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灰一溜烟跑出了此处奇地时,它从始至终没有靠近的小石亭有了动静变化。

    但见小石亭里一点金光放大,转眼之间转变成了金色人影,光华渐敛,现出其内之人。

    此人身穿宽松长袍,中等身材中年模样,留有胡须,披头散发的貌似不拘形容。

    这位出现之人捏了捏胡须,目录思索的看着大灰离去的方向,喃喃道:“这熊孩子不对劲。”

    此人的开口貌似具备某种奇异的力量,使得他的声音出现了变化,与口形不对搭,仿佛不存在语言的隔阂,万物都能以自己所熟悉的声音听懂他的话。

    “不对劲,上次带着晋升之中的小家伙,老夫随便放点光华就吓跑了,这次却只身一熊而来…”

    “红尘业果,浮梦金莲,迟暮还生,牵魂绕魄,不谢昙花,老夫的灵草园里,比这五种灵草罕有珍贵的比比皆是,就是药性相近的也有数十上百之数。”

    “取这五种灵草,应该是要炼制还魂丹了吧,若真如此,那唆使熊孩子来偷草之人一来丹道知识未必深博,二来法力修为肯定不足以支撑炼制更高阶强效的丹药,想来必是宝丹以下修为了。”

    这位不拘形容的中老年人貌似越想越觉得就是还魂丹的样子,又喃喃道:“距上次熊孩子到此时间如此短暂,唆使它盗草者莫非是那小家伙?嗯,若真是他,区区固元初期修为就能炼制还魂丹这种级别的丹药,也说得上孺子可教了。”

    “不过,不说成品的还魂丹,就是老夫这些灵草的价值,也是足以招引宝丹修士上心的,又是谁,值得他不惜得罪老夫也要偷盗灵草救治呢?”

    毕竟明知道此处是某位高人的药园,应该不会有哪个嫌命长的为利偷盗灵草,就算有,也不应该偷盗对整片药园来说并不算好的灵草,所以最可能的偷草原因就是情急所需不惜得罪高人来玩火了。

    一番简短斟酌之后,这位不拘形容的中老年人身影化作光华,不急不缓地跟大灰后面…

    亥时

    穿梭在林中的大灰一路都没有嗅到危险气息,越是远离那危险地方越是难以压制内心的兴奋。

    也是一路避开妖兽出没之地的缘故,狂奔的越来越兴奋的大灰眼看着很快就能回到灵洞,再难压揄心中的兴奋,在这繁星点点的丛林之夜里,久不久的就欢吼一声:

    “雅蠛蝶~”

    ……

    昏暗、阴森的巨殿里

    这是一处红黑双色为主的庞大殿堂,此时殿中落座数十名身穿黑色玄衣的修士。

    上位三座,宝座仿佛是某种不知名的兽类骨骸架构,十几颗头长锐角的狰狞兽颅充当装饰似的分布三座之上。

    上座的三人为两男一女,女子居中,相貌恰似一轮汪月映秋水,有一种高不可攀无法靠近的神秘美感,一蹙一笑都仿佛释放着无限的魅力;

    左侧的是高男,此人中年模样无须,长相颇为阴郁,右侧的稍矮的出乎意料却并没有露出相貌,带着一面狰狞的黑金面具。

    此时,居中的女子出声了:“彻师叔之事,相信在座各位都明白个中厉害,本座急召此会却又不公开召集门中所有长老,相信用意诸位也是明白的。”

    下方数十人此时无一人出声回应,不必要的回应在这种关乎宗门存亡的压力下,众人都选择了沉默。

    能够共享宗门最高机密者,除了绝对的忠心,地位与权力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至于简短的说明,一些难以置信处,这些老成精的家伙就自行脑补了,毕竟宗门的靠山陨落,是此会的重点,损失巅峰战力的宗门,俨然如被拔了牙的猛兽,一个不慎宗门覆灭断送道统也绝非危言耸听的。

    上座面具男略微环视一下后说话了:“我已派座下瞑剑、瞑幡,经由临时布置的传送阵过去,就算不为调查师叔陨落因由,也好摧毁一些迹象。”

    “师叔命魂灯一灭,我三人如遭万劫之雷,心神震荡难平复,思绪万千难安良策,此番召开密会,是想看看保全宗门方面你们的见解如何,毕竟我三人久不插手宗门管理,对本宗各部的知悉不及你们。”上座的高男接话道。

    即便是通灵强者,也是不可能心平气静地接受靠山陨落的,不管里真心是怎么想的,高男的话却并非没有道理的。

    下座诸人神色各异间,一个甲子模样的矮小老者轻咳出声:“不知三位掌宗当时为何不顺手清理大长老陨落处的迹象,如今才派出二位师侄前去,岂不会晚了一步吗?”

