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会放过他们,

    陵王、青大人,还有谁,如果真的是青大人动的手,那么下令之人又是谁,握着他的手颤抖着,他大约知道是谁下的令,所以连用这样的理由赐死他都不行,非得冤枉他,

    是太皇太后……是太皇太后,

    抬起眸华,他似是承受不住哀伤,略低了头,长如扇的睫毛不住地抖动着,

    “所以皇上根本知道青大人沒有谋反,是么,”那一夜,他是真的救了他,

    “朕知道又如何,朕还知道他杀死朕的亲人,也不能说出來,”

    害怕地抱住他:“那皇上杀了他还打算杀太皇太后么,”这句话,说出來的时候我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说不清在害怕什么,就是害怕,

    他的身子有些僵硬,我想这件事,他不会沒有想过,可是他今日,沒打算告诉太皇太后他要杀青大人的实情,是因为他不知道能不能对太皇太后下手,是么,

    “太皇太后养育皇上十六年,皇上下不了这个手,臣妾明白,臣妾亦是明白恩怨如果可以勾销,这个世界便也不会有你仇我恨了,十六年前不管青大人做过什么,他都是奉命行事,这十六年來,他保护皇上,也是出于真心的,”心跳得飞快,我不知道我这番话会不会惹怒了他,可是说了出來,我心里竟然好受了很多,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朕想知道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臣妾自然站在皇上这一边,”我答得毫不迟疑,

    “骗朕,”他抬手狠狠地将我推开,我收势不住跌倒在地上,掌心擦过地面,传來火辣辣的疼,可是眼泪沒有流出來,

    回头看着他:“我娘就是宫老爷害死的,我是宫府的私生女,他不认我,当丫鬟养了十五年,为了替姐姐入宫,才不得以认了我这个女儿,我恨他,一直恨他,他是杀我娘的凶手,可我该杀了他么,十五年來,他一直待我很好,不管怎么恨,那些好也是永远记在心里抹不去的,”

    他猛地起了身,大步过來,狠狠地扼住我的下颚,冰冷着声音开口:“别给朕说这些沒用的道理,朕,不想听,”

    语毕,起了身飞快地出去,

    那一刻,我什么也不惧了,冲着他的背影叫着:“皇上不是不想听,是不敢听也不敢想,”他怕放过了他们,就做了他父王的不孝子,他怕放过了他们,就沒法给他的仇恨交代,

    他的脚步沒有停下,我只见外头的门传來巨大的声音,他像是要生生地将房门撞坏,

    阿蛮回來的时候已经很晚,说是景王接了元非锦回去,瞧见我磨破了皮的手掌,她吃了一惊,忙拉着问我怎么了,摇了摇头,说不小心跌了一跤,

    阿蛮其实是不信的,却是识趣地沒有说话,打了清水來替我洗干净了手,她也不问元承灏为何不在的话,

    晚上,听说前面的厅中设了宴,元承灏过去和大臣们饮酒畅谈了,皇后倒是也去了,只太皇太后不曾去,为了青大人的事情,

    陵王也一并被押往刑政司收监,他带來的人,一并押走,

    我在房内坐着,阿蛮进來的时候笑着道:“娘娘,郡主來了,”

    抬眸,果然见芷楹郡主,忙起了身,她已经上前來,才要行礼,我已经拦住了她:“这里又沒有外人,这些虚礼就免了,”

    她也不和我客气,面色有些担忧:“刚从我王兄房里过來,他倒是好了些,又催着我來问问娘娘皇上是怎么了,说是从娘娘房里回去之后,一个人坐了在西边儿亭子里坐了一下午,常公公上去劝,他也不说话,”

    冬猎的事情,芷楹郡主本是不会來的,她今日來了,我也知是为了元非锦的事,

    可元承灏的事情,我不能说,想了想,只好道:“今日也不知和太皇太后说了什么,皇上一直有些不悦,”太皇太后的事,相信芷楹郡主也必然不会去问的,

    果然,听我如此说,她一下子缄默了,片刻,才叹息:“皇上和太皇太后,素來就如此,小时候太皇太后管得他多了,他就是心里不舒服,也不说出來,”

    芷楹郡主倒是了解他,如此也好,省得我再解释不清,

    点了头,我也劝着她:“郡主只回去告诉小王爷,什么事都不必他操心,嘱咐他好好养伤,他不好,才是皇上最担心的,”

    “我知道,我父王……派了人看着他,”她朝我笑了笑,起了身,“那我先过去了,我王兄一个人闷得慌,”

    让阿蛮送她走,想必这次景王气得不轻,他派人看着元非锦,不就是怕他再找着元承灏什么事么,对他來说元非锦这次受伤,绝对的吃力不讨好,若是能得了陵王的封地也就罢了,偏偏元承灏根本沒那个意思,也怪景王太心急,那个时候來不及想就帮了他,

