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快跑,跑啊!!”王启年无声而徒劳的吼道。

    他现在终于开始怀疑因为要得到足够的信息而坚持留在幻境之中是否明智了,尤其是为了逃避斥力而选择了这种寄生状态。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作为一个位面系的核心,源位面及其相关的一切永远在排斥着外来的人和物。为了能够继续观察,他选择了这种投机的方式。

    但现在,情况似乎不太妙。

    耐萨里奥压低身子,小心翼翼地爬向南方。他的眼睛审视着每一处阴影和所有可疑的东西,不过只看到元龙的残肢和石头。他竖起耳朵想听听会不会再有嘶吼声传来,却只听到风穿过谷底的呜鸣。王启年绝望的看着它跟天空中元龙似乎不可见的虚影越来越近。

    那是一头黄色巨龙的虚影,仅仅比迦拉克隆小了一圈而已。让王启年毛骨悚然的是,这头巨龙浑身上下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眼睛以及细小的四肢。王启年能认出其中的一些是人类的眼睛与四肢,而且他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那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的眼睛与四肢。

    尽管只是幻象,王启年还是本能的抗拒与其接触,他本能预感到如果与那玩意接触了一定会发生很多不好的事情。

    他很清楚耐萨里奥什么也看不到,但是这却引起了元龙的注意。

    一个可能的答案闪过元龙的脑海——会不会是有一头复生的元龙躲过了大战?但是那些僵尸可不会躲藏。他们只懂得什么是无尽的饥饿,所以无时不刻都在找猎物。他们从不从猎物身前逃走。另一个可能的来源是受伤的元龙。这更合理,但是为什么没有其他龙注意到有伤员失踪呢?元龙开始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前方的区域被笼罩在阴影中。耐萨里奥毫无畏惧走入了黑暗中。他的眼睛开始适应光线的变化——

    黄色巨龙幻影的爪子碰到了炭灰色元龙。

    元龙的头颅扭向后方,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王启年忍不住想要呕吐。而且有一股史无前例的超级风暴正试图把他拉出寄生的元龙。

    他强行中断了这段旅程。当那无边的黑暗终于再度笼罩了他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

    王启年喘着粗气,大汗淋漓的离开了环境,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人形态。这些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至少,没有他周遭的环境更令他吃惊。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回到了龙王密室中。

    恢复了只觉的他突然感到手里握着什么东西。王启年抬起手来,张开了手掌,一枚戒指正躺在他的手心里。这东西似乎就着那些波动的源头。以及为时之沙转化幻象提供能源的物品。当然,它现在已经黯淡无光了。

    只是……这枚戒指的戒面上刻画着一个小小的青面獠牙鬼头印记。王启年忍不住哆哆嗦嗦的将另一只手伸到了戒指里面,触摸它的内环。

    一个“i”的铭文刻在了他的内环里。

    王启年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仍然有些不舒服。他曾经也有一枚十分近似的戒指,只不过内环刻的东西是“ii”。

    这戒指是进化者的灵魂绑定物品,内环的印记代表着主人的的等级,而戒指本身则是梦魇空间衍生者的标志。衍生者活着的时候带着他。回归的时候与它一起回归——无论是完成任务还是阵亡以后灵魂回归。除此以外。戒指可能被空间收回,或者是在空间灭亡的时候一通消亡。王启年还是第一次见被遗落在非空间内部的戒指——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戒指的主人死亡,同时梦魇空间也无法回收他留下的一切的情况下。

    大部分情况下,这种状况几乎不会出现,除非是两个空间之间发生了不死不活的战争,弱势的一方被强势方全面压制。可那样也应该是被敌人拿回去兑换奖励。还有就是……戒指的主人碰到了什么真正的危险,让空间也无计可施的突发危机。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出于为未知危险的恐惧,王启年迅速的变回了暴风乌鸦。抓起戒指径直飞回了冰封王座。他觉得自己还是在天灾扎堆的地方来研究这枚戒指所留下的信息比较好。

    ——————————

    当艾泽拉斯双月中较大的那一个首先升起的时候一只风暴乌鸦离开了冰封王座。

    银白色的月光照亮着群星,双月圆圆地挂在夜空当中的时候。乌鸦接近了他的目的地。

    柔和的月光正装点着赤脊山脉的群峰。白天,日光给这些山峰抹上粉红的光晕,而到了晚上,他们又变成高大、孤傲的幽灵。山脉的西边山脚下,便是那艾尔文森林,被橡树和缎木所覆盖,从丘陵地带一直延伸到海边。 东边,则是广阔的黑色沼泽。一片布满溪流和河道的沼泽山地。那里到处是荒废的居所和潜藏着的危险。

