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二年,宁远侯府吊起了白幡。

    宁远侯夫人阮采苓飘在半空,心疼的看着下面跪在棺材前,神情悲伤的谢清远。

    “相公……”

    表姐沈芸韵一身素衣,同样跪在一旁。

    “谢郎,别太难过了,要是妹妹还在,也不愿意看见你这样的。要是我早点赶到,妹妹她也不会……”

    话说到一半,便哀哀戚戚地哭了起来。

    “不,相公,别听她的,不是那样的!”

    阮采苓拼命地摇着头,大声地呼喊着,想告诉谢清远,沈云韵是在胡说八道,只是无论怎么喊,也没有人能够听见她的声音。

    阮采苓只能绝望的流着泪,听着谢清远安慰沈云韵。

    恰在此时,人群里传出喧哗的吵闹声,驻足在灵堂前的人纷纷侧目看去。

    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开出了一条道路,十几名身着黑衣的护卫大步跨进灵堂。

    为首的男子一身墨色锦袍,清秀俊雅,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顾瑾郗!”

    阮采苓在心中低低地呢喃,楞楞地望着下面风华绝代的男子,他怎么会来?

    谢清远扶着桌角站起来,厉声质问,“世子带这么多人是为何意?”

    顾瑾郗并不作答,连个眼角都没有给他,略过他直接走到了棺木前,衣袖一拂,笨重的棺盖便飞落到地上。

    见此一幕,谢清远怒道:“顾瑾郗,你别太过分了,今天是阿苓的葬礼,别扰了她安宁。”

    “别叫她阿苓,你不配!”

    顾瑾郗凤眸中杀意一闪,望着谢清远的眼神,格外的令人毛骨悚然。

    “阮阮不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定国公府一百多人,从入狱到斩首,全是你宁远侯一手促成的。”

    谢清远挥袖,冷哼一声,“世子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暗中收受贿赂,买官卖官的事,你以为除了定国公,就真的没别人知道吗?若不是因为阮阮,你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如今阮阮去了,你也没有必要活着了。”顾瑾郗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薄唇微动,缓缓吐出两个字。

    “动手。”

    “你敢!我可是皇上……唔……”

    谢清远话音未落,便被护卫一刀抹了脖子,死不瞑目,似乎不敢相信顾瑾郗真的敢动手杀他。

    “啊!”沈芸韵大惊失色,尖叫出声,扑倒在谢清远身上,“谢郎!”

    顾瑾郗森冷的看着沈云韵,“定国公府收留你,让你衣食无忧,没想到却养出了一头白眼狼。”

    “那又怎样?”沈芸韵双目凶狠的看着顾瑾郗,厉声叫道:“我恨阮采苓,我不光恨她,我还恨阮诩尘,恨整个阮家。”

    阮诩尘?大哥?阮采苓心中一惊。

    大哥不是在战场上失踪了嘛?大哥的失踪和沈芸韵也有关系?

    “你害死了阮阮,我也不会放过你,拖下去,凌迟处死!”

    沈云韵被拖走,谢清远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前来凭吊的宾客面面厮觑,噤若寒蝉。

    顾瑾郗慢慢地弯下腰,轻抚棺木中平躺着的女子狡好的面容,像是最亲密的恋人,低声在她耳边说道:“阮阮,对不起,我来晚了。”

    阮采苓死命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泪水已然布满了双颊,她豁然明白了什么。

    她不曾想到,自己死后,替自己报仇雪恨的,居然会是顾瑾郗。

    那个曾经一腔热情却被自己视而不见的男子。

    顾瑾郗伸手将棺中女子温柔地抱起,在她冰凉的额头上轻轻一吻,“阮阮,回家了!”

    闻言,阮采苓的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顾瑾郗!顾瑾郗!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待我?

    微风拂过,阮采苓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她有些慌,随即心绪一动,飘到顾瑾郗的身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顾瑾郗,再见了!”

    说罢,整个身体便消散在空气中。

    顾瑾郗挺拔的身体微微一僵,若有所察。

    “阮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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