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儿,大杨是我亲哥啊,亲表哥,不能,这不能。”花满溪有点尴尬地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大家吃肉,吃肉,李叔可是杀了整整一只羊,这都要吃完呢,锅里还煮着羊杂呢,羊肚子,羊肠,羊心啊,我用了甘蔗和萝卜一起煮,煮熟后,软绵烂熟,可好吃了。”

    “那正好给我来一碗吧,这肉我吃着有些辣了,想吃些软乎的。”刘婶也察觉到花满溪的尴尬,赶紧递上自己的碗,给她解围。

    花满溪接过干娘的碗,正要往厨房去,不想这边徐锦非已经收好了匕首,拿了一个碗,递给她:“满溪姑娘,能否给我也来一碗?”

    花满溪正要接过来,李秋秋却比她动作更快,飞快地接过了徐锦非的碗,应声道:“徐公子,羊杂滚烫,还是我给你盛吧,免得烫着满溪姐姐了。”

    徐锦非:“......”

    他真想把匕首掏出来,一片片的,像片羊肉一般,将这多事的小姑娘片了!

    但是面上却不得不波澜不惊,淡定从容地挤出了一丝笑意,缓声道:“劳烦李姑娘了。”

    “不劳烦,不劳烦,对了,满溪说这羊杂配上辣子更好吃,徐公子要辣子吗?”李秋秋拿着碗,有意无意地抬起头,目光娇怯地打量着徐锦非,体贴而温柔地问道。

    “不用,谢谢。”徐世子强行忍耐。

    在座的轻风和淡云则是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公子,欲言又止,神色晦暗不明。

    这,他们家公子不是从来不吃羊杂猪杂牛杂这些东西的吗?

    赵叔悠悠然地吃着世子大人片下来的羊肉,喝着李叔的珍藏烧刀子,嘴角带着一抹微微笑意,看破不说破。

    哎,年轻人啊。他心里暗暗发笑。

    世子大人,不过是想着给碗的间隙,拉一拉小村姑的手嘛,他赵神医那可是火眼金睛,这点儿小动作,哪能瞒的过他?

    倒是可怜了那李家姑娘,小心翼翼地端了一碗满满当当的羊杂出来,眼巴巴地盯着世子爷一晚上,可世子爷愣是连筷子都没有动!

    这可真是伤透了小姑娘的心了!

    除了芳心破碎的李秋秋,这一顿全羊宴,吃得那是宾主尽欢,个个都肚皮圆滚。

    锅里还剩了大锅的羊杂,李叔还千恩万谢地求着花满溪带了一些回去给花大舅和大舅母。

    李秋秋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徐大世子,徐大世子却站在门口等着花满溪。

    “我们顺路,送你一程吧,天色都黑了,你一个小姑娘不安全。”徐世子冠冕堂皇地说道。

    “这么点儿路,不劳烦了吧?”花满溪觉得四个大男人跟着身后送她,才不安全好吗?

    “走吧。”徐大世子可不是讲道理的人,直接回头对赵叔道,“赵叔你们先回去。”

    赵叔点了点头,对着轻风和淡云使劲使眼色,满脸神色都表示,我们都懂的,都懂的。

    花满溪:“......”

    算了,他这么喜欢跟着,就跟着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月色朦胧的小道上,徐世子紧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不快不慢,安静得犹如她的影子。

    快到花家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徐公子忽然出声道:“你,等等。”

    花满溪纳闷地回过头看他,却见他飞身上前,不过几秒,就爬上了一棵大树上。

    随即,树上一阵动静,树上的碎叶碎花落到了她的身上,肩上,头上——

    是桂花。这香气浓郁醉人。

    不多时,徐锦非从树上飞身下来,已然是撩起了衣袍,衣服上满满当当的一捧桂花。

    “送你。”他走近花满溪,语气傲娇道。

    “这——”花满溪看着他用来装桂花的衣袍,十分惊愕,“你这怎么送我?难不成把袍子割下来吗?”

    徐世子清贵的俊脸闪过一丝羞赫,神色纳闷了半响,好一会儿才一只手拎住了衣袍的一角,另一只手从袖中掏出刚才片羊肉的那把精致匕首,就要动手去割自己的衣袍。

    “哎,别啊,你别啊。”花满溪想不到这人居然如此犯傻,赶紧按住了他的手掌,“你这身衣裳不便宜吧?割了多可惜。”

    “那这桂花我摘着这般辛苦,就不可惜吗?”徐世子傲娇地冷哼了一声,还是要割袍子。

    “别,别,匕首给我。”花满溪踮起脚尖,将他手里的匕首夺了过来,她这动作让两人的距离挨得更近了,徐锦非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油烟味道。

    他这次却没有嫌弃,反而在月色掩护下,目光深了几分,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侧脸看。

    花满溪却并没有想这么多,夺过他的匕首后,在路上扫视了几眼,看到了一株矮芭蕉。

    芭蕉叶的叶子又大又圆,装下这一棒桂花足够了。

    她用匕首割了两张芭蕉叶子,交叠起来,然后将匕首还给了徐锦非,然后蹲下了身子:“把桂花倒到叶子上来啊,这么简单的事情,用得着割袍子吗?”

