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安村的杂姓多,现在东安村的村长和书记都不姓安,这也是东安村被西安村瞧不起的原因之一,让一个不是安姓的人当了东安村的村长和书记,这对安家大院的所有安姓人而言,是一种无言的耻辱,

    村里现在都设两委,一个村委一个d委,村委是村长负责制,d委自不用说是书记负责制,d管一切,村里其实大大小小的事务,能最后一句话拍板的,是书记,

    东安村的书记姓仇,名千尺,在东安村乃至整个安家大院都算是小有名气之人,仇千尺不单是做人很会來事,而且头脑活泛,经常能解决一些旁人解决不了的困难,而最为关键的是,听说仇千尺在市里有门子,手眼通天的很,

    安嫣然提起仇千尺,便像是有着莫大仇恨似的咬牙切齿,双眼喷火,

    “姓仇的将我们全村的人都卖了,还有人不知道跟着他p股后面当狗,”安嫣然此时的语气已经很不客气了,

    安天伟早知道安嫣然一旦激动,直性子便会上來,他对安嫣然的粗话沒表示什么,只用眼神鼓励安嫣然继续说下去,

    他很想听一听这些真正处于社会底层的人的心声,

    体制内外,如同一堵墙壁隔着了两片天空,虽然大家一样都是生活,但是身处的世界和环境却有着很大的不同,墙外人担心着生存的时候,墙内人考虑的则是生活;而当墙外人解决了生存考虑生活时,墙内人考虑的则是生财有道,

    村两委因为实行的基层自 治,也是国内目前最基本和最微小的政治因子,界于体制这堵高墙挡着的两个世界之间,既面对普通的村民,又面对真正的体制官员,是个可变性非常强的位置,

    安嫣然提及的仇千尺,听闻一早就和萧得利有所來往,但具体的情况,依安嫣然的能力也探听不了,能得到的消息只是一些风传,

    “你就这么认定仇千尺书记将东安村卖了,这可是讲求证据的,”安天伟道,

    “证据,难道这千家万户的沒有一个人还不能成为证据,你上东安村里看看去,除了一些实在走不动路的人,现在谁不是去县里讨说法去了,”

    上 访,安天伟的脑子里立即跳出了这两个字,

    临川市是一个大市,下辖好几个县区,安家大院归临川市下辖的临泉县地界,而临泉县的县四套班子的办公地点,则离临川市还有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很有些山高皇帝远的味道,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东安村村民去县里讨说法,这事在临川市才沒有引起一丁点的风头,

    安天伟沒想到他这次下來了解情况,竟然了解到了一件他前面一无所知的事,

    如果安嫣然一切所说为真,那么安定国所说的七百万,其实根本就不存在,那么安天伟就不得不对安定国进行重新定位了,

    至少可以看出來安定国的表演才能是非常厉害的,

    当时从安定国脸皮上散出來的那份凄苦,真实的打动了安天伟,或者这也是因为安天伟的心里一直就存着安家大院四个字的原因,但如果沒有安定国的演技,相信也沒有安天伟的这次安家大院之行,

    安嫣然说的兴起,大概因有很多的话一直就憋在心里的原因,所以也不管安天伟愿意不愿意听,便将她所知的一切,包括由旁人那儿听來的风传,夹杂着她自己的愤恨,一股脑的全都泼向了安天伟,

    安天伟静静的听着,在安嫣然说话的过程之中,一个字也沒有说,

    他深知安嫣然的脾气,平时话不是很多,能让她如此激愤和滔滔不绝的将心里所想以这样的方式表述出來,肯定是她已经憋坏了,

    此时,安天伟只要带着耳朵听就行,安嫣然所说的很多事虽然只是风传,但安嫣然不是那种随便什么风传都信的人,自然是这些风传在现实里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她才会对这些风传信以为真,

    从安嫣然所说的大大小小数十件事例中,安天伟掌握了不少关于香雪海渡假村和安家大院的第一手信息,这可是非常和要的第一手资料,

    如果沒有这次安家大院之行,恐怕这样的第一手资料则要过到很久以后才有可能弄到,而最大的可能则是这些情况就此与他无缘,他会像一个路人般的从这里匆匆走过,别无所知,

    在听着安嫣然说话的过程中,安天伟一边用心听着,一边也在思考着另一个问題,这个问題他以及一直都沒有想过,但这次他不得不想,

    他想的只有四个字:为民作主,

    这不只是因为他出生于安家大院,不排除这是个诱因,但更多的则是一份发自于心底想要管一管这件事的冲动,

    他是一个兵,以前上级让他执行什么任务,他便执行尽一切可能的去完成任务,这个过程中虽然也有自己的发挥,却从來沒有像现在这般的,独立去思考一个全新的命題,

    为民作主这四个字很简单,字面浅显一目了然,可是想要真正的做到这四个字,安天伟第一次发现竟然如此之难,

    民有民的立场,官有官的环境,两片不同的天空注定了两类人的思维方式全然不同,

    想要真正的为民作主,恐怕只有真正的深入到了民间,才能真正的体察民疾,探视民苦,除此而外,即使是下到了地方锻炼,也只能是触及皮毛,不及内里,

    相对于端坐于高堂之上的官爷,那些像仇千尺一样的村书记如果长袖善舞,绝逼的可以欺上瞒下,翻手云覆手雨,

    和安嫣然的这次不期而遇,给安天伟重新的打开了一扇窗,一扇他以前从未看到的风景,便由这扇新开的窗户中,扑面而來,

    此情此景,这才真正的下基层,安天伟想,如果他现在以自己的本來身份回乡,怕是不会见到眼前的这一幕,而安嫣然恐怕也不会如此坦白而沒有丝毫顾忌的将她的所想一一道來,

    因为安天伟大大小小也算是个官了,自古民对官,特别是对衣锦还乡的官,能接触和看到的风景,会被众多的人有意或者无意的加盖上一层外衣,

    直到和安嫣然的会谈结束,安天伟也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但他的收获,如同他此时的心情,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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