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哲国的杭桥礼打电话给宁守城,让莱山城水机关的副机关长常一凡任台水镇陆军部部长。

    宁守城心中有些厌烦,暗道:这些人还要不要脸了,居然干涉一个镇的领导任命。台水镇陆军部部长属于正处级别,不属于省管领导,根本不需要宁守城这种省级领导插手,由东山城陆军部决定即可。

    但是,杭桥礼的要求有些特别:

    首先,这是跨地市的领导调动,即莱山城的领导调到东山城任职,东山城陆军部显然对此无能为力,只能有更高级别的部门来处理和协调;

    其次,常一凡是莱山城水机关的副机关长,级别为副厅,属于省管领导,柳云省人士部负责常一凡的调动;

    最后,也是最离奇的一点,副厅担任正处级别的领导,这就有些乱弹琴。这种高配低任,带给外人的猜测可能有两种:一是常一凡犯了错误,被贬职;二是台水镇的级别可能提高,变成省管镇,某些事情可能不归东山城管辖。

    无论哪一种猜测,都会引起公务系统的混乱和波动。

    作为柳云省的一把手,宁守城自然不希望出现上述情形。他想了一会儿,在电话中对杭桥礼说道:“你做做哲国政务院的工作,把常一凡作为挂职锻炼的考察对象,由哲国政务院直接下发通知,让常一凡到台水镇挂职锻炼。”

    挂职锻炼这个说法可以避免上面所说的无端猜测,实际上,这种说法对常一凡有好处,因为公务系统的人一般认为挂职锻炼是走向更高级别岗位的跳板,常一凡到台水镇挂职锻炼,大家不会认为常一凡被贬职,反而认为是即将升官的前奏。

    宁守城不是滥做好人,常一凡的事情与宁守城没有关系。但是常一凡属于水机关管辖,牵涉到水机关,宁守城必须慎重处理。

    前一段时期,贝奥达试图谋害宁静文一事引起柳云省高层的人心浮动,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

    考虑到宁静文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并且为了考察连成洪的反应,宁守城未对贝奥达采取措施,也从未向连成洪提起此事。

    此前,宁守城与连成洪各自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联席会议上,双方都有各自的利益诉求。虽然平时的合作多于分歧,可是连成洪有时也会坚持己见,不大理会宁守城的意见,这令宁守城在处理许多事情上颇多顾忌,总是要权衡连成洪的利益。

    贝奥达丧心病狂地对宁静文下黑手,这给宁守城彻底收服连成洪带来一丝机会,因此,宁守城冷眼旁观,他要看看连成洪是否上道。

    后来。连成洪终于知道贝奥达受伤的真相,他亲自押着贝奥达来到宁守城的家里,向宁守城诚恳道歉,并表示以后一定与宁守城保持一致。

    宁守城见目的达到。自然不会过多追究贝奥达的责任。此时,正是连成洪倒向宁守城的关键时刻,宁守城不想插手水机关的人事安排,以免连成洪心生芥蒂。

    因此。宁守城向杭桥礼提出挂职锻炼这一招数,避免了柳云省陆军总部干预水机关、东山城、莱山城如此复杂的人事变动。

    杭桥礼听到宁守城的建议,心中暗骂:宁守城真是一个官场老油条。居然能想出如此绝妙的办法。

    对杭桥礼来说,找哲国政务院要一个挂职锻炼的名额,这不是难事。难事是:要挂职到柳云省的地盘上,必须上报柳云省陆军总部和人士部。若宁守城拿捏一下,可能就不会挂到台水镇,也许分配到西部某个兔子不拉*屎的乡镇去锻炼。

    既然宁守城提出常一凡到台水镇挂职锻炼,此事基本已成定局。

    孙茂裕没有在台水镇吃午饭,而是匆匆返回东山城。他要赶快召开联席会议,敲定台水镇陆军部新部长的人选。这种事情,拖得时间越长,其变数也就越多,他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阮经天带领着水机关的人员也回到东山城,所经之处公务系统里的人,看见水机关的车队,全都面带难以莫名的恐惧之色。

    水机关此次到台水镇视察工作,却把台水镇陆军部拱翻,这在东山城引起轩然大波。

    东山城水机关在宫小木的领导下,先后把海关、电务局、民大代表常务专署以及台水镇陆军部掀了个底朝天,这使得东山城公务系统重新认识到宫孝木的恐怖之处。

    宫孝木虽然只是水机关的副机关长,可是一把手吴柏家一直在外地公干,因此,东山城水机关实际上在宫孝木的掌握之中,也就是说东山城所有的正处以及之下的大小官员全在宫孝木的监控之中,即使那些副厅级别的官员也是心惊胆颤,因为海关和民大代表常务专署就是副厅级别,但是宫孝木依然是说抓就抓,没有丝毫的手软。