    王启年的分身以极高的速度从月面掠过,速度快到很难有人发现这只乌鸦状的黑影。他向着山脉中心的一个地方飞去。那里是整个赤脊山脉最为僻静的地方,一个圆形的山谷。那地方也许是一场太古天地大冲撞的记忆,亦或是一场地壳爆炸留下的痕迹。岁月的侵蚀已使这个环形山的边缘变得参差不齐,许多新生的山峰在这里孕育。此处的地理环境是艾尔文的古老树种所不能生长的。因此这片荒山上遍布的只有野草和藤蔓。

    这些山头的中心,有一座光秃秃的石峰,就像某个地精贸易亲王的脑袋一样醒目。事实上通往该峰的山路十分险峻,峰顶倒是十分平坦。整座山峰的形状像是个人头。近百年来,有不少文献提及了这座山峰,但是其中只有很少部分文献的作者有足够的勇气提及它的主人。那些少有的写到了他的作者。要么是强大的不可思议,要么是初出茅庐一无所知。

    在这座山峰平坦的峰顶,耸立着一座古老的高塔,由厚重的白砖和灰泥浆混合砌成。这座巨型的人造物直插云霄,比周围所有的山都高,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一座灯塔。塔的地基处有一圈矮墙。墙外是一个废弃的居民区,墙内除了高塔还有一个兽栏和一个铁匠铺,高度都没法和塔相提并论——事实上。这座塔傲视一切,包括这里的群山。

    这片地方一度被称作卡拉赞。一度是那位神秘莫测的提瑞斯法最后的守护者的住所。一度是一片充满生机之地。而现在,它不过是被时间所遗忘的死亡地带。

    塔内是寂静的,但这不代表它毫无动静。在夜幕的拥抱下。无声的画面从窗口飘进飘出。各种幻象在露台与墙围间舞动。说它们是鬼魂并不妥当,不如说是往日如诗岁月的残影。这些往日的阴影因这座塔昔日主人的疯狂而被释放为具像。如今,可怕的诅咒迫使它们在这座被遗忘的高塔之中,一遍又一遍的重现昔日的情形,迫使它们演出着没有观众的独幕剧。

    不知道龙王密室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王启年为了能够在他重兵环绕的王座来研究这枚戒指里才流的信息,不得不来到他所知的艾泽拉斯两处时空稀薄之地中的一处——另一处在时光之穴。但是那里已经被青铜龙打通了,所以对王启年来说用处不大。

    王启年分身化身的风暴乌鸦落到了塔最高那个尖顶处的一个露天走廊口。在柔和的月光之下,乌鸦的影子缓缓的转化成一个人影。很快。一双穿着长靴的脚踩过石砖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寂静。身披斗篷的王启年行走在这个以前曾是个天文台的露台上。

    他从露天走廊走向通往天文台的门,这座门现在仍然在古旧铰链的封闭式下。王启年推了推们。门上的锁链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声响,却没有开启。在岁月和铁锈的双重作用之下,铰链仍然发挥着它的职责。

    王启年默念了一小段咒语,大门却仍然没有开启。穿着斗篷的身影皱起了眉头,这个地方的法术干扰是在太严重了。

    他后退了两步,猛然撞了过去。这一次,在蛮力之下,锁链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然后变得四分五裂。王启年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天文台现在已经空了,仅剩的那些工具也都已损毁,散落一地。穿着斗篷的身影无声地进入,就像是那些寂静的幻象。他捡起一块破碎的星盘。这个星盘的外形已经被某种未知力量所扭曲,现在它仅能被称为一堆黄金而已,毫无生气地躺在闯入者的手上。

    天文台中突然出现了其它动静。王启年抬眼望去,一个幽灵般的身影出现他身边,背靠着一扇窗户。这个似鬼非鬼的人影是一个宽肩的男子,头发和胡须是黑色的,边缘部分由于其年龄而有点泛灰。他是某些过往的一部分,因为某些扭曲的力量而被激活了。被释放出来后一直在重复着他的工作。现在,这个黑发男子正拿着那个星盘——正是王启年手中的那个,还没有坏掉时候的样子——拨弄着上面的一个凸起。他正专心致志的调整那个星盘,拨一下,测试一次,再拨一下,再测试一次。那幽灵般的翠绿双眼上,漆黑的眉毛紧蹙着。最后,这个高大的、引人注目的身影松了口气,把星盘放到一张早已不存在的桌子上,消失了。

