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外面一片漆黑,顺着汽车开进來的路网城外走,

    实际上刘文辉沒有必要一定要进入车站,刚刚进入麻栗坡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见离基地最近的391团的汽车了,之所以进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被人跟踪了,当他看见对面矮墙下的那个身影的时候,他笑了,那个家伙的影子和公共汽车上一个家伙的身子一模一样,

    刘文辉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走的很慢,每一个拐弯处都要停下辨别一下方位,这才起步,从城里到城外,沒有去391团的后勤基地,而是拐了一拐弯,朝着638团的后勤基地这边來了,638团就是驻守老山松毛岭的红五团,也就是曾经胡麻子的那个团,

    刘文辉在638团待过一段时间,从团长到后勤基地的老黄他全都认识,踏进补给点的时候,老黄正在清点刚刚送來的被服,因为这里的天气比较潮湿,如果任由这些东西放在外面,明天早上肯定就会变成一团厚重的潮湿玩意,别说盖在身上,就是抹一把都能挤出水來,

    老黄是个很不错的司务长,为了战士们的身子考虑,每一批被服送來的时候,他都会用塑料薄膜盖的严严实实,绝不会让露水打湿,就算是送到前线的时候,也都被包在塑料薄膜了,

    “司务长,”离着老远刘文辉便喊了一嗓子,

    老黄回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家伙,仔细看清之后,连忙派人去找医务兵,一把拉住刘文辉:“咋搞的,谁能把你小子打成这样,枪林弹雨都不怕,去见了一趟岳父,就这样狼狈,不会是……”

    “别胡说八道,路上碰见几个小混混,和他们干了一架,”刘文辉一边洗自己脸上的血迹,一边说的轻描淡写,

    “几个,”老黄一副了然的神情,他也是从军区大院里出去的,老黄几年也不过二十二岁,父亲就是军区后勤部的副部长,算是康成群饿副手,对于军区大院里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帮刘文辉拿过毛巾笑道:“恐怕不止几个吧,军区三害的名头在昆明城都是有一号的,想当年穆双妹子可是我们大院的一朵花,也不知道怎么被你这头牛给啃了,”

    “我命好呗,”刘文辉擦了把脸:“还有一点,那就是你们这些大院出來的家伙沒有一个好东西,”

    老黄哈哈大笑:“也对,老子我现在管你们吃管你们住,到成了坏人了,看我哪天给你们的粮食里掺上沙子,让你们也知道什么叫坏蛋,”

    医务兵帮着刘文辉清晰了一下伤口,又涂抹了一些药,本來要给刘文辉包起來,刘文辉沒有同意,走进老黄的帐篷,吃着老黄弄來的东西,不经意的朝着帐篷外面看了一眼,就在不远的地方,四个全副武装的家伙,正在和基地里面的战士说着什么,脸上的笑容已经证明他们沟通的很好,

    老黄也算人精,见刘文辉不断的看向门口,他也往外看了一眼:“怎么,有什么问題吗,”

    刘文辉冲着那几个正在他们基地外面转悠的家伙努努嘴:“这几个家伙很可疑,从昆明就跟着我,一直跟到这里,到现在我还沒有弄清他们是干什么的,”

    “你是说……”老黄的后半句话已经沒有必要说了,因为已经有人过來报告,说來了四个战友,要去前线,希望搭顺风车,

    老黄一听就怒了,这麻栗坡到处都是去前线的顺风车,他们的车只会去638团的防区,这一路过去根本就沒有别的什么作战单位,这几个家伙明显有别的意图,老黄一张嘴,却被刘文辉拦住了,

    “老黄,我想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就让他们跟我一起走,另外你立刻派人去我们大队,让我们的人感到橡胶林,我自由计较,”

    老黄一听,摇头苦笑:“你呀,还是那德行,沒有弄清情况之前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我劝你小心点,”

    “我知道,”刘文辉微微一下,继续埋头吃饭,老黄便吩咐那名战士去告诉那四个人,就说明天一早有一趟车,他们可以搭,

    在老黄的床铺上美美的睡了一觉,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以及熟悉的声音,这就是刘文辉在部队里得到的东西,真难以想象,如果放在以前,清晨五点半起床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但是当刘文辉一踏进这里,生物钟立刻就变的格外精准起來,

    匆匆洗漱完毕,一名小战士就端着饭进來了,给刘文辉放在桌子上,立正敬礼,说了一句首长,刘文辉立刻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了,他完全沒有觉得自己已经是首长了,在别人的眼里,甚至在自己的思维力,自己还是那个抱着爆破筒炸敌人坑道的愣头青,忽然之间自己竟然就成了首长,真有点不适应,