    她蹲了下来,徐锦非是站着的,这样的角度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低眉垂目,只见那小村姑神色诚恳认真地捧着叶子,在等着他的桂花。

    这么一看,这小村姑长得还是不错的,就是似乎身板瘦小了一些,还没有长开啊。

    “徐公子——”花满溪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抬起眼看了一他一下,提醒道。

    “哦。”徐世子这才恍然回神,动作小心地将怀中的桂花倒在了花满溪手上的叶子中。

    桂花的香气浓郁,醇美悠远,清甜持久,不管是泡酒泡茶,还是做糕点做饭食都是一流。

    “徐公子,不若你再帮我摘一把,我一把用来泡酒,一把用来煮饭。”花满溪将他满怀的桂花装到叶子里,小心翼翼裹好,然后随手扯了一条细长的叶子将口裹好。

    徐大世子:“......”他这是在玩儿浪漫啊,浪漫懂不懂!他在军中的时候常听部下说在京都谈情的故事,送花送钱,这不是常用的手段吗?

    送钱是不可能送钱的,送花倒是可以,但是她怎的一门子心事就在这做饭呢!

    徐世子郁闷不已。

    “赶紧的啊,明日煮了饭,给你送一份。”花满溪又催促了一句。

    “好!”徐大世子斩钉截铁地应了下来,话音未落,人已经飞身到树上了。

    他这会儿的动静更大了些 ,不少桂花都落在了花满溪的头上,花满溪仰起头,目光所致,是皎洁月辉下纷纷落落的桂花儿,朦胧树影中翩翩清俊的公子哥——

    不知道为何,她竟然觉得心跳都快了几拍!

    “你看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摘。”正恍惚中,那道白色身影已经从树上缓缓跳了下来,站在了她的跟前。

    花满溪猛地回过神来,赶紧翻出刚才剩下的那张叶子,又将桂花接到了叶子上,再次小心翼翼地卷好。

    “帮人帮到底,送花送到家,这花儿我替你拿着。”徐锦非一手拿着一棒叶子,徐声道。

    “那就劳烦徐公子你了。”花满溪甜甜一笑,提起放在地上的食盒,往花家小院走去。

    两人这次倒没有一前一后的走了,肩并肩走着,在月色下拉出了一双难舍难分绞缠着的影子。

    “哟,这不是我满溪妹妹吗?刚和丁秀才提了亲,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突然在一侧响起。

    花满溪顺着声音看去,却见一边的一棵矮灌木树上,正躺着一个吊儿郎当的人影。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在东逛西逛的,除了王大壮还有谁?

    “你跟二舅母是亲戚,跟我可一点儿关系可没有,别乱认亲。”花满溪不慌不忙地讽刺道,“这个点儿不睡觉,是在蹲点吗?”

    “你才蹲点呢!你不要胡说八道!”王大壮说到这个事情就来气,上次花满溪讹诈了他娘亲二两银子,害得他好久没有肉吃了!今晚他就是想出来偷着鸡回去打打牙祭的,谁想到竟然碰到这死丫头!

    哼!他们的账也时候算一算了。

    “这位兄台,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可别被这个死丫头骗了!这死丫头啊,被人糟蹋了,这身子都不干净了,还被退了亲,你可别捡着个破鞋当宝啊。”王大壮打量了一下徐锦非,出言不逊道。

    “是吗?我是破鞋?那你娘和你还千方百计想尽了法子想要讨我回去做媳妇呢?这又是什么原因?莫非是你王大壮整日在村子里偷鸡摸狗,三十好几了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就只能等着人家退亲的姑娘吗?”花满溪冷笑一声,眸色冷了几分,“上次摸进我们家院子里是不是挨揍挨得不够狠?若是你想再试试打板子的滋味,我可以成全你!”

    “你!你清高什么!你当你自己是什么新鲜萝卜皮,全村都知道你上山被糟蹋了,那日还是老刘央着我抬你回来的,不然你命都没有了!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王大壮冷哼一声,“等你还不上丁家银子的时候,就是来求我王大壮娶你,我都懒得多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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