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剑将杯中温茶一饮而尽,然后细声问道:“这样做确实省事不少,但被名利所累,却是悖心的很。”

    “轩辕城既有天下死城之称,料来必定会千万分的艰险,所以,我们的行动绝不能容有半丝的马虎。一切须按计划进行,不可让前功尽弃。”武次第严肃着面孔,十分正经的说。

    项剑看了看两人,才缓缓地道:“一切放心,攻城救人两不误!只是这一次,恐怕又得死亡满地,血河遍流了。”项剑说着,又想到了昨夜之事……

    “殿下,豢龙影来了……”

    侍官神秘的打断了正在刻甲骨文令的太丁。

    太丁面色一怔,停止了动作,看向侍官身后的那一个灰袍人,“事情可有进展?”太丁迫不及待的问。

    灰袍人拱手作了礼,用细沉的声音回答道:“已弄清了门户,只是听祝麟杀说内部甚为凶险,非绝世高手不可生还也!”

    太丁闻后,脸色平淡如初,“豢龙影,此事不急,待明日择出人选后,再挑将作头,以作探路使用。”

    豢龙影点了点,继续道:“大军是难进去的,没有上百位高手作战,绝无优势可言。据说中央有座十丈的巨型封兵台,但谁也甭法打开,依我算来,定是核心所在无疑!”

    “封兵台?”太丁思索着。

    半晌,又听太丁自信厉语道:“名刀,本太子一定要得到!”

    他转身盯着豢龙影,肯定的令道:“让祝麟杀继续潜伏并等待消息,到时就让龙甲军去厮杀,虎甲军作支援和清扫任务,无论如何,一定要取到刀,杀死履癸,即使是牺牲掉龙虎两军,也再所不惜!”

    “是,好的。”豢龙影答道。

    太丁站起了身,在厅内彳亍良久,看着正殿壁上的龙饰铜图,不禁由衷的自言道:“夏桀不死,余孽不除,我大商终究难宁。再加上古名刀可能现世,若让祸源获得,岂不是如虎添翼?父王一直尚贤惟德,本为好事,可夏桀却不会这样想。天下的宁泰,在于洞察先机,果断斩驱一切危害国家的隐患,防患于未然,我绝不允许商国重蹈覆辙,听人祸害。即便这个付出的代价是多么的巨大和惨重,那也再所不惜!”说完,他‘刷’的拔出腰佩利剑,将眼前飞窜的一只蚊子,削为两半。

    豢龙影见此,不由应声赞道:“殿下帷幄千里,为国操劳,实乃我大商之福,相信一定能够革除祸源。”

    “希望是吧!嗯,姬刘怎么样了,可还老实?”

    “这只老狐狸!他先是率族人从邰迁到磁,在攻下并收复北豳戎狄后,又迁到了豳,从游牧部族渐渐变为农耕为主的城邑。他还借口戎狄猖獗,以朝延之名常常去攻伐附近的其他戎狄,趁机壮大姬族实力的同时,陷大商于不义,贼喊捉贼,反咬一口,其计其祸实在不浅,还望殿下宜早图之。”

    “竖子老儿,你既然用剑来扩征,那就休怪我用剑来结果!”太丁狠恨的说道。

    而此时,房顶的深暗处,三条匿缩的黑影,正在窥听。

    白须苍颜的仲伯正在王宫里为成汤读文章,当他读到黄帝教人修房造车时,成汤又不停的咳嗽起来。

    “王上!”

    仲伯急上前扶住成汤,为他揉心拍背。

    成汤咳嗽了一会,才停歇下来,喘着粗气,衰弱的说:“唉,老了……老了,病缠身来国事无,孤贤不及三皇五帝,有愧天下黎民,也就怨不得有人生叛了……”

    “王上,苍生之事万千重,又岂能一力久持?好在太子有惠,我们这把老骨头总算有慰了。”仲伯劝说着。

    成汤将病躯靠在榻上,才缓慢的道:“姬刘妄行扩张,夏桀阴谋不断,对于太子而言,这些都是考验。若有半点处置不当,足以动摇国本。他的狠劲和狭窄之心,也是致命的弱点。不能施仁于平民,公平对待属下,这些因素,都是孤考虑他是否适合为王的条件。唉,真对他不省心啊!”

    “王上不必多忧,太子年长又有心,早晚会成大器的。再说众臣还在,辅国而治,一切希望总是大的。”

    成汤叹息道:“但愿如此吧……”

    这时,侍卫官轻步进了来,施礼禀道:“王上,终古大人和义仲大人来了。”

    成汤一听,看了眼仲伯,说道:“来了!快请。”

    “是!”

