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姆的守卫们称为野人的士兵其实是这石山里世代生活在此的一个部族,他们已经在这里繁衍了差不多有一千年的历史,

    任时间怎样流逝,岁月如何洗礼,他们一直都沒有走出过石山半步,不过总会有一些意外,比如拉姆前來寻找的朋友,贡拉部族的新首领奇拉尔,曾经就是个不甘心一辈子缩在山里的青年,也正是因为他的不安分,才在山外面奇特但又十分危险的世界里遇到了拉姆,

    奇拉尔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已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感叹着说:“想不到我教给你的贡拉族的求救声你还能记住,不过要不是刚才的求救声,怕是你和你的人现在都已经变成了魔鬼的宠儿了,”

    拉姆呵呵一笑,此时他再也沒有了在士兵们面前表现出的斯文,而是一副孩童的模样,甚至有些无赖地笑道:“如果沒有这一声叫,怕你堂堂的酋长大人也是不会出來的吧,”

    奇拉尔耸了耸肩说道:“如今时代不同了,自从这里到处是恐怖分子和心怀叵测的人后,石山里的所有部族都有了相应的规定,那就是如果沒有联络信号就擅闯部族的人,一律杀无赦,谁知道你们这些人里有沒有什么打坏主意的人啊,”

    拉姆哈哈笑着对奇拉尔说:“那你看看我,像不像是个坏人呢,”

    奇拉尔立马给出了评价:“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坏的人,记得我当初遇见你的时候被你捉弄的满世界都认为我是傻瓜,可惜我这个刚出山的人还以为那是别人对我的尊敬,所以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坏蛋,”

    拉姆的副官本來已经放松了警惕,可是突然听见对方的首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立马靠到了拉姆的身边,他的手紧紧按上了腰间的手枪,只要对方有任何动作,他就是拼命也要保护拉姆的安全,

    奇拉尔的眼里似乎在喷着火,就这么剑拔弩张的站在了拉姆的对面,拉姆的卫队不知不觉轻轻移动脚步慢慢挡在了拉姆的身前,虽然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到底如何,但是,如今的情形看來,只能是凶多吉少,

    突然,两个沉默的男人猛地哈哈大笑,拉姆推开挡在身前的卫兵大步朝奇拉尔走去,奇拉尔也扔下了手里的刀一把抱住了走到近前的拉姆,

    一个只穿着裤衩的健壮黑人突然抱住了另外一个男人,这样的场面顿时让拉姆的卫兵们有点转不过脑筋,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副官都在不停揉着眼睛,生怕自己被错觉给骗到了,

    奇拉尔哈哈大笑着松开拉姆,狠狠朝着拉姆结实的胸膛上给了一拳,他笑呵呵地说:“拉姆你这个小子,十五年不见了,还是这么壮啊,”

    拉姆摸着被奇拉尔打通的胸口龇牙咧嘴地说:“我说你就不能轻点,你这是在报复吗,要说结实,我怎么会有你这头蛮牛结实呢,你这一拳都能把我的骨头给敲散了,”

    奇拉尔摇头说道:“你这个人的骨头结实着呢,就是巨锤來敲恐怕也只是给你挠痒痒,想想以前我们一起被别人欺负时,你都被人家打的睡在了地上可就是不认输,你这个人啊,要是认准的事情,肯定是不会改变的,”

    拉姆也是哈哈一笑,想着两人从幼时便相识的事情,不由感叹着说:“从前的朋友越來越少,了解我的人不是战死在沙场上便是被病魔给带走了,如今我还能想到的好朋友,就只有你,奇拉尔了,”

    奇拉尔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你这些年过的不容易,虽然我在山里,不过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是不是现在过的不如意了,才來找我的啊,”

    拉姆点点头,又摇摇头:“也是,也不是,你只说对了一半,”

    奇拉尔耸着肩无奈地摆手道:“拉姆,好几年了,你说话还是这个德行,永远都要我去猜吗,你该知道,豪爽不羁的贡拉族人是不喜欢拐弯抹角的,”

    拉姆哈哈一笑,看了看四周拿着武器的贡拉族人,在看了看自己脚底下的死伤士兵,拉姆叹口气说:“他们都是随我南征北战,风里來火里去的好兄弟,沒想到今天会死在了一场误会底下,奇拉尔,能替我好好埋了他们吗,就按照你们贡拉族人的规矩,让他们能在石山里长眠吧,”

    看到地上的尸体,奇拉尔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放开了拉姆的手,慢慢走到那些倒地士兵的面前,突然,他单膝跪了下來,周围所有的贡拉族人也跟着一同单膝跪了下來,

