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 sep 27 13:38:37 cst 2014

    别说安岐阳,连着元非锦都有些惊讶。

    “表少爷,还不去?”小声催促着。

    他看我一眼,嘱咐着:“回营帐去。”略微迟疑着,才抬步朝前走去。

    元芷楹紧张地小跑着跟上去。

    元非锦又开始说起了风凉话:“你说,是不是让谁瞧了去,告诉了皇上了?哎,安岐阳这回可有苦头吃了,多可怜啊。”

    我瞪他一眼,咬牙道:“若真是这样,那奴婢也会告诉皇上,说您还牵过奴婢的手,还强迫奴婢帮您更衣呢!到时候看看你们两个,谁更可怜一点。”元承灏突然传安岐阳过去,谁知道是不是元非锦搞的鬼?

    “宫……阿袖!”他指着我,气得发抖。

    我忍不住笑出来:“谁叫宫阿袖!”

    他咬着牙:“忘了你的名字,你也有意见?我警告你啊,你若是敢乱说我……”

    我径直转了身:“警告没用。”

    “阿袖!”他追上来。

    我没有停下步子,只道:“那便劳烦小王爷在皇上面前帮着表少爷说说话。”我其实并不知道元承灏传安岐阳是为何,只盼着不要出事才好。

    身后之人有些愤恨,碎碎地骂着,听起来可真憋屈。

    远远地,瞧见常公公急急跑来的样子,朝元非锦道:“哎哟我的小王爷,您怎么又出来了?您是嫌两百遍经书抄得不够么?”

    元非锦的脸红得跟个苹果一样。看来方才在河边的事,元承灏又罚过他了,亏得我,还想让他过皇上的营帐去给安岐阳求情。如此看来,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在此刻前去。

    常公公上前来,朝我看了一眼,忙又低头:“小王爷,您还不回么?”

    他窘迫极了,咬着牙道:“常公公,你不说话会死啊!”他骂着,又嘟囔着,“皇上也真是的,我都多大了,还拿小时候先生责罚我们的事情来办我!”

    “呵,看来你是嫌朕罚得轻了。”男子的声音自我们身后骤然响起。

    我吃了一惊,忙转了身,瞧见他负手站于一处,直直地看着我们。我悄然忙扫视了一遍他的周围,没有瞧见安岐阳,他只一个人,谁都没有带。

    我依旧是惊讶的,好端端的,他怎的来了这里?

    “皇上。”元非锦明显吓了一跳。

    元承灏抬步过来,只低声道:“回去。”两个字,并不再多说。他的目光掠过我的脸庞,缓缓地,沉浸在我的眼眸之中。

    我被他看得有些胆颤,本能地退了半步,他的大手突然伸过来,揽上我的腰。忍不住轻呼了一声,他已然将我拖进营帐之中,云眉吓得忙跪下行礼。

    “都退下。”他淡淡地说着。

    “皇上怎的来了?”抬眸瞧着他,略微动了动身子,发现他没有要松开的样子。

    他反问着:“朕为何不能来?”

    “不是……”在得知我不是宫倾月的时候,他明明怒得离去的,此刻,又突然来了,真真奇怪啊。

    他的大手依旧贴于我的腰际,掌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衫渗入我的身体,从没有一个男子离得我这么近,脸颊似火一般的烧起来。他略微又扣紧了一些,突然低语着:“不盈一握啊,可也随着你姐姐一起学过舞?”

    我吃了一惊,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般问。有些茫然地点了头。我的身体,因为长年练舞的关系,已经柔软无骨。那么,是因为他缜密的心思,还是……

    我错愕地对上他的眸子,急着问:“表少爷跟您说了什么?”我才想起,他方才传了安岐阳过去说话的。

    略微一怔,他才开口:“安岐阳求朕放了你,他说既然朕已经知道跳那《凌波》的人不是你,不如便算了。可是你该知道,朕亲自下了口谕,要宫家小姐入宫。”

    我松了口气,看来安岐阳什么都没有说。而元承灏的话,不过是在告诉我,他不会放了我的,否则他的面子往哪里搁去?

    “朕只想知道,你,可也会《凌波》?”他瞧着我问。

    我心下一震,凝望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咬着唇开口:“不会。”其实,不是不会,是日后,再也跳不出来了。所以,不如说,不会。

    就让他以为会跳那舞的,只是宫倾月,只是姐姐。

    他看着我的目光染起了一层朦胧,我迟疑着,终是问:“您为何这么在意《凌波》?”

    “朕在意的,是会跳《凌波》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揽着我的手到底松了开去。

    而我的心,却在那一刻徒然感到失落。

    在意会跳《凌波》的人,可是这个人,却不是我。

    他不知会跳的其实是我,他不知他在意的人其实根本不是会跳《凌波》的人……

    我其实好想问,元承灏,你到底,在在意什么?

    他瞧着我,忽然淡淡一笑,低声问:“讨厌朕么?”

