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7月1号。

    隋安睡到十点才起床,老爸老妈都一早出门摆摊去了。

    隋安慢悠悠地起床洗漱,吃过早餐之后,才骑着自行车往西环路的华石化加油站赶去。

    经过半个月的过手倒卖,钟南生那一百万的生姜生意也进行到了最后一笔交易。

    不过今天是最大的一笔交易,足有十万元,但钟南生并没有亲自过来,而是要隋安把货送到指定的仓库就行。

    这半个月的交易,隋安给的货不仅足秤而且质优价廉,钟南生后面的几次交易都不亲自来了,打个电话给隋安就行了。

    隋安昨天下午就联系好了货车,在加油站旁边的路口等着。

    货车司机是黄杰的表哥,专门在金宁市和建业县来送货的,有时候送完货是空车来的,而帮隋安送过几次生姜后,这货车就充分利用了起来。

    隋安上前跟司机打了一声招呼,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塞了一包红杉树硬盒卷烟之后,两人就热聊起来。

    “叭叭!”

    隋安刚聊了几句,就看到供销社的经理李汉权开着一辆奥拓停在货车旁边。

    李汉权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安子,货都准备好了,跟着我车吧!”

    “行啊,权哥!”,隋安也不客套,这可不是跟李汉权第一次交易了,都算是熟人了。

    这段时间,隋安帮李汉权把供销社的米面粮油存货销了一半有多,算是帮李汉权解决了一半的麻烦,两人的关系都好得称兄道弟了。

    其实今天隋安也可以不用亲自来的,由李汉权带司机去装货就行,不过这最后一次交易,他想有头有尾地做完。

    在供销社的新仓库里,整齐地码着不到二十吨的生姜,现在生姜的批发价已经涨到了3元多一斤,十万元也买不到太多的生姜。

    不过这生姜是李汉权发动同事、亲戚、朋友,历经半个月的悄无声息地收购后才攒齐的货,平均成本不到5元。

    李汉权以8元将生姜卖给了隋安,而隋安转手以2元卖给了钟南生。

    这么一倒腾,隋安也算是近段时间,生姜涨价的推手之一了,不过做生意就是这样,低买高卖的,平抑物价这种事,还真不是他所能考虑的事。

    隋安认真地验着货,虽然自己和李汉权也算是熟人的,但他不能给李汉权杀熟的机会。

    隋安随意地抽了十几袋生姜检查了一番,货还好,李汉权也没有做什么手脚,隋安点头示意可以装车了。

    一过秤,多了两三百斤,不过隋安和李汉权也不介意,生姜在运输过程中总有耗损,所以多给一些,也没关系。

    装完车后,隋安提着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一捆钞票给了李汉权。

    隋安原本是想银行转账的,不过,李汉权说拎着现金心里更爽。

    李汉权看着还没拆封的钞票,笑得脸蛋绽开了朵朵菊花,他抱着钞票,坐进汽车里,摇上车窗,一张一张地点算起来。

    隋安看着李汉权那财迷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他还要搭李汉权的车县城,便跑到车附近阴凉的大树躲着正午猛烈的太阳光。

    过了十几分钟后,李汉权摇开车窗,亲热地叫道:“安子,上车,走了!”

    隋安一打开车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坐在驾驶座上的李汉权,额头上的汗水直冒,湿漉漉的头发软趴趴地粘在额头上,上衣也是如同水里捞出来一样。

    “权哥,大热天的,你也不开空调?”,隋安一坐下,就觉得屁股着了火一样,“你打算请我吃铁板肉片啊?”

    “嘿嘿,这小奥拓有个屁空调!”,李汉权点着火后,车头处的一架小风扇才吱呀吱呀地转了起来。

    “你换辆车吧!”,隋安在车上扎着马步,不让屁股碰到座位,不然到县城,屁股肯定熟了。

    “做人要节省!”,李汉权看都不看,随手从副驾驶座上的钞票中抽出一沓钞票来,“给,佣金!”