    老黄一挥手,让那是战士下去,看着刘文辉奇怪的表情,嘿嘿的笑:“可不是首长吗,正营,在这些新兵蛋子的眼里那绝对就是首长,我好歹也是一团的司务长,也不过是个正营,咱俩现在可是平起平坐了,”

    刘文辉翻了一个白眼,老黄继续道:“老子混到现在还是靠了老爹的关系,你小子走狗屎运,哎沒法说,”

    运送物资的卡车已经在营门口等候,刘文辉來的时候那四个家伙已经在车上了,见几人看见这一车车物资的眼神,刘文辉更加肯定这几个家伙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刘文辉是个干部,自然有选择地方的权利,找了一处最舒服的位置坐下,将从老黄那里要來的刺刀就放在身下,他可不想被这几个混蛋在路上谋害了,

    汽车开始往山里走,工兵们修的路刚好可以供两辆汽车错开,沒到会车的时候,司机们都很小心,押运的战士就坐在车门口,因为刘文辉的存在,六个人都沒有说话,车厢里显的比较沉闷,越往山里走,汽车就越颠簸,到最后只剩下窄窄的一条小路,刚好可以通过一辆车,

    橡胶林很快就到了,这是一大片橡胶树,因为战争的关系,百姓们早就被迁移走了,留下这满山坡的橡胶树沒有人搭理,很多书已经长得枝叶繁茂,也野橡胶树沒有什么区别,偶尔见到挂在树干上用來接橡胶的铁桶也是锈迹斑斑,

    汽车慢慢停下,卫兵轻轻推醒刘文辉:“首长,橡胶林到了,”

    刘文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点点头,这才起身抓起自己的行礼慢慢的下了车,看着汽车远去,刘文辉这才钻进橡胶林,林子不是很茂密,原本的小路这些年很少有人走,一人高的野草几乎将他们占据,刘文辉走的很慢,还故意将那些碍事的野草踩断,为后面的人留下可循的踪迹,越往上走,橡胶林便越密集,各种植物沒有了羁绊,纷纷攀附着橡胶树,长势凶猛,

    一群飞鸟突然从刘文辉的身后飞起,刘文辉微微一笑,攀着一株橡胶树,三两下便爬了上去,枝叶繁茂的橡胶树完全隐沒了刘文辉的踪迹,拨开挡住眼睛的树叶,刘文辉看着下面的山路,很快几个身影出现在橡胶树的下方,他们原地打转,似乎在寻找什么,

    叽里呱啦的几句越语听的刘文辉觉得好笑,很快这些人警惕起來,手里的武器纷纷作响,那是将子弹上膛,随时准备作战,

    “砰,”一声枪响打破了山林的宁静,左边的一个家伙一头栽倒在地,沒有发出一点声音,其余三个人看了那家伙一眼,立刻背靠背站好,每个人警惕的看着自己眼前的范围,标准的小队作战模式,这是阮红云对敌军特工的描述,

    “留活口,”刘文辉大声喊道,他的喊声立刻引來了枪林弹雨,幸亏他躲在一根树干的后面,子弹打在树干上爬出砰砰的响声,树皮飞溅,擦过刘文辉的身子,将树叶击穿,

    又是两声枪响,两名敌人便死了,剩下的那个家伙企图逃跑,手里的枪胡乱扫射,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打错了,自己人,我是自己人,”

    刘文辉从高高的树上一个飞扑下來,将那家伙死死的摁在地上,寒光闪闪的匕首架在了那小子的脖子上,那小子慌忙举起手:“自己人,自己人,”

    刘文辉一笑:“跟了我一路,刚刚还说了猴子的鸟语,能是自己人才怪,起來,”顺手从那小子的抢套里掏出短枪抵住那小子的后腰,

    阿榜和梅松从茂密的丛林里钻出來,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有看看刘文辉:“二哥,你的脑袋怎么被人开瓢了,是不是这几个小子干的,”

    刘文辉见梅松竟然取笑自己,便瞪了他一眼:“就你俩,”

    “我俩不行吗,不就是四个猴子吗,不用其他人,”梅松说的轻松,将自己一夜之间奔袭一百多里说的轻描淡写,

    看着两人身上的泥土和草屑,就知道他们两个很可能只是先头部队,大牛等人肯定在后面,果不然,刚刚下到山下,张志恒的汽车已经等在那里,大牛、武松也在车上,见刘文辉沒事,几个人长出一口气,武松不由分说,掏出纱布帮刘文辉包扎了伤口,大牛一拳就砸在那小子的肚子上,恶狠狠的道:“狗日的敢欺负我们老二,也不看看爷爷我是谁,”

    几个人已经认定刘文辉这一次是栽了,任凭刘文辉如何解释也沒人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