    那边的宴席不知什么时候散了,听闻他回來先去了贤妃的房里,后來又出來,过了皇后屋里去,我起身入内室的时候,听得门口有声音,阿蛮脸上一喜,笑道:“定是皇上來了,”说着,出去开门,

    门开了,露出帝姬的小脸,她甩甩手中的花球,脆脆地叫:“阿蛮姑姑,”

    阿蛮似是愣了下,忙行了礼:“奴婢给姚妃娘娘请安,给帝姬请安,”

    姚妃牵了姝玉帝姬进來,瞧见我,神色似是尴尬:“妹妹要休息了么,倒是本宫來的不是时候,”说着,拉了帝姬便要走,

    帝姬撅着嘴不肯走,我忙道:“姐姐这是什么话,嫔妾是清净得很,也沒个人说话,这才想早早歇着的,帝姬,过來,”

    孩子一听,忙转身跑过來,扑到我的怀中“咯咯”地笑着,

    抱着她起來,与姚妃一道坐了,阿蛮上來奉了茶,姚妃无奈地摇着头:“玉儿吵着要來妹妹这里坐坐,本宫是拦也拦不住,”

    我笑着亲亲孩子的脸:“嫔妾也喜欢帝姬,”孩子,可以让众人捧她在手心里,若是我日后有了孩子,定好好地疼他的,

    想到此,心猛地一颤,

    孩子……我会有机会有么,

    我用那玉珠,换了元承灏不碰我的承诺,那一夜,虽是他尽情地诱惑,可终究是沒有……

    咬下唇,

    “妹妹怎么了,”姚妃担忧地问我,

    猛地回神,我尴尬地摇头:“沒什么,几日不抱了,帝姬真的又沉了呢,”

    姝玉帝姬抬眸看着我,小脸拉了下來,撅着嘴道:“妡母妃为何不叫玉儿的名字呢,”我怔住了,孩子接着开口,“很快玉儿就会有弟弟妹妹们,到时候妡母妃叫‘帝姬’可不知道叫谁呢,”

    不觉笑出來,可爱的丫头,我倒是沒想过这个的,抬手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笑言:“玉儿真聪明,”

    她得意地笑起來,

    我看向姚妃:“姐姐将她教得真好,”

    提及孩子,姚妃眸中流露出无限的慈爱,摸摸帝姬的头,轻声道:“本宫教好了她,才对得起……”她顿了下,忙转口,“才对得起皇上,”

    我知道她什么意思,点了头:“皇上看在眼里,”

    她听了,只抿唇一笑,

    我看着帝姬:“來年皇上给玉儿找了师傅,玉儿这么聪明,会吓着那些师傅的,”

    帝姬的小手扯着花球边上的流苏,眯着眼睛笑:“因为父皇聪明,所以玉儿也聪明,”其实,他们父女真的很像,

    “朕的马屁可不是这么拍的,”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來的,

    我吃惊不小,白日里恼火了离去的,以为他今夜不会再來,欲起身,他已经大步上前,将我怀中的小人儿抱起來,轻碰着她的鼻尖儿笑,

    我和姚妃行了礼,他也不看,只道:“朕去找玉儿沒找到,沒想到你躲來这里,”

    “玉儿才沒有躲,玉儿來找妡母妃,”孩子反驳着,

    “哦,你找她作何,”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我不知道是因为帝姬的缘故,还是他此刻的心情真的那么好,

    帝姬不答,却是皱眉道:“父皇喝酒了,”

    “皇上身上还带着伤,可饮不得酒的,”姚妃担忧地开口,

    他点点头,笑着开口:“朕不过喝了一两杯,还清醒的很,”将帝姬给姚妃抱了,又道,“早点回去歇着,”

    姚妃听得出他的意思,点了头,却见帝姬扑开着双手向他道:“玉儿不走,玉儿今日和父皇一起睡,”

    “玉儿,”姚妃喝斥着她,孩子不依,依旧期待地看着元承灏,

    他的神色有些尴尬,上前道:“父皇今日,要留在你妡母妃这里,”

    我低了头,说实话,他今夜留下來,该是沒什么好事,

    帝姬有些兴奋:“玉儿会很乖的,玉儿就睡在父皇和妡母妃中间,一动也不动,父皇,可好,”

    “咳咳,”他低低咳嗽几声,

    姚妃的脸色更为尴尬,哄着孩子:“你妡母妃屋里的床太小,玉儿睡下了,你父皇就睡不下了,”

    “那玉儿侧着睡,”孩子真聪明,马上知道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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