    侍卫官应声退了出去,不大功夫,就领了两个花白须发的老人进来。

    两老一胖一瘦,倒成了鲜明的对比。

    “臣下叩见王上!”两人躬身作礼道。

    成汤用手做一扶式,“两位老卿不必作礼,请起,请起!”

    “谢王上!”

    “仲伯兄也在呀!”

    “终古兄和义伯兄,近来身体可好?”

    “好,好!”

    终古与义伯微笑道,又问成汤:“王上病可稍减些?”

    成汤苦涩一叹:“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都是老毛病了,谈不上好与不好。只是卧病于榻,国事误了不少!对了,龙甲军可有进展?”

    “王上宽心,有太子坐镇,一切顺利!”

    终古回答道。义伯接语道:“只是在选竞时,龙甲军人员大多下手较狠,所以虎甲军人员需要一段时间休息。”

    成汤凝眉苦思片刻,才又问道:“可有能人异士?”

    终古递上一龟骨:“龙甲军共有一百四十二人入册,其中十二人入选军将。”

    成汤取过龟甲,借着灯光,随意的念着。

    “项……剑,武……次……第,薛……薛……剑!”

    他双手突然间发着颤,浑浊的老眼忽的变得无比的清亮,目光也由孱弱昏神化成为一双出鞘的利剑,锋芒无比。

    “这……这,这是,怎么会?”

    他转头盯着终古和义伯两人,惊愕的面容显得异常认真,迫切询问旳话语也变得颤抖起来。

    项剑正欲宽衣,这时,武次第进了来。

    薛剑瞟了一眼夜幕之黑,然后关门走到桌边,为武次第倒下杯茶。武次第端过一饮下肚,方才坐了下来。

    “如何?”项剑低声问道。

    薛剑也甚为关心,只是不说光听。

    武次第脸色有些严肃起来,看了项剑脸颊半会,才道:“另有九人破格为将,其中有店中见过的黄云和姜冶,其他七人是妘丘、嬴泰来、姚阙、妫籍、姬显冲、姒阳平和姞相如,他们底子很深,可能来自隐世大家族。另外落选的高庆欢和终尤,也不简单!至于那个军领姬如泽,倒是深藏的鱼。传言中的豢龙影、祝麟杀及偃凤,更是难知的存在。”

    薛、项二人一听后,倒是沉默了,不过凝眉寒目的样子倒是昭示了他们的担心。

    伊尹和仲虺坐在床边,太丁手足无措的站着。

    “说,你可知道滥杀轻命,是一位君王犯的多大罪?”

    成汤愤怒的骂问着太丁,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太丁低头劝道:“父王,儿臣知错了,一定改正,一定改!您先消消火,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成汤咳了两下,喘息又说道:“你呀,真让孤多操心。性子也不改改,大商的千秋之业,岂可儿戏为之?多上点心吧……”

    “父王教训的是,儿臣谨记教诲,绝不轻忘。”

    “记得最好!”成汤不满的说。

    他又转头回伊尹:“伊老,您看这三人?”

    然后又将众位榻前臣子一一用眼神询问了一遍。

    “王上,十八年前亲眼所见之事绝不有假,再说纵然有幸,那也不是十八岁,而是四十有余!”伊尹回答说。

    义伯也道:“想来定是为了慕名或纪念而取的同名罢了。”

    终古和仲伯也点头同意。

    仲虺插语道:“既如此,人才难得,可要重视起来方好。”

    成汤点头赞许不已,又正色对太丁说:“王儿,你可得谦和多用些心,千万别再弄砸了。”

    “是的,父王,儿臣一定用心!”太丁恳切的答。

    “哼,一群老不死的,什么事都要管,屁大点事儿也追着问,晦气!”太丁将手掌往案几一拍,恨狠的说。

    姬如泽劝道:“殿下执权未稳,众老臣婆娑得紧,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殿下宜先忍,一切尽在时间中。”

    豢龙影建议道:“太子可以先控制军权,然后再图其他。”

    “我已撑握了七成兵权,现在要稳住父王和老臣,更要防着我的兄弟外丙和仲壬。履癸与姬刘尤为要患,所以必须革除,不然我也不会隐藏武功,装成文弱的样子!对了,龙甲军和虎甲军一定要加倍精装,严格训练。那十二位将军,每人带十人作队,到时他们将成为牵制夏桀的诱饵。”

    “是!”姬云泽应声回答。

    豢龙影自语道:“想要成为真正的龙甲军,他们还需要有命活着从轩辕城回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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