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儿,你这么小就要出远门,娘亲还真是不放心。”赢美人抱着士布,在床边的摇床旁自言自语起来。赢美人身为士家的女主人,士燮离开了苍梧,赢美人自然要在家中主持大局。

    “娘,布儿乖乖!”士布望着赢美人俊美略带忧伤的面庞,心里一紧,自己是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关怀。

    “布儿真乖,娘亲让占奴多带几名侍女,这样你路上也好有人照顾。”赢美人摸了摸士布的脑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此时,士燮的书房之内,士燮正坐在书桌旁,望着自己恩师刘子奇送给自己的《左传》,双眉紧皱,丝毫遇到了一个大难题。

    “难!难!难!”士燮摇了摇头,不停地叹气。士燮用毛笔在自己的案台前书写下三个大大的难字!

    士燮乃是原日南太守之子,自幼家风严谨,虽然与河北袁氏四世三公相比差了不少,但是在岭南一带已经历经六世,在大汉的世家也算颇有名气。正统世家之人都有自己家族的傲气与清高,不愿意与宦官熟络,更不愿意借宦官上位,但是如今摆在士燮面前却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交趾刺史部乃是大汉中央朝廷统治力最弱的一个州部,百蛮杂居,政令难以抵达县衙。但是对于士家来说却是如日中天,士家在交州历经六世,在百蛮之中已经有了极高的威望,现在士家缺的就是一个时机,一个名正言顺的时机!如果交趾刺史部升为牧府,那么士家一定会获得极大的利益,到时候士家把持州牧府也是轻而易举。

    现在摆在士燮面前唯一的难题就是名声,若是士燮与十常侍妥协,恐怕会有损自己在大汉世家之中的声望。虽然士燮有把握治理好交州,但是家族的名声一旦蒙上了污点,恐怕就难以洗清了。

    “二弟,你有何高见?”士燮将希望寄托在士壹身上,士壹是士家兄弟之中好文之人,胸中也颇有韬略。

    “大哥,小弟知道此事难以抉择,只不过家族名声为大还是家族利益为大?小弟认为利益为大,若是大哥真能当上州牧太守,那么日后岭南就是我们士家的天下,比起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士壹没有任何的犹豫,士燮的话语刚刚落下,士壹就明确表态,要以家族利益为重。

    “可是,恩师那边………?”士燮拿起案台上的《左传》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会,自己身为士家家主当然会将家族利益放在首位,但是让士燮心里过不去的坎的是自己的恩师刘子奇!

    颍川刘陶刘子奇乃是汉室宗亲,为官清廉属于朝廷之中为数不多的敢言之人。士燮身为其门生,自然也继承了恩师的秉性,年少时曾在洛阳为官,就是因为宦官之祸才被去官,若不是士家在岭南的实力,士燮还不能获得巫县县令一职!

    士燮当年被宦官所害,现在自己确要向宦官妥协,名声是小恩师为大。若是刘陶知道士燮向宦官妥协,恐怕会将自己逐出师门。

    “大哥,小弟知道大哥敬重刘老师,小弟虽不在其门下,但是也跟着大哥在刘老师门下学过几日《左传》,小弟也恨佩服刘老师的清廉,但希望大哥以家族利益为上,若是岭南一带真能升为州牧府,那么我们士家就有可能掌握岭南九郡的军政大权,请大哥三思!”士壹将自己的羽扇放下,跪在了士燮的面前。

    “二弟……?”士燮愣住了,士壹虽然是自己的二弟,自小长幼有序,对于自己也是十分地尊敬,但是士壹骨子里是一个颇有主见之人,时常会与自己发生争执,一般只有在家族利益面前才会向自己低头。

    “求大哥以家族为重,舍弃虚名!”士壹向士燮磕了三个响头,声声入耳如同针刺一样传入士燮的耳中,最后士壹匍匐在地,若是士燮不答应士壹便不会起身。

    士燮望着士壹依然犹豫不决。士燮是岭南士家的家主,代表着岭南世家与百蛮族人的利益,如果从岭南利益出发,士燮必须抓住这次机会依靠宦官集团获取更大的利益。但如果向宦官集团妥协,又违背士燮为人处世的原则。

    “大哥,若是你不为家族着想,也要为布儿想想,张让现在权倾朝野把持朝廷,若是我们不接受张让的“礼物”,恐怕张让会拿此事做文章,那么布儿可就危险了………。”士壹话锋一转,将目标转移到了士布的身上,现在士布可是士家唯一的长房宗子了。

    “这……?”听到布儿二字,士燮的心里抽搐了一下,自己已经失去了多个儿子了,士布可能是自己今生唯一幸存的儿子了,自己不为家族不为他人都要为士布一争。

    “为了布儿,为了布儿………。”士燮嘴里嘟囔了几句,把心一横,终于做出了决定。

    “好!二弟,你现在马上前往南海郡与合浦郡,准备三十车大礼,一月后你带着礼物出发前往洛阳。”士燮将案台上的《左传》拾起,望着旁边的火盆,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小公子,明日就要前往洛阳了,占奴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苍梧,真不知道洛阳是怎么样的………。”占奴身为士布的贴身仆人,自然会跟着士布前往洛阳。

    “好了,占奴,本公子累了要歇息了……。”士布上了自己的床,就让占奴退下了。

    洛阳之行前途未卜,士布要仔细地想一想如何应对刘宏的召见。汉灵帝刘宏:年少登基,贪图酒色财气,宠信宦官,导致黄巾之乱,埋下了董卓乱政的隐祸,拉开了三国乱世………

    士布脑中的第一项反应便是后世人们对于汉灵帝刘宏的看法,一个彻头彻脑的昏君。但是很快士布就被自己的理智拉了回来。自己的历史老师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当皇帝都是不简单的!

    士布通读史书,对于刘宏却有自己独到的看法,刘宏虽然是个昏君但不一定是一个无能的庸君。起码在吕布刺杀董卓之前,大汉都是相对稳定的一个政权,这一点若是说刘宏毫无功劳那是不可能的。伴君如伴虎,士布将要面对就是一个皇帝,一个历史上真真正正的皇帝。

    “低调装傻!”士布给自己的洛阳之行定了一个规矩,那就是低调行事按照一般的周岁孩童行事,保持天真浪漫,不能让刘宏发觉有什么不妥,起码保住自己的性命是首要的。

    洛阳之行虽然要低调,但是也不能默默无闻,不然士布就失去了一个在大汉政治中央表现的机会。士布深知在世家林立的大汉之中,若是像混出一个模样,那么名声是必不可少的,如果能提高自己的名声,那么对于自己日后在大汉之中是颇有好处,起码能凭借名声多拉几个牛人为自己效命。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刘宏不起杀心,又能让自己博得一个好名声?”士布在房中摆弄着自己的小玩偶,默默地思考一直到了深夜………

    “布儿,娘亲不在你身边,你要多听爹爹的话,到了洛阳一定要遵守规矩,让占奴时刻都跟着你身边,还有出门的时候一定让爹爹带上巨无霸……。”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士府门前已经是挤满了人,大大小小的行囊被装上马车,士燮准备跟随曹节带着士布进京面见刘宏了。

    “好了,夫人放心,为夫会好好照顾布儿的………。”士燮见不惯赢美人在一旁哭哭啼啼依依不舍,将士布一把从赢美人的手中抱起,吩咐了几句,就上了马车。

    “出发!”士燮的亲兵副将士忠发出一声号令,大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士府,出了苍梧城,向东汉的政治中心洛阳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