    “节你大爷!”,隋安也不矫情,接过钞票后,该骂的还是要骂,该收的钱还是要收。

    “去你请我吃饭,春风楼怎么样?”

    “想得美!”

    到县城,隋安才不请那抠抠索索的李汉权吃饭呢,下了如蒸笼般的小汽车,隋安才从中暑的感觉当中恢复过来。

    但是自行车的座椅也被晒得滚烫滚烫的,隋安不想胯下多出一双荷包蛋,他只能推着自行车往家里走。

    刚到五金厂的大院门口,他就被守候多时的文伟和黄杰一左一右夹着走了。

    “哎,哎,车没锁!”,隋安头看着靠在门卫室上的自行车。

    “要啥自行车啊,都要买汽车的人了!”,文伟头冲露出满口黄牙的门卫大爷喊道:“大爷,帮忙看下自行车啊!”

    隋安脚底不沾地的,被文伟和黄杰两人架进了附近的如意酒楼。

    文伟早就在酒楼里订了一个包间,隋安被接在主位上,文伟在左、黄杰在右。

    三人刚坐下,服务员就流水般地上了满满一桌子菜,松鼠鱼、美人肝、蛋烧麦、凤尾虾

    菜上了之后,服务员又搬来一箱雪球啤酒、两瓶飞天茅台、两瓶不知来自什么酒庄红酒、两瓶人头驴xo、两瓶花雕。

    “你们这是要干吗?”,隋安看得满桌子酒菜,眼都花了。

    “开分赃大会啊!”,文伟左手一瓶茅台,右手一瓶xo,“喝白的,还是喝洋的!”

    “毛没长齐,喝什么酒,喝点啤酒算了!”,隋安不好酒,这好习惯源于他爸隋建国不沾酒。

    “咱们毕业了,都要上大学了,喝什么啤酒!”,黄杰也是左手一瓶花雕,右手一瓶红酒,“喝黄的,还是喝红的?”

    “装什么逼呢?”,隋安鄙夷地道:“伟哥三杯啤酒就倒,阿杰一杯倒,装什么酒国英雄呢?”

    “哈哈!”,文伟与黄杰相视大笑。

    文伟指着黄杰说道:“我就说安子是吓大的,吓不了他。”

    黄杰把酒放桌上,笑道:“我们加起来,都不够他一人喝的,还是算了。”

    “你们这也太浪费了!”,隋安指着一大桌子菜,连连摇头,从小到大,还真没吃过这么多菜的酒席,当然参加过的婚宴除外。

    “赚了钱,有钱不花怎么行呢!”,文伟掏出三张银行卡,发了起来,“这是安子的,这是我的,这是阿杰的!”

    黄杰拿着银行卡,傻笑起来,“这里有多少钱?”

    “你小子不敢搏,两万!”,文伟没好气地道。

    “哇真特么多!”,黄杰感叹道。

    “哼,你要是知道安子的卡里有十一万,你就不会嫌多了!”,文伟一指隋安。

    “哇,土豪安,请客!请客!”,黄杰顿时狼嚎起来。

    “真土豪是伟哥,你不问问他赚了多少钱!”,隋安心里也是感慨,这不到将近两个月的炒姜,他也是没想到第一桶金就这样赚了出来。

    “多少?快说?”,黄杰咬牙切齿地抓着文伟的衣领问道。

    “很少,很少!”,文伟的姿态摆得很低,压低声音道:“二十八万!”

    “握草,牛比!”

    “恭喜!”,隋安站起来,抓住文伟,往他头上浇啤酒,高喊,“不醉不归!”

    “你大爷的!”,文伟抹了一把脸,端起啤酒就要还击。

    可是隋安和黄杰齐心协力之下,文伟不仅全身湿透,还被灌了好几杯啤酒,没过多久举手喊投降。

    包间里呜哇鬼叫的声音与开怀大笑声交织在一起,迟迟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