷闲庭一双小手狠抹着脸蛋儿,撅嘴瞪了眼莫雪鸳后跑出凉亭,临了还提醒莫雪鸳别忘了答应他的事儿。

    待冷闲庭走远,暖音无声落在了莫雪鸳身后。

    “主人,您吩咐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好了,如无意外,明日早朝莫臣甫便会呈上奏折,将顾昱私下给顾家军多发放军饷的事捅到冷傲天那里。”暖音据实禀报。

    “莫臣甫真是笨的可以,再过两日顾昱若发现的话,还有他什么事儿了!”莫雪鸳微微点头,心下对莫臣甫能养出莫蝶衣那么个奸诈的女儿,实属不易,又或者,莫蝶衣是继承了她母亲的衣钵也不一定。

    “主人,那接下来的事?”暖音直到现在也没猜透莫雪鸳无端陷害顾昱的理由。

    “你信不信,冷傲天明日早朝便能绑了顾昱,你且等着看好戏吧!”莫雪鸳早已运筹帷幄,一切只在她算计之中,“对了,你是不怕恨无殇的吧?”

    莫雪鸳似是想到什么,突然扭头看向暖音。暖音点头,这件事主子似乎问过自己。

    “嗯,那你去给他放点儿血!”莫雪鸳一语,暖音额头顿时浮起三条黑线。

    事实证明,怕不怕是一回事,敢不敢动手却是另一回事,暖音倒没拒绝莫雪鸳,但有一样,她是真打不过恨无殇,近身都很难。

    于是,莫雪鸳绝望的意识到,这件事儿,需她亲自做。

    榻上,莫雪鸳挺尸般平躺着,仰面朝天,看似平静,实则左袖内握着匕首,右袖内握着瓷瓶,依着她的计划,先甩匕首,再拿瓶接血,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可这都是想象,行动起来诸多困难。

    ‘咻’莫雪鸳咬牙,闭眼,左袖匕首蹭的飞上床顶,却在须臾间换了方向,匕首‘啪’的一声,直插进室内梁柱上,莫雪鸳睁眼惊讶,再睁眼,恨无殇已然站在床边,冷若寒潭的眸子迸射出杀人鞭尸的寒光。

    “有刺客!”莫雪鸳反应极快的指了指梁柱上的匕首,见恨无殇眼底的光越发寒了几分,当下低头,“小的有罪。”

    “想杀本尊?”恨无殇知道莫雪鸳不会,否则榻上就真有挺尸了。

    “想朝尊主大人要点儿血。”莫雪鸳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初九跟冷闲庭,估摸着眼前这尊神好的是呆萌口儿,莫雪鸳自认扮萌于她很有难度,但诚实可信这点,她勉强还能做到。

    事实上,她也只剩下这一条路好走了,不都说坦白从宽,回家过年么。

    深邃的眸,仿佛耀在九穹天河上的繁星,正幽幽的看着榻上身子有些颤抖的人儿,恨无殇沉默着,负手而立,久久未曾开口。

    气氛有些诡异,莫雪鸳不敢抬头,噎了噎喉咙,“尊主大人明鉴,试药这么危险的事情,小的是万万不能让它发生在尊主大人身上的,可为了验证解药的效果,小的还是希望尊主大人能稍稍施舍几滴血,如此……”

    其实莫雪鸳很想理直气壮的挺起腰板,指着恨无殇的鼻子告诉他:你丫懂不懂好赖,本宫这是在替你解毒,你不颠儿颠儿的送血过来,还等着本宫求你啊!

    可这些话,也只能是想想,只许想想。

    “想要,说一声就是。”恨无殇破天荒的一句话惊的莫雪鸳陡然抬眸,奈何眼前一闪,黑袍已然不在,抬眼往上看,依旧没有恨无殇的踪影。

    “说一声就说一声,你还怕本宫不敢说么!”莫雪鸳狠舒口气,不由的拍拍胸脯,只是静下心来一想,心里又有股涩涩的感觉。

    长空月小,夜色朦胧,月光落在碧水池里,荡起细细的粼光。

    悬于碧水池上的凉亭顶端,恨无殇束手站着,如一块曜石,经历万年风化,仍孑然独立,积淀了洪荒万古的精粹和寂寥,孤傲清幽,宛如天神。

    “师弟无能。”优雅清绝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叹息,一身白衣的叶浮生仿佛乘风踏浪而来,惊为天人的容颜丝毫不比冷子烨逊色,反倒多出一股道骨仙风的出尘气质,白衣如雪,青丝飘扬,神邸般的仙将,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不忍亵渎。

    后来在见到叶浮生的时候,莫雪鸳终于明白恨无殇收徒标准何以有如此大的跨度,全赖有他师傅做榜样,想恨无殇与叶浮生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居然也能被收到同派同门,认了同一个师傅……

    “不怪你。”恨无殇抿唇。

    “师兄还存有希望,可是浮生用尽全力也没有半点起色,枉有一身医术,却治不了最在乎的人。”叶浮生的声音仍存着深深的愧意。

    “我已放弃。”面对自己的师弟,恨无殇的语气自是缓合,且在称呼上也不会咄咄逼人。

    “可师兄刚刚应下了莫雪鸳的请求。”恨无殇越是如此说,叶浮生就越是愧疚自责。

    “举手之劳,如她所愿。”想到莫雪鸳深夜独守孤烛配药的情景,恨无殇的心底荡起丝丝缕缕的细碎涟漪,纵他自己都未察觉。

    “师兄……对她有了牵挂?”恨无殇虽未察觉,叶浮生却觉异样,自己的师兄,举手投足睥睨霸道,曾几何时,又会如了谁的愿!

    “胡说。”恨无殇重声反驳,深幽黑眸似静水无波。看着恨无殇的神色,叶浮生薄唇抿过苦笑,许是他想多了。

    翌日早朝的事,便如莫雪鸳料想一般,当莫臣甫将弹劾顾昱的奏折呈禀之后,冷傲天果真阴目如潭,当下派人到军中证实。

    事实证明,军中将士接到的军饷的确比朝廷拨放的多了一倍不止,且依着军中将士的说法,这多出的一倍出自顾昱。

    铁一般的证据面前,顾昱所有的反驳都是无助的,冷傲天更勃然大怒的将顾昱打入天牢,尔后愤然退朝,去了梧凤殿。

    床榻上,莫蝶衣虚弱起身想要施礼,却被冷傲天急步阻止。

    “别起来,蝶衣,让你受苦了。”冷傲天坐在榻边,小心将莫蝶衣揽在怀里,彼时碧水池一幕,此刻想起,仍让他心疼不已。

    “蝶衣没用……是蝶衣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皇上,求您责罚蝶衣……”莫蝶衣苍白的脸上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抽泣时身体起伏,极痛怀一般。

    “是朕不好,是朕没有保护好你跟孩子!”冷傲天黝黑瞳眸闪烁出一刹那的阴狠,“蝶衣,你告诉朕,那日碧水池你是不是真的看清了……”

    就在冷傲天再欲印证的时候,夏忠恭谨而入,“启禀皇上,德妃娘娘在外求见。”

    如果可以选择,顾如是根本不愿踏入梧凤殿半步,但此刻,她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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