    上座女子道:“此事本座本不愿提,当时葬灵山脉妖兽死伤颇多,已经引起了青蛇部落的强者关注,虽然只是神识遥探,但在那时我三人若有动作,所到处必会成为青蛇部落之人关注的焦点。”

    “那,掌宗,此时派瞑剑瞑幡前去,难道就不会受到关注了么?并且,葬灵山脉妖兽多死伤,大长老恰恰陨落其处,如此凑巧之事,难道青蛇之人就不会探索么。”又一人发问。

    面具男看了出声之人一眼,眼神透露着些微不满“那些妖兽之死,应无一只与本门武学有关,表面上,彻师叔陨落前后也并没有留下任何灵力波动的迹象。

    好了,多余的问题就不要多费口舌了,今番之事依我看,无异于纸包火,既然一时无法商量出个对策,各位还是尽早暗自着手备战吧,毕竟有备无患是不会错的。”

    事关宗门安危,身为决策层次者,无谓的追溯既已发生的迷案,更应该做的是为后续应对作决断才对,因此面具男会略露不满之意。

    “枯掌宗先且慢说。”

    正在面具男不愿徒劳议论打算遣散之际,一个有着一头幽绿头发的黑唇男子出声了。

    当众人静息以待有意无意看来时,黑唇男子也不客套:“魅烟有一计,当可保宗门数十年安好。”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投去各含心思的目光,上座三人对视一眼,由中座的女子抬手示意:“但说无妨,本座洗耳听之。”

    黑唇男子微微欠身,点头道:“近观来说,我们幽冥山脉绵延数百里,各种依附的小宗小族不算,与我派实力相当的另两派,平日里矛盾不少,势如水火一般,完全说得上是仇对状态。

    然而,庞观来说,幽冥山脉界分青蛇、天狼两大部落,我宗之所以能拒绝依附这两大部落之一还能道统长存,除本派原有四位通灵坐镇外,更重要的一点,相信各位也是心领神会。

    唇亡齿寒啊。烨骨派、鬼生门传承之久远,不比我宗少几个春秋;幽冥山脉的三宗,虽然为了阴冥之气衍生的各种宝材内斗不曾消停过,但是,若鼎立的三足若有任何一方接受外力介入,推翻另两足自然不在话下。

    而之所以能三足鼎立长存,想必这两方鼎足也与我派一样,不愿做那等同自取灭亡的依附之举。”

    “与另两宗坦诚密议之事,本座也已想过,只是,如此一来,本宗就等于势微了,届时宗内弟子将面临何种处境,想必你也清楚。”上座的面具男抬手打断,神色一肃续道:

    “若二派刻意借此联合打压我宗弟子,将会使得我宗弟子人心惶惶,那些依附我宗的势力更会因此离心离德,此举与舍肉喂虎神似,绝非长久之计。”

    “禀枯掌宗,魅烟之意非为此!”那黑唇男子此时站了起来,对上座深深躬身一下,在众人投来的诧异目光中,直身一仰首:“在下的意思是,我宗大可不必掩藏彻师叔陨落之事。”

    咔嚓~清脆的破碎声随着此男的话音响起,在场的某位胆小者听得此话后,不觉间握碎了手中茶杯。

    上座的女子抬手虚压全场,示意那魅烟接着说。

    魅烟又躬了一礼:“依魅烟之见,我宗失了彻师叔还有三位通灵,加上其余二宗的尖端实力,有十二名通灵强者,不管是青蛇部落,还是天狼部落,其中任何一方必然依旧不敢轻易入主我幽冥山脉。

    而至于与我宗鼎立的另二派,想必也是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我宗若是不自乱阵脚,坦然举丧,便占据了主动,另二派心怕我宗会投靠外者之下,想必不敢排挤我宗门人了。

    至于若有什么变故的话…”说到后面,魅烟有点欲言又止。

    “魅烟长老但说无妨。”上座的高男性急,挥手道。虽然也明白定有什么避讳,但更想知道此人的全盘思虑。

    而有高男这句等同免罪的口令,魅烟心里也就安了几分了,不过言辞上,自然不可能直言心中所想了:

    “其实属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相信占据了主动位置的我宗,诸方有所顾忌之下必不敢轻易来犯,近期之内应该安然无虞。而若有什么变故,届时我宗最理智的做法,相信各位也是明白的,当顺风势而动,以最大限度自全。”

    “大胆!”这时最开始出声的矮小老者猛的一拍高几,目露怒火:“你这说了与没说有何区别,依附其余势力,我宗必然会倍受侵蚀,这不是饮鸩止渴是什么。”

    一但变故爆发,眼下这种宗门没了巅峰战力的非常时期,身为三派最弱的一方,为了最大限度的保全门人,魅烟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老者说的也是道理所在,若依附青蛇或天狼两大势力之一,短期内宗门确实能最大限度保全,但也必会面临无可抗拒的势力浸泡,从而使宗门成为落河之叶湖中之萍,存亡尽受外者掌握。

    “魅烟修行至今已有数百年,若无宗门恩赐早已是一堆枯骨化泥土,此番思量也无非是想尽量保全门人,何来…”魅烟当即严声正词反驳老者,老者的话等于是在骂他为叛徒了,当然不能姑且。

    只是不等唇舌之争持续,主座的女子轻哼了一声“就按魅烟长老的意思办。”

    紧接其后的,面具男挥了下手示意会议的散场:“该做的准备还得做,有备无患,你们自行安排吧。”

    待众人退离之后,上座三人皆是目光闪烁,仿佛在预见着宗门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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