    这种类似闹鬼的灵异现在即使是在卡拉赞还有人住的时候也很普遍。现在,它们脱离了塔主人的束缚,变得更为疯狂与肆无忌惮。这些往日的碎片现在已经属于这里,和这座高塔密不可分——而这也正是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王启年沿着室内的楼梯往下层走去,在他身后,那个老人的影像再次出现,用他手上的星盘去定位一颗如今已不在那个位置的行星。

    他继续往下走去,穿过了无数层楼梯和走廊。所有的门都在他的蛮力之下四分五裂。无论是那些锁住的、闩上的、还是那些被铁锈和岁月所封印的。在这座高塔之中,咒语也许不太好用,但是蛮力不同。只要一次冲锋。所有的阻碍便都烟消云散,门和铰链都会四分五裂。除了在某几个地方还有的古老的、却仍在闪耀守护符文。

    但那也无法阻拦王启年,符文上仅存的微弱魔法很快在他的武器之下溃灭,前路畅通无阻。

    越往下层走,塔中的幻象就越变得生动和活跃。好像现在多了个潜在的观众,他们更愿意卖力的演出了——只要能够从这无尽的诅咒中解脱出来。他们的声音早已被磨灭,留下的只有众多的影像。在厅堂间穿梭。

    王启年手持武器从一个黑衣的老管家身体中穿过,这个虚弱的老人托着一个银碟,头上带着一副眼罩。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过走廊。在昔日的图书馆里,一位绿皮肤的年轻女士正背对着他,浏览一本古书。某个房间里,三个年轻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编织着早已无人知晓的话题。桌子上摆着的金属杯子与桌子下的遥相呼应。他又穿过一座宴会厅。大厅的一端,一曲无声的音乐正在演奏,舞者们随着音乐声跳起了加伏特。

    另一端,一个伟大的城市在燃烧,熊熊烈焰徒劳的试图吞噬大厅的石墙和地毯。王启年在这寂静的火焰之前稍作停留,无论如何,目睹强大的暴风城在自己面前化为灰烬总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王启年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底层了,因为不太认识路。所以花的时间稍稍长了点。他走到一个阳台上。这个阳台遥遥欲坠地挂在塔的墙外,像个蜂巢悬在塔的正门入口之上。在那儿。他看到了——在塔前方的空旷地带,在正门与早已倒塌的兽栏和居民区之间——站着一个孤独的人影。它不像其他影像那样会动,仅仅是站在那里,等待着,静立着。它,一个未被释放的往日碎片,正等待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这个静止的影像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一头乌黑而凌乱的头发中夹杂着几根白色的斑纹。几缕刚长出的胡须紧贴在脸上。脚边躺着只扁扁的帆布背包,那僵硬的手上紧拽着一封红色封印的介绍信。

    “很好。”目睹了未被激活的幻象的王启年点了点头,“总算到了我要到的地方了。”他举起一只手,吟唱起一系列魔咒。一开始是有节奏的韵律诗,然后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粉碎了周遭的寂静。远处的山中的野狼们听到了他的吟唱,本能的发出嚎叫相回应。

    随着他的吟唱,塔顶开始聚集起乌云。很快,塔顶的云层开始幻化作漩涡状。它们开始慢慢旋转,越转越快,直到塔的上部完全包围在了飓风之中。

    “把你们的力量交出来!”他举起了另外一只手,手上的戒指正散发着熠熠光芒。

    包围着卡拉赞的飓风怒号着,可高塔用沉默拒绝了他的要求。他重新念了一遍咒语,两次,三次,嘹亮的呼喊声回荡在他创造出的旋风之中。慢慢地,高塔极不情愿地舍弃了它的时空之力。

    无尽的力量从高塔的石砖和泥灰中蒸腾析出,在狂风的引导下涌向塔基,涌向王启年。所有的幻象都从塔的构造中剥离了出来,形成一个个气泡,然后被碾得粉碎。时空之力汇集成一股股洪流,盘旋而下。地下镜塔之中幻象和能量也同样挥发了出来,从高塔之下的深渊中升起。各种各样的幻象统统从地下喷涌而出,为站在阳台上的身影所吞噬。

