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清的手掌僵在半空片刻,慢慢收了回来,他站直身子,淡淡看了鸡哥一眼。

    鸡哥本名季凯歌,打幼儿园起就是个惹是生非争勇斗狠的主儿,除了自己老爹,这辈子谁也没怂过。

    鸡哥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被一个眼神吓出冷汗来。

    “你妈的……”鸡哥刚想骂一句人给自己壮胆,但话说一半,无论如何也没法再说下去。

    因为费清转身走了。

    不光是鸡哥,连被绑的姑娘都愣住了。

    这家伙怎么回事?

    费清没再看鸡哥,仿佛这几个人是空气一般,他的目光望向了巷口,刚才被踢飞的那只瓶子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慢慢走向那个瓶子,弯腰把它捡起来,丢进背后背着的麻袋里。

    鸡哥怔怔望着那道略显瘦削的背影,他不是被吓楞的,看到对方眼神那一瞬间的惊恐早就被愤怒冲散,现在萦绕在鸡哥胸膛的,只有一股越燃越旺的无名火。

    嘲讽了半天,嚣张了半天,结果人家理都没理就走了,这种一拳打到空处的尴尬感,还真不是一般人忍得了的。

    难道这家伙是个聋哑人……?

    鸡哥胸膛起伏程度逐渐剧烈,手上的弹簧刀越抓越紧。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在乐阳市有名有姓的小混混,虽然是小混混,但再怎么说也算有名有姓不是?

    鸡哥觉得自己今天这个场子如果不找回来,以后就没法再在自己小弟面前呼风唤雨了。

    “你给我站住!!”一声压抑良久的咆哮终于从季凯歌口中吼了出来。仿佛预期之内的暴风雨忽然来临,所有人虽然都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但都没多惊讶。

    费清没回头,左腿微跛,一步一顿朝街上走去,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鸡哥一口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终于没忍住大手一挥:“办他!”

    除了两个架着少女的小弟,其他两人摩拳擦掌,快步跟上了鸡哥的脚步,三人气势汹汹,拿弹簧刀的拿弹簧刀,拿甩棍的拿甩棍,朝巷口那道背影大步走去,脚下生风。

    也不怪这几个小混混生气,这个莫名其妙的流浪汉,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那个被两个青年牢牢控制住的少女此时安静下来,望着那道孤寂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这种安心感来得莫名其妙,但确实存在,而且越来越强烈。

    费清的脚步站定。伸手把肩上的袋子慢慢放下,动作很慢很轻,好像袋子里装着的是价值千金的宝贝。

    鸡哥神色狰狞,双方的距离飞速缩短。

    十米……九米……八米……

    那个邋遢的流浪汉就站在原地背对着他们,任由这三个各持器械的青年大步靠近。

    但就在双方距离还剩三米的时候,费清忽然动了。

    那具裹着褴褛衣物的身躯忽然动了。

    确切的说,是从鸡哥的视野中忽然消失。

    呯!

    三个小混混楞一楞的功夫,他们之中已经倒下了一个。

    一记直拳准确而迅速地命中了右侧那个黄毛的下颚,难以置信一个流浪汉竟然能在瞬间爆发出这样的速度和力量。这一拳砸下,那个手持甩棍的黄毛身子直接像一个沉重的麻袋般飞了出去,在肮脏的小巷地面上擦出了半米才停下,在他的身子停下的时候,整个人早已没了知觉。

    “我操……”鸡哥望见人事不知的手下,瞳孔猛然一缩。

    猛然回头,在鸡哥再次捕获对方的身影的时候,自己身边的最后一个人也倒下了。

    嘎嘣!

    这是一记漂亮的上勾拳,从脚掌到膝盖再到腰,费清这一拳的力量仿佛拧成了一根麻花,狠狠轰在了另一个混混的下巴上,上下牙撞击的响声清脆可闻。

    一秒!

    仅仅一秒钟,这个落魄的流浪汉就以雷霆之势击倒了两个人。

    费清甩了甩稍微有些发酸的手指,打穴虽然精准可他练的太少了,不过最近他的脑部对于灵柩九针的开发愈渐全面,所谓医武并存,这灵柩九针即使附带的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也足以收拾这群人了。

    不远处架着那个姑娘的两个小弟面面相觑,他们都有点懵,不知道这会儿应该冲上来帮忙还是继续押着这个少女。

    鸡哥有点握不稳刀了。

    “你他妈……你到底是谁?”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惹错了人,虽然话里习惯性带了脏字,但语气已经软了不知多少倍。

    但同时鸡哥也在心里骂了费清一万遍,有这本事,你他妈做点什么不比捡垃圾好?这么玩人很有趣吗?这算不算扮猪吃老虎?

    费清眸间忽然掠过一抹分不清是厌恶还是厌倦的神情,原本握紧的拳头也缓缓松开。

    “滚。”他静静看着面前已经没法站稳的鸡哥开口,干脆利索地吐出一个音节。

    鸡哥和两个小弟说滚就滚,头也不敢回一下。小混混和黑社会的区别就在这里,小混混不怕丢面子,只要见事不对,为了自己能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费清看了一眼三人跑路的方向,伸手从墙边捡起装垃圾的编织袋背在身上,朝巷口走去。

    在一旁架着那个女孩的两个青年早就跟着大哥逃之夭夭了,现在只留下那个穿着校服的姑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嗫嚅片刻,她轻声开口:“谢谢你……”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该不该道谢,这个看起来极难相处的家伙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想救她的意思,如果硬要说这家伙在意什么,大概只有刚刚他捡起来的那个只值一毛钱的饮料瓶。

    费清脚步微微一顿,似乎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变故陡生。

    正在他马上就要走出这条小巷的时候,远远传来引擎的轰鸣,不过片刻,四辆黑色的奔驰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巷口,车子由于高速行驶引起的气流猛然吹过,把费清的一头乱发吹得更乱。

    十五道门几乎同时打开,从上面下来十五个穿黑西装戴黑墨镜的男人。

    费清站在原地,一双眼睛静静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四辆车把巷口给堵得死死的,他想走也走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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