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才发现卓航买的三张火车票都是软卧,而且还在一个包间里。

    田小夏盘算着,得,超支了,计划了硬座80块,最多硬卧108,结果,软卧130。田小夏决定这时候不提车票钱,钱要先紧着买认购证,等有钱了再还!对,就这样,到时候就说自己当时忘了。

    火车得一夜,刚咔嚓咔嚓地开动没一会列车员就来查票了。

    一个软卧车厢有面对面的四张铺,可以关门的。不像硬卧六张铺还没门。

    列车员查完票就快九点了,“你们赶紧要洗漱的去洗漱,十点关灯,你们这间没人了,睡觉把人关好。”

    顾饶曼是知道田小夏的,每天都要洗澡,火车上肯定是不能了,不过,洗脸刷牙还是可以的,顾饶曼拿着洗漱用品扶着田小夏要去。

    卓航接过装着洗漱用品的塑料袋,“我带她去把,你们两个女生不安全。你看着东西。”

    顾饶曼翻了个白眼,暗骂了一句,大尾巴狼。

    “行吧,小夏,让卓三和你去,火车上摇摇晃晃我也怕我扶不住你。”

    田小夏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总不能说自己一个人能行吧,因为明显就不太能行。

    卓航把田小夏扶到洗脸间,让她站在洗手台前才退出来,站在过道上等着。

    洗脸间的镜子很旧也很脏,不少地方刮花了,还沾了水渍,还有一道斜着的裂痕,看起来下巴好像和脸错位了一样。

    想到外面等着自己的少年,田小夏洗漱好了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七岁的少女,脸上还是满满的胶原蛋白,脸上的水珠毫无阻挡地滑到了下巴挂着,尽管经历过了一世沧桑,可是还是有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干净和纯粹。

    皮肤算不上白皙,但是眼睛里都是透彻和清亮,睫毛上的小水珠跟着睫毛一颤一颤的。

    从不曾认真看过的这样年轻的脸,此时虽然眉间有些阴郁,但丝毫不影响朝气从每一个毛孔散发出来。

    田小夏拿毛巾擦了脸上的水珠,小脸因为毛巾的摩擦透出了一点点红。

    卓航看见田小夏出来,把大半截烟按在了垃圾桶上。有淡淡的薄荷味,应该是两元一包的双叶烟,田小夏深呼吸了一口,和自己后来吸的女士烟很像。

    “不喜欢烟味?”卓航问。

    “说不上喜不喜欢,至少薄荷味不排斥。”

    “我也不常抽,偶尔需要提神才会抽的。”

    所以,现在你是需要提神喽?

    田小夏回到车厢,就让顾饶曼去洗,卓航坐着不动如山。

    “曼曼你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卓航和顾饶曼一起看她。

    “一个女孩子不安全的。”

    卓航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找的拙劣的借口,装作翻包的样子,“等一下,我找找水杯。”

    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富光杯,又拿起小桌板上田小夏和顾饶曼的水杯,“走吧,我和你去。”

    结果,卓航跟着顾饶曼去到洗脸间门口,就拿着水杯径直走到了下一节车厢接口处去接水去了。

    卓航穿过嘈杂的硬座车厢回到洗脸间的时候,顾饶曼正靠在洗脸间门口等他。

    “我说卓三,你再怎么重色轻友也用不着这样吧,好歹我现在还算有用吧。”

    卓航把顾饶曼的杯子塞给她,“要不是看在你有用的份上,我会带你?毕竟我们从小就没有做朋友的想法。”

    顾饶曼跺脚,“卓…三…”

    “嘛呢,听得见,先回去吧,我洗把脸。”

    顾饶曼扭头就走了,虽然卓航说得也算是实话吧,两个人的确从小就没做朋友的想法,尤其是顾爸把顾谦接到大院的时候,卓航居然带着男孩子们接纳了顾谦,这让顾饶曼对卓航非常不满!

    “卓航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田小夏问。

    顾饶曼阴着脸,“他不回来才好呢。”

    “怎么了,又惹你了?”

    “哼,小夏我跟你说,卓三心黑着呢,你得小心。”

    田小夏尴尬了一瞬间,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我和他又不熟,又没什么值得他惦记的,他黑不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饶曼突然心情大好,“你和他不熟啊,嚯,不熟就好,千万别和他熟,要不然,小心被卖了。”

    “是不熟啊,不是通过你才认识的嘛。”

    卓航站在包厢外面,牙都咬碎了,不熟是嘛?好啊,得让你赶紧熟悉熟悉我。

    田小夏躺在下铺,外套叠了枕在头低下,顾饶曼盘腿坐在上铺,看见卓航进来,不怀好意地哼了一声。

    卓航把车厢门扣上,“你们放心睡吧,我在呢。”

    顾饶曼还是哼了一声,“其实我是挺放心的,不过,一听你这话我突然就不太放心了。小夏,你也不要太放心啊。”

    卓航再次默念,小鬼难缠小鬼难缠。

    田小夏轻笑了两声,“这轨道就在脑袋底下,咔嚓咔嚓地,我估计我是睡不好的。”

    十点,车厢里关灯了,只有窗口隐约透进来的月光和树影。

    顾饶曼有点兴奋,“小夏,去到沪市,你怎么安排的。”

    “怎么安排啊,先去找我妈一趟,然后去一趟证券交易所吧,之后再说。”

    田小夏既然答应和顾饶曼一起出来,也就没打算瞒着顾饶曼。

    “你要去证券交易所干嘛?炒股啊?买股票是要摇号的,可不是想买就能买的。”

    “先去看看能不能买,许诺和周晓霞赔了我四千块,我也不知道四千块能不能买,不够买就算了。”

    “你怎么想着买股票啊?”顾饶曼问。

    “那天听收音机,说是下个星期又有新股票要发行了,这钱我放着也是放着,就动了心思,我不是还问你嘛,你也说不清,我才想着借机来沪市看看好了。”

    这是田小夏给顾饶曼的理由,也是给自己的理由。

    骗人这种事,得多说几次,说多了自己当真了,别人才会当真。

    可是,田小夏说得再怎么利索,卓航还是听出来了。

    田小夏说得太利索了反而暴露了,在卓航这样的专业人士看起来,田小夏的理由就像是预先演练了很多遍,如果不是借口,何须多次演练,所以,她的真实理由,或者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卓航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尤其亮,像潜伏在黑暗中的猎豹,又像是守护在黑夜里的猫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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