    所有的碎片,所有历史片断,无论是公之于世的还是无人知晓的,从卡拉赞盘旋而出,从其地下城袅袅升起。随后就在法术的力量之下化为粉末,如同潮水一般涌进王启年举起的戒指里。

    最终,连卡拉赞之塔都开始坍塌起来。魔法的力量将王启年托在空中,继续举行仪式。卡拉赞几十年以来所积攒的幻象一一被粉碎,化作时空之力一点一点的汇入戒指之中。

    现在,这些奇异的空间的能量已经全转移到了他的戒指上,王启年相信这些力量更够维持一段时间,使他不用跑到某些危险的时空稀薄之地也能够读取戒指内储存的时之沙了。

    当卡拉赞整个化为虚无之后,王启年再次化作了一只乌鸦。

    不过他没能飞走。

    一道法术能量击中了王启年。

    乌鸦被砸倒在地,在地上了滚了一圈以后又化为了人形。“大意了……”他盯着这个穿着一身紫罗兰法袍的家伙,释放了一道红色的光线。

    在法师反应过来之前,王启年发射的法术能量就击中了他。不明法师的**闪燃了起来,但是其他的一切仍完好无损。

    巫师将嘴张到了最大,发出一种无声的叫喊,惊恐的眼睛里流出了血色的泪水,疯狂地挣扎起来。他着魔般地撕扯着他的**,甚至扯下了手腕和脚踝上的肉,但还是无法逃脱。

    接着,他的皮肤在烈焰中化为灰烬,灰烬从他扭曲的身体与惊诧的面孔上一点点脱落。火焰越烧越旺,将他的**全都化为了灰尘,一点一点的飘飞。

    巫师的惨叫在慢慢地消失。终于,烈焰消失了,只剩下一件紫罗兰法袍正从空中缓缓落地。

    “**师奥图鲁斯?”王启年从巫师所残留的物品中翻出了他的身份证明——达拉然的法师徽记。

    他抬起头来看看天,双月正在一点点的落下去。

    “大半夜在这附近徘徊,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继续翻检着巫师的遗物,发现他还是紫罗兰之眼的成员。

    这是一个由觊觎守护者的魔法力量和知识的肯瑞图巫师所组成的秘密组织。当然,在表面上,光明正大在达拉然活动的他们说自己的组织是为了调查麦迪文和监视他的活动而建立的秘密组织。他们的任务就是监视卡拉赞和麦迪文,以防事态失去控制。

    ……说起来那些小偷的宝库里倒是攒下了不少东西,顺便**师的徽记也对于进攻达拉然有些用处。

    看在这个份上,王启年决定不去抓捕法师的灵魂。他将东西收了起来,再次变成了一只乌鸦,拍拍翅膀飞走了。

    ————————————

    如何利用**师的遗物偷偷潜入达拉然的问题不是王启年需要操心的。

    当他将任务交代下去以后,就将充能完毕的戒指放在了冰封王座下方的平台上,再一次的试图窥探那一段时空碎片。

    下一秒,他就能感到自己正在逐渐进入了某条龙的意识深处……好吧,这一次又变成了阿莱克斯塔萨。

    这是一片寒冷的海岸,让王启年想起第一次进入玛里苟斯的思维时,他正在一片海岸边捕鱼。这一次出现的仍有玛里苟斯,不过王启年宿主正陪在他的身边。

    “我去做这件事。”火红色的母龙告诉玛里苟斯,接着就起飞了。阿莱克斯塔萨飞向东方,留下玛里苟斯。

    红龙起飞,飞向外海。显然她正在等待或是监视着什么东西。阿莱克斯塔萨开始在这片海域徘徊。过了一段时间,红龙抬起头来,看向阴霾的天空。她锐利的目光锁定了一头贴着云层底部飞行的两头元龙。

    元龙迅速起飞,飞向那两头元龙。当他靠近时,他才看清原来不止两头。四头公龙一头母龙,那头母龙恰恰就是伊瑟拉。

    而与她同行的则是寇洛斯。阿莱克斯塔萨小心翼翼的潜伏在云层之中,在后方跟踪着这群龙。没过多久,玛里苟斯也从后面跟了上来。

    这引起了前方龙群的注意。伊瑟拉回头,盯着她的姐姐。阿莱克斯塔萨的妹妹看起来非常愤怒:“我会做这件事!”她坚持,“我们是正确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