    特别是台水镇陆军部部长杭松亘,他的强势在东山城是众所周知的,少数知道内情之人,更是清楚地知道杭家对哲国陆军司令部的影响力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可是即使贵如杭松亘这种天之骄子,宫孝木也是毫无惧色,直接将杭松亘拿下。杭松亘被交给796师团*的曹征起,众人选择性地忽略此事。谁带走杭松亘不重要,重要的是宫孝木把杭松亘拿下。

    阮经天特别嘱咐水机关之人,严禁泄露曹征起来到台水镇的任何事情,泄密者,以通敌叛国罪严厉处罚。

    因此,阮经天软禁曹征起的事情,倒是没有流传出来。如果这件事情被广而告之,那么东山城所有的大小官员看见宫孝木都会腿肚子抽筋,因为曹征起的级别比孙茂裕的级别还要高半格。

    刚一回到水机关,阮经天办公室的门口排起了长队,水机关的所有正处级别的中层领导全都要向宫副机关长汇报工作。

    此刻,阮经天真正在东山城水机关扎根,在水机关,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忽视宫副机关长的指示。

    下午四点半,东山城联席会议在陆军部会议室召开。与会人员是六名委员,分别是东山城陆军部部长孙茂裕、东山城市长余继越、陆军部副部长陈柏唐、人士部部长申寒、副市长程榜杰、796师团*第四团*团长令之辉,陆军部办公室主任海关庆担任会议记录员。

    此次联席会议会议的主题是台水镇陆军部部长的人选,申寒将候选名单呈报上来,只有两名候选者,一个是陆军部督察室主任白省威,这是孙茂裕的提名;另一个是建设局的局长龙学闵,这是余继越的提名。

    其他委员根本就没有提名,这个位置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惦记的。

    会议的结果,没有脱离孙茂裕的设想。白省威以五票对一票的绝对优势,获得胜利,即将成为台水镇陆军部部长。

    孙茂裕宣布了台水镇陆军部部长的新人选,让申寒明天陪同白省威到台水镇履新。正要宣布会议结束的时候,他的秘书匆匆走了进来,对着孙茂裕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听完秘书的耳语之后,孙茂裕立即站了起来,说道:“大家稍等,我有紧急事情要处理。”

    孙茂裕快速地来到办公室。拿起处于接通状态的电话。

    “茂裕,你正在召开联席会议决定台水镇陆军部部长的人选吗?”

    “是的,杭将军!”孙茂裕回答,他的心中却有些疑惑:远在哲国陆军司令部的杭家老二为何关心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呢?

    “你们不必开这个会了。哲国政务院会派出人员到台水镇陆军部挂职锻炼,明天你应该会接到政务院的通知的。”杭家老二说完,挂断电话。

    孙茂裕拿着电话,楞了半天。心中五味杂陈。他真想把电话摔了,杭家连一个正处岗位也不放过,那么他这个正厅级别的东山城一把手是摆设吗?让他以后如何开展工作?

    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心灰意冷。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会议室,对着与会人员说道:“今天的议题搁置起来,散会!”

    与会人员中只有令之辉面不改色,他心知肚明,暗暗冷笑道:“孙茂裕,你太心急了点吧。杭家为了这个台水镇,已经搭进去两条人命了,岂能让台水镇落入旁人之手?”

    令之辉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会议室,实际上,在他离开第四团*营地的时候,给曹征起打了一个电话,说了联席会议的议题。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验证一件事:杭家如此大动干戈,究竟是为了杭松亘这个人还是为了台水镇?

    果然,事情的结果没有超出令之辉的猜测,杭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台水镇。看来台水镇是个风水宝地,以后有空多到台水镇溜达溜达,说不定一脚就可以踢出一块狗头金。

    阮经天对冷简轻的拜访有些吃惊。

    商人上街闹事之后,阮经天命令水机关调查东山城商会关于进口配额和批文的发放程序是否合规,其实,阮经天是冲着商会会长冷简轻来的。

    冷简轻的商会幕后鼓动商人上街闹事,这令阮经天很反感冷简轻。一个商人居然也敢主动掺和政治之中,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一般来说,血气方刚、头脑发热、有劲无处使的学生喜欢上街游行示威,另外,被黑心厂商盘剥的工人也有可能上街喊两嗓子,可是商人上街闹事是闻所未闻的。

    商人一般遵循和气生财,鲜有跳出来蹦跶的。

    但是稀奇事是年年都会有,东山城的几个脑子漏电的商人傻乎乎地被人利用,阮经天认为其背后是冷简轻在撑腰。但是由于管辖关系,阮经天不想让水机关直接干涉具体的经济事项,他只好旁敲侧击地敲打冷简轻。

