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百名阶级阶级兄弟姐妹的安危,是人民军队和政府、人民的鱼水深情,是人民军队必须掩护人民抗日政府和人民群众脱离危险的严重责任,使山东分局的部队迟缓了利用夜幕跳越敌人“铁壁合围”的时间,等到四个当地的县政府的机关工作人员和六百多名群众全部到齐的时候,东方天际已经露出曙色来了。

    按游击战争的规律,按我军民被敌包围的敌众我寡的作战规律,突围时机,要避开白天,选在黑夜。黑夜,在夜幕遮掩下,便于和敌人对进靠近地跳出敌人的合击圈,便于发扬我军近战夜战的特点,便于出敌不意攻其不备……

    可是,天色已经亮了,失去了时机,只好坚决固守,等待再一个黑夜来临了。

    大家尽所皆知,固守待援和固守待机突围都是严重的局面,都是被动的战斗,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冬雾被西北风吹散了,太阳在团团的云层中探出身来,照着冬天色艳丽的沂蒙山区,被围困在这山区里目的军民,大家互相慰问,互相鼓舞,忙着准备迎击必然要到来的敌人的疯狂进攻。

    在高山上展望四周,但见敌人的旌旗招展,后续部队源源而来。看来,敌人包围了这里,正在层层构筑工事,巩固阵地,稳扎稳打。从敌人的布阵行动可以推知敌人的设想是:对手已经被包围了,把围困的阵地弄得越紧越严,胜利的把握也就越大越多。宁可从容作战,不可冒险仓促进攻。

    沂蒙山区处处敌我双方都在忙于构筑工事。山下敌人的工事是防范我军冲出重围。山上我军的工事是准备凭险抗击敌人的强攻。

    敌人在山下的工事构筑就绪了,后续部队跟上来了。这一天从午后起,敌人开始压缩包围圈。敌人的飞机配合炮兵狂轰滥炸,炮弹呼啸着,大小山沟冒起了股股黑烟。根据游击战争“敌进我退”的原则,午后四时,龙须崮又一次踏进了敌人的铁蹄。

    谷牧所在的这个电话站又一次成了临敌电话站。敌我之间仅仅是一条河谷之隔。过这条小河不用船不用桥,只须过横在急流中的几块踏石就可以过去了。电话站的全体成员警惕百倍地在进行工作。

    谷牧在执勤,他的一双藏在眼窝深处的大眼,滴溜溜地闪着火苗。黑黝黝的脸上泛起了红彩。他双眼不眨地看着同志拔接插销,连续地简洁地报告敌情,回答问题。比如有这样的问答:

    “你们多远呵?”

    “在眼前。”

    “看得见敌人吗?”

    “看得见!连敌人的枪支武器都能看得见!就是不知谁叫乌龟王八蛋!”

    “你们快该转移了吧?”

    “该转移的时候就起,现在还不是时候。”

    敌人在新龙须崮四周来去巡逻,清晰可见。飞来的炮弹,炸翻了街口的碾盘,推倒了门前的小树。飞来的机枪子弹,在空中啾啾而过,仿佛空中新添了一条看不见的急流。

    这些声音谷部长似乎全没有听见,听见的只是电话中的声音。假如有人还不明白“沉着”二字作怎样的解释,不须查字典,不须上课堂,不须请师问友,只要看一看谷牧工作的姿态,就完全明白“沉着”二字广泛而深刻的含义了。

    谷部长坚持工作的精神是出色的,他稳坐在执勤座上,只要敌人没有踏进小庭院的大门,只要是敌人抓不住他的袖口,就一直全神贯注地工作下去。争取多报告一点敌情,争取多回答一个问题,多使我军指挥部耳聪目明增加一分一毫,就是工作的成绩和胜利。他相信抗日根据地电话站的设置此时此刻正是发挥作用的时机,耳目作用的全部意义就在这里。

    电话站通向山坡的后门完全打开了。通向后门山坡通道上的砖头石块早被相小墩扫除净尽了。上坡的路上还缘着松树拴了一条绳索,情况紧急脚步不能奏效时,绳索可以帮助迅速攀登。

    这座大山有后山坡上,放有我八路军的观察哨,继柳和两个民兵在那里隐蔽展望。龙须崮边沿敌人的活动情况尽收眼底,略加综合就可以变为谷部长身边的电话员传达出去的情报。只要敌人没有进到这个山村跟前,宋继柳等人就决心不给铁谷部长他们以任何干扰,让他们把敌情源源不断地传出去。

    戚万红在庭院中观察待机。他是谷部长的预备手。敌情紧迫,他们可以帮助电话员收拾电话机,互相协同飞步登上后山。

    相小墩在隐蔽哨的旁边,掌握一棵枯了枝叶的小杨树,这是敌后根据地人民常见的“消息树”敌来树倒这是信号。只要这棵树不被放倒,庄上的民兵就下大功夫把地雷埋得精细些,伪装得巧妙些。

    此时,民兵们开起玩笑说:“日本鬼子远渡大洋不远千里来到山庄,他们是不速之客,是不请自到的来客,他们鬼头滑脑,请他们吃地雷西瓜不能不想得周到些。不管他们是游击战争的惊弓之鸟也好,或是地雷战的漏网之鱼也好,只要进入山庄都不能够逃席幸免。”

    民兵大队长山上山下穿梭般地来来去去,他在布置、督促、检查临敌山庄的一切对付敌人的工作。

    在敌情极为严重的情况下,中共沂水县委书记王翰卿、县长李贯一突然来到了山庄。没等大家说话,县长李贯一当先说:

    “你们都是年青人,我也是从年青人一年一年长大的。谁也不会停止了不长岁数!你们别欺负我年纪大,别先赶我走,你们也别把我看扁了。”

    “那我们就比比!”宋继柳笑道。

    “要跑步,我可以和你们比赛蔽,保险你们谁也找不到我的身影。我来,一来是给翰卿作伴。二来我们要看看统战部电话站的同志们,学习他们的工作精神,学习他们的沉着劲头!你们谁要赶我走,谁就是不让我向八路军学习。”

    县长李贯一的话声落处引起了一阵哄笑

    沂水县委书记王翰卿说:“你们别赶老县长走,也不要赶我走。和敌人打仗官兵一致。我是这里的沂水县委书记,有责任来看望民兵同志们。告诉同志们,你们的家属都由老县长察看地形分散隐蔽好了,吃的喝的都带足了,不要挂在心上,一心一意地准备好打仗,保护好咱们的电话站。”

    王翰卿和李贯一的到来,给这个面临敌人的山庄增长了志气和威风。他们没有几个人马,没有机枪、小炮。他们没有什么战斗力,每人只提了一支短枪和几颗手榴弹。却凭这个给人以很大的鼓舞,增强了人们的战斗情绪,这是战场上常见的却一时解释不清的奇异力量。

    敌人步步向龙须崮主峰压缩。太阳落山以前,敌人越过河滩,三面向谷部长这里扑来。在手榴弹和地雷爆炸声中,在敌人喊叫声中,谷部长、宋队长等人和电话工作站的全体人员走出后门登上山坡,和民兵大队一起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谷小路,向主峰下的一个大岭转移。

    这个岭是主峰的南边门户。翻过大岭便是此大岭的主要峰峦了。大岭下炮火连天,硝烟弥漫。

    这是个是群山之中突出的主峰。由一些险峻的山峦所组成。它座北面南,环抱着一块小小的山顶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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