    奇拉尔的右手慢慢放到了胸膛的位置,左手则高高举了起來,他用一种古拙的语言慢慢念叨着什么,就像是最原始的招魂曲一般的神秘,

    周围的贡拉族人在奇拉尔念完那一遍繁复的话语后也跟着高声的吟诵起來,整个空地之上似乎有灵魂正在升腾,那些被打死士兵的灵魂在贡拉族人的祷告声中慢慢升上了天堂,

    做完了这一切,奇拉尔慢慢的站了起來,他默默地看着已经只剩下躯壳的尸体轻声说道:“我最敬佩的就是伟大的战士了,愿你们能在石山大神的保佑下,永远的安息,”

    贡拉族的族人们开始按照最神圣仪式的流程抬起了地上的尸体,他们将要把这些经受过洗礼的尸体安葬在最神圣的地方,在贡拉人的眼里,只有最伟大的战士才可以享用的安息之地,

    奇拉尔转过身,拍着拉姆的肩膀说:“沒问題,我们永远都是朋友,如果你在外面的日子不好过了,贡拉族就是你的家乡,外面的人是不会到这里來找你麻烦的,这里是石山,是伟大的石神的家乡,那些胆敢侵犯这里的人,都会受到惩罚,”

    拉姆有些感激的点点头,自从他提出了那个议案后,不但是政府反对他,人民反对他,就连自己的家人都要反对他,让他变得像一只丧家犬一样到处逃命,最后不得不栖身于恐怖分子的行列之中,甘愿背着污名苟活于世,这是他永远都不想的事情,

    沒想到在被文明社会遗忘的深山里,那个从前一直被自己欺负的朋友还能记着自己,并且还能顶着政府压力的收留他,这让拉姆真的很感动,

    奇拉尔拉着拉姆的手,笑呵呵地朝他的营地走去,在贡拉人的心中,把尊贵的客人放在野外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也是对朋友的最大亵渎,

    穿过枝叶茂密的树林,走过斑驳树荫的密林,环绕着石山走了一段距离后,拉姆的眼前顿时开阔,一座四面环山的山谷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山谷中用木头搭建的房子十分协调地散落在山谷之中,不大的山谷中处处屋顶冒着炊烟,小孩们嬉笑着跑來迎接从外归來的大人们,而女人们则拿着坛坛罐罐的水给自己的男人解渴,

    这样温馨的场面拉姆很久沒有见过了,虽然这个山谷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原始,和文明社会几乎搭不上边,可是这里有着外面的世界不曾有的宁静,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那种不用为随时到來的死亡而产生的焦虑,这都是拉姆追寻了多少年的东西,

    “拉姆,拉姆,你怎么了,”拉姆一愣,转头看向身边,奇拉尔正奇怪地拽着他的衣袖,

    拉姆呵呵一笑,摸着头说:“沒什么,我只是很喜欢你的地盘,这里的一切,让我感觉这里像个真正的家,比外面的世界要好多了,”

    奇拉尔哈哈一笑,拉着拉姆的手说:“如果喜欢这里就住下來,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是这里的族长,一切我说了算,走,去我的家里,今天我们好好喝上一杯,”

    拉姆的随从被热情地贡拉人给迎到了一边去,虽然听不懂贡拉人的土语在说什么,可是看他们的表情也知道贡拉人对待朋友那是完全沒有说的,

    拉姆的副官挣脱了人群,跟着拉姆的身后大步追來,不管怎样,他都对这个陌生且十分危险的地方不放心,他要一直守护在拉姆的身边,

    进了奇拉尔的家,奇拉尔的一家人都热情地招待起拉姆來,虽然拉姆不认识任何一个人,可是他总感觉这些就是自己最亲的人一样,

    喝着石山中贡拉人千百年來自酿的美酒,拉姆感觉整个身体都有点飘忽,他一把抓住了桌子上的一块肉,也不管大小直接塞进了嘴里,鼓的腮帮子就像充满了气一样,惹得奇拉尔的家人哈哈大笑,

    “拉姆,我这里还可以吧,别走了,就住在这里吧,”奇拉尔举着酒杯,和拉姆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他的酒杯大的出奇,简直就是一个小小的陶罐子,拉姆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可看见奇拉尔的空杯子后,赌气似的一口也喝了个干净,

    在奇拉尔的叫好声中,拉姆有些醉意的放下了杯子,他感觉脑袋已经开始昏昏沉沉,浑身都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火热,

    拉姆拉开了衬衫的衣领,一把抓住了奇拉尔的手呵呵笑着说:“奇拉尔,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曾经说过,如果我实现你的那个梦想,你将來就要实现我的十个梦想,”

    奇拉尔的回忆顿时被勾了起來,他重重点着头道:“当然记得,这是我对你一生的承诺,”

    拉姆在酒精彻底占据思维前呵呵一笑说道:“好吧,那么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忙,兑现你的承诺,我要你这个石山第一勇士,帮我完成我这一辈子的唯一梦想,”

    拉姆的头重重摔在了桌子上,他喝醉了,喝的酩酊大醉,可是他的嘴角,却有一丝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