    我怔了下,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他竟然如此问。回了神,终是缓缓摇头。

    他转了身:“那便好。”

    眼看着他要出去,我急忙开口:“皇上,表少爷他……没事吧?”

    他的脚步微微一滞,笑道:“他好的很,朕给他赐婚了。”

    赐婚?和芷楹郡主么?

    才想着,见他已经抬步出去。常公公已经侯在外头,见他未作停留,忙跟上他的步子。

    云眉进来了,见我好好的,才松了口气。

    上前来,她才小声说着:“二小姐,外头都在传表少爷和芷楹郡主的婚事呢。”

    消息传得好快,他们的婚事,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二小姐,依奴婢看,表少爷他对您……”

    “云眉。”我打断了她的话,“日后休要再说这种话。”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我和安岐阳根本不可能。

    以前,他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公子,我不过是宫府的一个丫头。现在,他即将成为郡马,而我将会成为皇上的女人。我和安岐阳,从开始到现在,从没有过可能。

    瞧见我的脸色,云眉赶紧识趣地闭了嘴。

    这一夜其实过的一点都不平静。

    翌日云眉来伺候我起身,其实我早就醒了。出去的时候,没有瞧见安岐阳,只远远地瞧见了丞相。若我是丞相,我也会牢牢地看住安岐阳,不让他再接近我的。元非锦到底也是识趣得没有过来找我。

    队伍抵达京城的时候已至七月底。

    我还是头一次来京城,头一次瞧见皇宫。还记得那时候在宫府,每回安岐阳从京城回去渝州,府中的丫鬟们都要缠着他问皇宫的事情。

    她们总以为,这里有着所有女人能实现的愿望。在这堵墙之后,那些身着华服的女子,个个都是高人一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而我如今站在这里,心里却没有一丝的兴奋。

    耳畔,闪过那晚元承灏说过的话,甚至,会觉得莫名地失落。

    元承灏过郁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常公公引我过雏璟院,特意选了向阳安静的屋子给我住,又拨了两个宫女来伺候,临出门,还不忘嘱咐我万不得在宫中肆意乱闯。其实这些,他不说,我亦是知道的。

    雏璟院,是选秀之时用来安置秀女们的地方,如今选秀尚未开始,这里还是很冷清的。怕是除了我,这里不曾住着任何人。

    我在窗边站着,听得有人推门进来,是两个宫女。见了我,乖巧地行礼,唤我“小主”。

    我点了头,她们才将手中的东西搁在桌上,其中一个道:“小主如今进了宫了,可得将宫外的衣裳给换了,奴婢们特来伺候的。”她说着,走上前来扶我。

    我有些吃惊:“现在就换么?”

    她笑着点头:“小主请吧,否则,姑姑见了,又得碎嘴皮子的。”

    恰逢云眉进来,笑着道:“谢两位姐姐了,我家小姐还不习惯,还是让我来。”她一面取了桌上的衣服,一面过来扶我。

    我朝她感激地看了一眼,那两个宫女面面相觑,仿佛有些尴尬。

    云眉才扶了我入内,听得外头有人道:“贤妃娘娘驾到——”

    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人注意到我了。

    呵,略微一笑,怎么不是呢?我是皇上钦点入宫的女子,不同于那些选秀进来之人。如今,后宫嫔妃们的眼睛,怕是都直直地盯着我看呢。

    两个宫女忙回身开了门。

    云眉小声道:“二小姐,贤妃娘娘是太皇太后的外侄孙女。”

    我点了头,看来我交代的事情,云眉办起来很快。太皇太后的亲戚啊,怪不得所有人都还在观摩着,只她敢来。准神迎出去,跪下行礼:“奴婢给贤妃娘娘请安。”

    女子的丝屡行至我的面前站住了,柔柔的声音自我的头顶传下来:“那么多礼作甚?来人,还不搀起来。”

    “谢娘娘。”

    云眉扶了我起身,贤妃笑道:“皇上才回宫,一路上也累了,和太皇太后说了会儿话,还得去御书房。难得皇上自个儿开了口,说要封你为婉仪,太皇太后特地让本宫来瞧瞧,可别有人怠慢了你才好。”她的手缓缓拍着我的手背,话语柔柔的,果然贤惠端庄。

    那皓腕上的翡翠玉镯将女子的纤手衬得愈发白皙,我道了谢,略微抬眸,那抹殷色的樱唇跃然跳入眼眸。她的嘴角浅笑着,明眸里微微闪着光,轻握住了我的手,开口道:“有什么少的只管告诉本宫,皇上疼着你,也难怪太皇太后都要祝福了本宫好好儿地瞧瞧你呢。”那似笑非笑的眼睛掠过我的脸庞,继而又笑道,“果然生得玲珑非常,听说,你还会跳《凌波》么?”

    我略微吃了一惊,忙问:“娘娘听谁说的?”我在元承灏的面前明确地说我不会啊,为何还会有传言入宫来说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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