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她自己现在的修为,不说活死人肉白骨,就是想把风不傲的躯体炼成傀儡之躯,也是成功几率并不可观的事情,救治之事不得不借助阵法的辅助。

    新愈之伤尚余隐痛,此时依附在风不傲体表的符图,主要的作用是催化碎骨接愈后的细胞稳定,与宝物出炉前的蕴养一步类似。

    这个过程的时间相较于一气呵成的接骨续筋来说颇为缓慢,但好在这个过程对阵法灵力的消耗并不大的。

    四盏油灯上旺盛燃烧的灵火渐渐柔和、变小,整个阵法的光华也随之暗淡下来,最终,四朵绿色的灵火小到了烛火大小,阵法的光华也暗淡到了若隐若现的程度。

    这时,仙草撤回了阵法的掌控力,任此阵自行规律运转。起身几步走下冻块,往洞外走去。

    此时的大灰,背着灵洞趴在地上,姿势神似蛤蟆,短短的尾巴低低的沉着,双耳略微朝后扭,貌似随时听着洞中动静。

    仙草拉开储物袋,拿出来一面尺许大的精美圆镜,微皱着眉头制止了转过头来就欲起身的大灰:“大灰,给你看几样东西,然后你去找来。”

    大灰显然的怔了下,晶莹的熊目转了转,点了点熊头低呜表示答应。

    不等大灰转过熊躯来,仙草两手抓着圆镜两端,使此镜面朝天背朝地,接着她视线一凝,手中圆镜之上凭空出现了一株怪异的植物。

    这株植物连根带叶有尺许高,根部寸许大的呈瘤状、猩红色,须少却奇长、仿如小蛇般扭动不已,植干暗灰,长着七片形状和颜色都截然不同的叶子。

    “这株草要连着泥土一起取,不能让根须接触到空气,靠近能闻到很浓的血腥味,这株草的旁边不会有任何灵草…”

    在仙草解说之际,镜面上凭空出现灵草也在她的神识控制下微微的旋转着,转了一周后,就爆裂消散没了踪影。

    紧接着,圆镜上又出现了第二种结有果实的小植株,果实是金黄色的,形状如葫芦,植株似青莲,蓬心结果,整株不过五寸高,根须细短而多。

    …仙草根据葬灵山脉的气候、地形、土壤及灵气各种属性的含量,筛选出了五种需要却又手上没有的罕见灵草,一一详细解说,用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让大灰认记。

    之后大灰进了灵洞,令人诧异的将一个小瓷坛含在嘴里,依照仙草的吩咐寻草而去。

    而仙草则是往自己的头顶扎了三枚细小符针,并一口一口咀嚼着灵草,走回灵洞里,随地坐下盘膝恢复起法力来。

    过有一刻钟的样子,感觉灵力恢复得差不多的仙草又放出了自己的丹炉,着手炼制起了丹药。

    近乎榨取的使用神识,使得仙草近乎强弩之末,但此时的她却绝不能休憩,除了不免之前吓跑的妖兽再有去而复返者外,拖延的时间越长对风不傲的救治也越不利。

    所以不惜使用伤害自己的做法,以刺激类的秘术使自己神识不竭。

    两个时辰后

    灵洞里绿色的光华已然隐却,躺在冻块上的风不傲,此时也已看不见他身上有任何的伤处,就像入睡之中一般。

    脸色惨白的仙草走到洞门口,将手中的一叠黑色皮符分贴在数处岩壁上,退回后立刻激发了这些灵符。

    这些灵符名为覆土符,除了不能用火属性灵材外,对炼制的材质没有特殊的要求,成符派不上大用场,通常用来掩埋事物。

    灵符的激发没有绚丽的灵光,随着闷闷的覆土滚石之声响起,灵洞唯一的出口四壁微震,迅速的收缩,直至封闭。

    这些覆土符是仙草就地取材割了部分三首蛟的蛇皮炼制的,不知是她此时的状态还是对符道涉猎尚浅的缘故,显然成符品阶不高。

    仙草提着一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不夜灯走到冻块旁,有点苦笑的看了看风不傲,能做的现在她都做了,能不能救活这人,就要看大灰是否能带回那几种至关重要的灵草了。

    仙草弯下腰来,单手撑在冻面上,另一手剪指拔掉了头顶符针,只是,她刚坐在冻面上,就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生机勃勃的寂静空间里

    风不傲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一株高约丈许的小树,貌似不愿错过这颗树的任何一丝变化。

    事实上,他看着这棵树已经很久了,从这棵树在草地上冒出苗头开始,一直到现在长成了树干都有拳头大的程度。

    这是这个长生印空间里唯一一棵在他眼皮底下生长的树,由于成长的速度很快,所以他注视得格外入神。

    此时这株树毫无征兆的停止了成长,所以风不傲更是恨不得扑上去,好好看个清楚,看清此时小树所有细微处的变化。

    但是地面上的小树距离他所在的叶子太远了,从发现小树成长开始到现在,他也只能凭借小树堪称神速的成长速度来推断此时小树停止生长,根本无法看清小树哪怕是最显眼的主干的变化。

