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我们谁也不说话,两人一狗顺着这条沟壑向东走出去五里多地,翻上一座山丘,在下到坡底时,女孩脚下一绊“哎呦!”一声,直直的朝前摔去。

    我赶忙伸手扶她,但因距离叫远,慢了半步,她摔出去一丈多远,待她坐起身,她用手捂着右脚脚踝几乎掉下了泪,三黑急忙跑到她身边,用头直拱她,想把她扶起来。

    这深更半夜的又没灯火,我有阴阳眼自是不受影响,可女孩就不行了,我救人心急,竟然忽略了这一点。绊倒女孩的是一个人,但凭感觉就知道,这是个死人。

    我低头查看,她的脚踝肿的跟个小馒头似得,三黑伸出舌头舔着她的伤处。这短短一程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但对女孩来说可能有点远,虽然我顾及女孩,速度已经放的很慢了,但对她来说还是太急了。

    见她无大碍,我又看向地上的尸体,这人刚死不久,我竟然认识他,这人正是女孩的表舅。

    虽然他把我卖给了夏保长家,给夏小姐做活葬,行为着实可恶。但他已经死了,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这家伙满身酒气,身上没有人为的伤,有的也只是剐蹭伤,头上的破洞也是与地上的石头磕碰所致。

    顺着尸体向上看去,只见一道清晰的滚落痕迹直延伸到半山腰。在他周围散落着四个包裹,背上背着四把宝剑。

    那包裹与宝剑不用问都是我与伴月姐妹的,一定是这家伙打算把我们的东西据为己有或拿去卖掉,由于天黑路陡,加之喝醉了酒,在下山时,连人带东西一并摔了下来。

    这家伙偷鸡不成反失把米,为点财物送了命,这也许就是报应吧。

    我收起散落的东西与宝剑,对女孩道:“这人是你表舅,他是自己摔死的,这尸体怎么办?”

    她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我轻轻叹了口气,她这么小的年纪,连自己的命运都左右不了,还能管的了这么多。

    见她扭伤了脚,我道:“你不能走了,要不……”

    我想说送她回去,可伴月姐妹三人生死未卜,救人可耽搁不得。可这荒山野岭的又不能把她丢在这里,何况这里还有一具尸体。

    我想想道:“我背你走吧。”

    她摇摇头道:“这路不好走,你带着那么多东西,再背着我怎么行。再往前翻过四道岭就是酸枣村了,你快去救人,我在这里歇会就行。”

    “这怎么可以,这里连户人家也没有。”

    “没事,有三黑陪着我,没事的,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等会脚好点了我就与三黑回家。”

    “你带在这里行么?你不怕你表舅的尸体么?”

    她摇摇头道:“我都差点嫁给尸体,我还怕什么呢……你快去吧,刘大户家人多势众,你要小心。”

    此去酸枣村救伴月姐妹,那刘大户家人多,免不了一番纠缠,带着女孩去也不安全,一旦在争斗中出了事或被刘大户的人发现她,会给女孩家带来麻烦。

    我放眼四望,见这一代人迹罕至,没有好人的话,有坏人的可能也不大。又看看三黑,这条健硕的大狗机敏过人,有它保护女还应该没问题。

    我道:“夜间走山路很危险,这样吧,你与三黑就待在这里,帮我看着东西,等我回来在送你回家。”

    “嗯,你不用管我,我没事,快去救人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把伴月姐妹的包裹放下,告别了女孩,我叫轻功朝酸枣村的方向飞奔而去。我刚攀上第二道岭就看道下面有一只迎亲队正由东向西去,阵阵悠扬的喜乐声传了上来。

    这喜乐本是用于节日、婚嫁或庆祝——丰收、迎接贵客……曲调欢快洋溢,听了使人心情愉悦。但经历了这一番奇遇,听起来确十分刺耳。

    这个时间,除了办冥婚的不会是别的,那轿子里抬的很可能就是伴月姐妹之一。

    我顺着岭脊追出去一里,几个纵跃到了下面。队伍前面有人挑着两只写着“喜”字的红灯笼,后面是一对纸扎的童男童女,后面是一架滑竿,上面放着一个相框,框内是一张男子的话像,后面是花轿,后面是彩礼,瓜果贡品都是真的,唯独衣服是纸糊的,最后是鼓乐手与迎亲的人。

    我大喝一声:“站住!”

    队伍打头的见一人凌空而下,拦住了去路,本就吓了一跳,又经我这一喝,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把后面拿着童男童女的人绊倒,随即被抬滑竿与抬花轿的踏中。

    一时间,迎亲队前面滚成一团,大红灯笼一只摔灭,一只燃起了火,童男童女也被压扁,滑竿侧翻入了草丛,花轿跌落在地,后面的彩礼陪嫁散落了一片,后面的鼓乐手停止了吹奏,与礼宾对一阵大哗。

    我不理会他们,三两步到了花轿前,撩起轿帘见一个头带红盖头,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一动不动的坐在里面。

    这个新娘子一点生气也没有,我心中顿时一沉,难道伴月姐妹已经遭了不测。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我手略带颤抖的揭起了她的盖头。

    乍一看到新娘子的脸,连我这个见惯了尸体与枯骨,杀人眼都不眨的都不由得倒退了两步。

    轿子内的新娘面如槁木,眼窝凹陷,半呲着牙,加上化了浓妆,在夜幕下,整个面容显得非常狰狞可怖。

    虽然在紧张之余被吓了一跳,可我悬着的心,多少放下了些。这个新娘子是具干尸,死了最少两年了,并非伴月姐妹之一。

    刚定定神,我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偏头一看,只见五六个后生正怒目而视的盯着我,其余人也是面色不善。

    一个年龄略大些的终年男人对我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搅扰我侄子的‘喜事’。”

    我道:“大叔,乡亲们不要误会,我是来找人的,不好意思,弄错……”

    还没等我解释完,人群中有人喝道:“这小子是故意咯叨的,打死他!”,“对,打死他,打死他,扒了他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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