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阿九从运来客栈回来,替阿银报了平安。阿金眉头一蹙,抚琴的动作突然停顿下来。

    “你是说阿银没有离开王都?”她偏过头来,看向阿九,见阿九摇了摇头,又将视线落在那一方古琴上:“他留在这儿,是想做什么?”

    “少主没有多说,只是让我带话给您,说他一切安好,您不必担心。”

    “他那性子,叫我如何能不担心。”阿金喃喃念道,已经完全没有抚琴的兴致。

    阿九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开口道:“这次我去,也没见着琉璃师姐。初见跟我说,琉璃师姐已经不住在他那儿了。”

    “好,我知道了。”阿金知道通天阁里的规矩,自然也没有问琉璃的去处。今天得到的这两个消息不好不坏,让她心情有些烦闷。

    一双素手轻轻放在琴弦上良久,忽然又有了动作,即便是对音律一窍不通的阿九,也听出了这曲子里的惆怅。

    ……

    东厢房外,宋府的下人们忙得脚不沾地,皆是在为即将从古月书院游学归来的二少爷回府做准备。宋家二少爷宋文渊与宋璃,均是宋余氏所出,与宋文禹是同父异母的姊妹。纵然如此,这三人的感情非常好,也是一段佳话。

    要说这件事情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便是宋余氏这个人虽然性子宽厚,却也敏感多思。面对宋文渊,她总因为自己是续弦而感到愧疚。这种愧疚由里到外散发出来,将宋文渊层层包裹,让他喘不过气。

    这也是为何他放着王都的国子监不去,非要去江南的古月书院。可是好景不长,眼瞅着春试临近,这几年轻松畅快的日子也转瞬即逝了。

    “二少爷,咱们不先去和老夫人和夫人请安吗?”宋文渊刚进宋府,便往主房相反的方向去。随从怀音好心提醒了一句。

    宋文渊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不着急,若是这么早就去见了母亲,怕是一天都要荒废了。好久没有回家了,我想四处看看。”

    “是。”怀音从小就伺候在宋文渊左右,自然也知道他的想法。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在花园里闲逛,看那桃李芳菲、春暖花开的景致,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东厢房处。

    宋文渊忽然驻足不前,怀音差点撞到他的后背。

    “少爷?”怀音抬头看着宋文渊,一脸疑惑。

    “嘘。”宋文渊示意怀音噤声,又是凝神听了片刻,眼中的笑意逐渐变深:“这弹奏之人当真功夫了得,旁人弹奏这曲子,我只觉得平平无奇。今日听了这么一番演绎,才明白这曲子的妙处。”

    宋文渊喃喃自语了一阵,忽然便又提步往前行去,分明是打算循踪而至,瞧一瞧弹奏之人的庐山真面目。怀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在琴声的牵引之下,二人很快来到了一处院落,一道木门虚掩着。宋文渊站在门外踌躇了一阵,最终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往门缝里瞧了一眼。

    只见桃花树下,有一名妙龄女子,正坐在树下抚琴。因她披散着头发,她的面容若隐若现,让人瞧不真切。宋文渊倒吸了一口气,赶忙收回了视线,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唐突行为了。

    没有主子的准许,怀音也没敢往里瞧。见到宋文渊慌忙收回了视线,赶忙问道:“少爷,您瞧见弹琴之人了吗?”

    宋文渊被问得涨红了脸,正要说些什么,院子里坐着的女子说话了,软糯的江南口音,别有一番风味:“是谁在门外?”

    阿金问了这句话后,便一直在等那人的回应。久等不来之下,阿九便去院门口看了一眼。

    “姑娘,外头已经没人了。”阿九回来禀报道。

    “哦,那就不管他了。”阿金低下头去,又继续弹起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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