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冯啸与冯永年爷俩照常在客栈外,边看着店内的喜神,边学习。待严阿公做好晚饭,三人吃了饭,没一会儿天就黑了下来。

    冯家父子准备已毕,会了店饭账,告辞了严阿公。冯啸依次揭下她们头上的“镇尸符”贴上黄表纸,冯永年对屋中的六具女尸喝道:“畜生,天地茫茫,何处为家,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归乡之时已到,启程了。”

    往常,冯永年喊完,尸体就会立刻从朱漆大门后面跳出来,可今天不知为何?他喊完,六具尸体迟疑了片刻才跳了出来。他心中涌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可不知哪里有问题?这种异常的感觉在他脑中只是一闪而过,见尸体出来了,他往空中撒了把纸钱,一摇手中的引魂铃,六具女尸随着他与冯啸上了路。

    严阿公做这家赶尸客栈的掌柜子已经二十多年了,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他虽不会赶尸,但见的多了,也称的上半个行家。见冯永年咒语念罢,尸体没动,他心中也绝奇怪,刚要出言提醒,见尸体迟疑了片刻还是出来了,就没说别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他拱手道:“冯先生、伢子、诸位喜神一路走好。”

    冯永年点点头,辞别了严阿公,手中“铃……铃铃……叮……叮……铃铃……叮铃铃……”的摇着引魂铃“哐——哐哐——”冯啸敲着锣,他依然隔一段时间喊一句:“阴人借道,阳人回避,喜神一过,百无禁忌。”“铃铃……叮……铃……叮铃铃……铃铃……”“哐——哐哐——”一列六具女尸就在这种引领声中,在崎岖的山路上“嗖噗咚……噗咚噗咚……嗖噗咚……”的往前走着,一路相安无事。

    子时刚到,从左边的密林中,传出一阵尖利的笛声,那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显的尖锐而又空冥。冯永年暗道:“不好!”还没等他回头,就绝得身后阴风骤起,他一把将冯啸推了出去,同时抽出背后的桃木剑,冯啸毫无准备,措不及防,滚入了道旁的深沟,铜锣也扔了——

    笛声一响,六具女尸倏然站住,抬手掀去头上的斗笠,扯下了身上的蓑衣,面目狰狞,僵硬的身体如附蛊之躯,飘然朝冯永年扑来!他刚转过身,就见六具女尸,十二只原本纤细的玉手,现在成了摧枯拉朽的利爪,裹挟着阴风,朝自己抓来!

    冯永年撤剑在手,把引魂铃挂到了腰上,摸出“辰州符”与六具女尸战成了一团。这会儿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尸体被人动了手脚,化成了邪煞,此时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尽全力将其镇压住,不然,今夜他们父子一个也活不了!

    冯永年一低头,往右边撤身,躲开了迎面扑来的两具女尸,横手中桃木剑,接触的瞬间,爆出一串火光,逼退了左侧攻来的一具女尸。随后扑到的另三具女尸,抓中了他,只一个照面,冯永年身上的道袍就被抓出了好几个窟窿。

    从沟中爬出来的冯啸,见此情景,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摸出一道“镇尸符”朝离他最近的一具女尸的后心拍去,口中喊道:“阿爸,我来帮你镇住她们。”

    冯永年一脚放翻了两具冲到自己右边的女尸,刚把一道“镇尸符”拍在迎面扑来的一具女尸的前心,火光一闪“砰”的一声,符咒被弹飞。他见冯啸不知深浅的冲了上来,急道:“啸伢子,这些尸体已成了尸煞,非你能对付的了,这儿有阿爸鼎着,你快跑!”

    他话音未落,冯啸已将“镇尸符”拍在了女尸的后心处,由于他是直接用手拍上去的,只见火光一闪“砰”的一下,把符咒连同冯啸一并震了出去。冯啸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翻出去两丈多,摔进了草丛,饶是他年龄小,身体轻,也给摔的七荤八素,头晕眼花,浑身的骨头好悬没散了架。

    冯永年低头躲过一具女尸横扫的一掌,左肘一肘把她撞了出去,于此同时,一具女尸双手掐他的脖子,他缩颈藏头着地一滚,女尸抓空。他刚翻身坐起,就绝得后心处恶风不善,他拼命往旁一闪,没躲利索,肩膀中了一爪,当时皮开肉绽,鲜血崩流。

    冯永年见儿子倒飞了出去,不知吉凶?他一剑迫退了前面的两具女尸,顾不得肩上的伤,对着草丛中的冯啸喊道:“啸伢子,你怎么样了?”

    冯啸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对冯永年道:“阿爸,我没事,我不要走,我走了你自己不好镇压她们。”说着,又冲到阵前,从兜囊中抓出两把糯米,对着众女尸撒了下去。

    糯米一落到女尸身上“噼噼啪啪”的冒起了蓝火,六具女尸一阵尖利的惊叫,四散着退了下去。看来这尸煞非常忌惮糯米,冯啸见阿爸受了伤,赶忙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给冯永年包扎了伤口。

    还没等冯家父子缓过这口气儿,林中的吹笛人音调一变,笛声急促了起来,而且声音凄厉而又悲壮,听到笛声的六具女尸,挟着阴风又卷土重来。这是祝尤科赶尸术的一种,名为“控尸术”这需要施术者先给尸体下煞,然后用笛声控制或支配尸体。

    冯永年心中明白,这是同道中人在暗地里给他下绊子,可他心中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人忠厚,从未得罪过任何人,不知此人因何要下如此狠毒的杀招?想归想,六具尸煞已扑到面前,他再次推开儿子,声嘶力竭的喊道:“啸伢子,快!朝左边走!走慢了就来不及了!你走了,阿爸就好脱身了,快走!”边喊边晃桃木剑与众女尸杀做一团。

    化了煞的女尸,看上去有种冷艳的争狞,脸上笼罩着一层戾杀之气,身上裹挟着阴风,体硬如石。六人把冯永年围在中间,她们在笛声的控制下,来去如风、出手如电、身轻如燕、神出鬼没,不将目标碎尸万段,绝不罢休,冯永年哪里能走的脱。

    之所以冯永年这么说,是在哄冯啸,冯啸若走的快点,还能逃得活命,要是在耽搁片刻,就得把小命给送了!面对六具女子所化的尸煞的不灭不休的纠缠,他纵有天大的能耐与道术,今夜也难逃死劫,眼下也是勉励在支持着。

    当冯啸再次冲上来要撒糯米时,正被富寅花拦腰抱住,张嘴闪电般咬向了他的脖子!就在冯啸命悬一线的瞬间,冯永年左掌震退了一具女尸,抬腿踢翻了另一具女尸,晃身蹿到二人近前,右手桃木剑刺中了富寅花的哽嗓。同时富子花斜次里蹿过来,一爪抓中了冯永年的左腋下,鲜血迸射间,露出了白森森的肋骨,他闷哼一声,虽然这一剑没刺进去,但火光闪动间,富寅花尖叫一声,把冯啸像个包裹似的,远远的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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