    “宫副机关长,您好,我应该早些过来拜访您,现在来的有些迟,希望宫副机关长原谅。”冷简轻的语气很是客气。

    “冷会长,咱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有事情,请直接说。”阮经天止住冷简轻的客气话。这种话要说到天黑也说不完。

    “宫副机关长,这次水机关检查商会的相关程序,我才发现以前的许多程序存在漏洞和弊端,因此,我想向宫副机关长您汇报一下我的想法和反思。”

    “好吧,你说说看。”

    “宫副机关长,我的第一个想法是:决定将以后的进出口配额和批文进行招投标;第二个想法是:降低代理商的条件要求,使得中小商户也可以参与投标;第三个想法是:不仅东山城的商户可以参与,柳云省其他地市的商户也可以参与投标。”

    阮经天饶有兴趣地看着冷简轻,暗道:这冷简轻真是厉害。他看透了我的出手意图,此人不简单呀!

    “冷会长,好像这事不归我们水机关负责吧,我不懂你们商会的具体流程,因此,对你的这些看法,我不发表意见。”阮经天漫不经心地说道。

    “宫副机关长,我说的这几点可能真的与您有些关系。”冷简轻说道。

    “什么关系?”

    “我听说宫副机关长接管了梁公子的一些产业,你可以让这些产业参加拍卖。我想这些产业中标的机会应该不小。”冷简轻慢条斯理地说道。

    阮经天心中咯噔一下,暗道:“我身为水机关的要员,却拥有不少的产业,这正好给了有些人可乘之机。看来。我要把这些产业全部转让出去。否则,我会与商人纠缠不清。”

    看着冷简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阮经天暗暗叹服这些人的鬼心眼真多,这可比明晃晃地直接送金送银要隐蔽地多。并且还落不下话柄。

    阮经天平静地说道:“嗯,我们水机关不会参与到具体的经济事务,你可以向相关部门呈报你的想法。”

    说到这里。阮经天端起茶杯。

    冷简轻稍稍有些失望,然后起身告辞。

    听着冷简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阮经天陷入沉思中。他刚刚接手梁立末和黄曦容的产业之时,没有太多感觉。

    阮经天知道其自身不大擅长经商,并且也没时间打理产业,因此对接手这么多的产业,他没有激动,他想的是交给宁家来经营这些产业。由于他的事情较多,因此一直未到泉水城与宁守城探讨这件事情。

    可是冷简轻的到来,他感觉到这些产业已经变成制约他水机关工作的绊脚石。

    公务系统的人能够经商吗?公务系统人员手中握有公共权力,如果这些人拥有自己的盈利性产业,那么其掌控的公共权力和自己的产业之间势必会有不可避免的利益纠葛,这及其有损于公务系统人员执行公务时的独立性。

    另外,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会知道宫副机关长拥有私人产业,这更加不利于工作的开展,容易授人以柄,也就是形式上不独立。

    阮经天的本意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可是公务系统的人能够拥有**吗?

    关键问题是:公务系统里的人员所进行的工作及其活动是不创造价值的,这些人员的吃喝拉撒全是民众的税款支撑的。

    说的文雅点,公务系统里的人员的收入是社会财富再分配的一种形式;说的粗俗点,公务系统里的人员是民众养活的。

    拿着民众的财富,自身不创造价值和财富,这种人的财产可以隐瞒和遮掩吗?如果隐瞒和遮掩,那就表明公务系统里的人可能吞没了民众的税款,没有很好地履行其为民众服务的职责,说的轻松点,是渎职行为,说的严重点,就是贪*污行为。

    阮经天本身有太多的秘密,撇开他是刺国人假扮和暗中刺杀哲国鬼子这些事情,如果作为一个公务系统之人,他应该将其作为哲国人宫孝木的财产状况公布于众,哪能想着隐瞒和遮掩?

    他认为,吃着喝着民众税款的公务系统人员,不能拥有财产方面的**,必须向民众公开,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公务系统。

    阮经天决定应该先和宁守城沟通一下,本来他想当面汇报的,可是既然这件事情可能会引起不良的影响,他决定电话汇报。

    “伯父,您好,我是宫孝木。”阮经天没有称呼宁守城官职,而是以伯父相称。

    “孝木,有什么事情吗?”

    “前些天,梁立末和黄曦容转给我一些产业,我想向您说一些我的想法。”

    “哦,你有什么想法?”

    “我作为水机关人员,不适合拥有这些产业,我想将这些产业转出去。”

    “嗯,继续谈。”

    “伯父,静文是否有表哥、表弟、或者堂兄、堂姐、堂妹等亲戚?”

    “你想将这些产业转给他们吗?”

    “是的。”

    “你转给他们,与你自己持有有区别吗?”

    阮经天楞了一下,暗道:“是呀,我与静文现在的关系密切,其亲戚等同于我的亲戚,这样的亲戚关系是否会影响到我工作的独立性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