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其他人都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

    我指着那个人对胖哥他们说:“你不知道这是谁么?开出租的老李。”

    我说完,老李摘下了自己的口罩,露出了那看上去很和善的笑容。

    胖哥眼睛一瞪,惊讶的说:“呦,还真是老李,你不是出租车司机呀?”

    老李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缩脖姿势,对胖哥说:“谁还不能有个副业呀,对吧?”

    姜漓显然不知道这看似唠家常的对话中,其实暗藏杀机,捂着嘴笑得很开心,问老李:“那位和你一起的张叔叔呢?是不是也在呀?”

    还真被她说中了,站在一边正把玩独角钢弓的那个人,走上前,摘下自己的面罩,客气的冲我们点点头。

    现在对方已经有充足的理由杀掉我们了,他们这身打扮肯定是不愿被人认出,我们已经成功的从中认出了两位,奖品就是灭口。

    虽然心里很害怕,但我还是极力控制自己颤抖的双腿,脸部肌肉笑得有些抽搐,用十分友善的态度对老李说:“李叔,咱们相处得还不错,你这拿枪对着老朋友,不太好吧?”

    我话说完,老李一摆手,所有人把指着我们的枪口冲下,指向了地面。

    接着老李说:“你这么客气,我还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叫老李吧,别叔不叔的。你既然知道我们相处得还不错,干嘛让那个女警察搜我的房间?”一边说,他一边仰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其实是在指苏日娜。

    我赶紧往前站了一步,把苏日娜挡在身后,生怕独角和他的助手看出来其中的端倪,如果他们知道苏日娜是警察,即使老李放过我们,我们也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我依然笑着对老李说:“你看,谁出门不得小心?你们有枪我们肯定害怕呀,实属情非得已,你不会跟小辈计较这个吧?”

    老李眼睛一瞪,对我说:“我计较的不是这个。我说你小子能不能消停点?在二连好好玩玩就行了,你跑这来干什么?我也是快退休的年纪了,你舍得让你叔一把老骨头,整天跟你提心吊胆的么?”

    我没有听明白老李的话是什么意思,心里使劲琢磨,总感觉他说得好像很在乎我的样子。

    我试探的问道:“那是您自己爱操心吧?我们年轻人喜欢玩玩闹闹的,反正也不会惹什么大乱子,您就回家去,舒舒服服的喝喝茶,溜溜鸟,不是挺好么?”

    老张发话了,他用浓重的山东口音说:“俺们也不想管恁(něn),上头发话了,让保护好恁(něn),俺们也木有办法。”

    老李看了一眼老张,老张没有再说话,而是低着头继续研究那张弓,好像很好奇的样子。

    老李继续说:“你都知道了,就是这么个情况,上回我们这四个兄弟去河北,说治不了你小子,我俩老骨头才来的。”

    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其他四个人就是我们在曹操墓里见到的四位,正如他们当初所说,是受人之托来保护我的。我心里有了底,心里的恐慌也少了很多,至少我知道,这些人不可能要了我的命。

    我接着话茬问:“你们说的有人要保护我,这个人是谁呀?能不能告诉我?我当面和他说,以后就别劳烦各位了。”

    老李摇摇头说:“这么大人了,你怎么还不动脑子呢?想让你知道,不是早告诉你了?不该你问的,你就别问,赶紧回家去,好好当你的公子哥。”

    看来他们背后的指使者一定是我认识的,不然也不会遮遮掩掩不想让我知道身份,可是我所有认识的人里面,能指挥雇佣军的也没有呀。我接触的人里面,都是一些生意人,偶尔有一些官员,也不是什么贩毒集团,军火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我百思不解。

    但我还是用,小辈跟长辈耍赖皮的态度,对老李说:“哎呀,您就别跟着我瞎操心了,你看看我们这帮人,从河北回来,不也是毫发无损么?等我们这回办完了事,马上乖乖回家去。”

    老李摇摇头说:“有些危险你们不经历是不会知道的,等经历了就已经晚了,你要办的事我们会去办,这也是我们这趟来的另一个目的,你就放心回家去吧。”

    见怎么说都说不通,我马上转变了态度,横横的对老李说:“你这有点干涉人身自由了吧?你办你的事,我们办我们的事,咱井水不犯河水,你也不见得知道我们要办什么事。我们的安全自己会考虑的,这么多人,真要是遇到危险,谁也不是怕死的。”

    老李一听我这话,也明白了,跟我是没得谈的,我肯定不会轻易就范。便一脚踢在旁边树上吊着的独角的屁股上,然后不满的说:“就你找这两个三流的保镖?遇到危险自己都难保,你还能指望得上么?”

    他一定以为独角和他的助手,是我们几个从当地请来的保镖,看来他们的信息也不是特别全面,至少在到达乌兰巴托这一段时间里,我们是没有被跟踪的。

    老李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走过去,放开了吊着独角的绳子。

    老李转身对我说:“赶紧回去,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我们都是杀过人的,我们奉命保护的是你,别人的命可不在我们的名单上,别非逼着我在你面前毁掉形象。”

    他说得没错,确实是这样,我现在只能保证自己不会有危险,但却保证不了身边的其他人,对我来说,反而是我自己的命目前最不重要。独角和他的助手,常在河边走湿了鞋也不干我事,要是其他四个人挨了枪子儿,我可是要自责一辈子的,认识我的人害了我朋友的命,估计我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了。

    考虑再三,我还是对旁边的人说:“走吧,回去,好汉不吃眼前亏。”

    老张笑笑说:“这就对(dèi)了,赶紧拾掇(duo)东西,回家去吧。”

    老李斜了老张一眼,忿忿的说道:“还拿什么东西,东西给了他们,转个弯又上山了。人走,东西留下。要走就赶快的,别耽误时间。”

    我对身边的人点头,大家都开始摘身上的东西,我心想要啥咱就给啥,只要不要命就行。

    见苏日娜面露难色,好像不想交出自己的背包,我就对老李说:“生活必需品得给我们留点吧,女孩子的背包别收了,收上去里面的衣服你们也穿不了。”

    老李环顾了一下我们,思考了片刻说:“行,女孩的背包留下,你们俩的也不用交,让你那俩保镖东西都放下,还有那个黑衣服女孩的腰刀。武器肯定不能给你们留。”

    看来这老李确实是铁了心就想让我们下山,并不是贪财劫道的主,也不在乎我们包里有没有财物。

    没一会,独角和他的助手身上的东西,除了那个能当饭盒的水壶,已经完全被摘光了。苏日娜后腰上的刀也被收走。我和胖哥还被要求拉开背包,给他们检查了一番。我们包里除了睡袋就是衣物和医疗用品,老李见没什么武器之类的东西,也就没再要求留下什么。

    临走我指着山下问老李:“湖里的那个人,是不是你们干的?”

    老李摇头,还是面带微笑的说:“那小子呀,走了歪路活该要了他命,不过不是我们干的,应该另有其人。”

    想来他也没有必要隐瞒,要真是他们杀的人,肯定会在我面前炫耀,达到威慑我们的作用,所以他说不是他杀的,我还是很相信的。

    如果真是他们杀的,这种穷凶极恶的手段,还真得让我刮目相看。换言之,现在遇到老李也算是我们幸运,如果遇到了杀害湖里那个人的元凶,我们恐怕就不是如今这个待遇了。

    背对着老李六人,我们垂头丧气的按原路往山下走。

    我现在一心就想着赶紧回去,看看能不能赶上嘎鲁大叔,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姜漓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待走出视野范围,回头看不见老李他们的时候,姜漓问:“现在行了吧?接下来往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