    “既然看不清楚,为什么不过去呢?”正在风不傲懊恼之际,背后传来了令他悚然一惊的无比熟悉的声音:“不过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的,感悟这种东西,不属于自己的,机缘再大也于事无补。”

    是的,背后!此时的风不傲已经有了躯体,不再是一团白雾,尽管是淡若不见的虚影,但确实已是人形,匍匐着身躯微抬着头盯着小树看的样子。

    风不傲有点发颤地视线往后转,但转到一定的角度,就发现视线转不动了,同时,他也注意到了自己此时已经拥有了淡若不见的身躯。

    心念着动动手指,按在巨叶上的手指确实随念而动,但他依然没有触觉,或者说知觉,视线上下移动,心念转动间,淡若不见的身躯各处皆随心而动,虽然并没有任何知觉。

    风不傲暗自略感欣喜,同时也是心如负石,神情凝重地看向对面之人,见得对方面貌,不免身躯一颤,但还是勉强保持了镇定。

    他的些微欣喜感,在于此时毫无知觉的身躯还能运动,未必不能应付一些可能出现的状况。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风不傲目光阴冷地盯着对面之人,连自己都有点意外的问到。

    此时在他对面的,正是他两次渡劫所面对的心魔,不论长相还是声音,无论是人还是妖兽,最熟悉不过的,不正是自己么?

    只是,此时的心魔与他前两次所见有所不同,无论头发还是眼睛,都不再有一丝红色,完全的如镜中自己一样。

    “看来小迷星送的一场梦确实让你成长了不少,也免得一场厮拼了。”心魔微微笑着,双手环抱着,貌似没有动手的意思。

    风不傲目光闪烁了一会儿,并不接话,虽然心中震惊,但对方毕竟是无孔不入的心魔,知道他不为人知的一些秘密并不奇怪。

    此刻再一次两相对峙,心魔看似没有动手的意思,还愿意长谈的样子,风不傲自然也不会贸然出手攻击了,不过警剔是自然的了。

    见风不傲一副只听不讲的样子,心魔轻笑一声:“准确的说,我就是你,但又不是你,这一切要从分魂丹说起了,不,应该从血染木屋那一夜说起。”

    听到这里,风不傲双拳紧握,表情痛楚又森然,死死的盯着心魔,强忍着暴起攻击的冲动。

    如今的他并非不能忍受提起那沉痛的过去,可他实在无法忍受他人竟然笑着提起他最痛苦的事,尤其是这个他人有着他的样子他的声音。

    心魔见风不傲这副模样,貌似也不想过于激怒,收起了笑意神色认真下来,冷淡道:“你最先觉醒的,不是灵修资质,应该是魔修资质才对。”

    心魔的话语,犹如一盆冷水泼来,浇熄了不少风不傲心中的怒火,冷淡得仿佛没有丝毫情感的语气,此时他听着反而心里舒服了不少。

    风不傲显然的平静不少,但依然没有出声的意思,心魔神色不变的继续说道:“白老不提点,想来是主张一切随缘,而唐飞隐瞒,或许是不愿看你堕入魔道从而失去一名心喜的弟子,至于其余人,则不好揣摩了。”

    “红枫山使用血光镜后如附骨之疽的妖元怎么说。”虽然说不上满腹疑惑,但若困扰自己的疑问能得到答案,尽管咬牙切齿,风不傲也是能按耐住自己了。

    “自然是被你不知觉间炼化了,毕竟血道灵力也是魔元的一种。”心魔面无表情的说到,虽然所说的难以让人相信,但他貌似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

    “那时罗幽以自身强大的魂力及分魂丹助你分魂,只是还没等你仔细体验双魂的感觉,就遇上了赤霞执事…”

    “妖元是否被我炼化过,这见多识广的二位又岂能看不出来,总不能提都不提一下吧。”提前罗幽和赤霞执事,风不傲打断了心魔含糊其辞的说法,目光凌厉了起来。

    “一个躯体又怎么可能同时修炼两种近乎背道而驰的功法呢?想必是他们看出了你修炼的不是魔道功法,不想因自己的多嘴而害你误入歧途吧。”心魔眯了眯眼,语气重了些许:

    “赤霞执事既然能抽离你所谓的妖元,那肯定也是可以彻底抽离的,她没有那么做想必是有不能那样做的缘故。”

    心魔是看出了风不傲显然不信自己,有动手的势头,不无警告之意。

    事实上确实如心魔所言,如果妖元真的是被自己炼化为己有的东西,如果被抽取殆尽的话,轻则当时风不傲便丧失修为沦为凡人,重则当场暴毙也是很正常的。

    风不傲冷哼一声:“如果你真是分魂,那么见闻学识定然与我一样才对,我都不知道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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