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铮”随着一声百无聊赖的拨琴声,慕云芯看似烦闷地蹙起柳眉,微皱的小脸带着烦恼之色,青葱手指不经意地在古琴上随意拨弄着,好似将心中的烦闷全数发泄到古琴上一般,

    听着犹如催命曲的魔音,铃儿苦着脸,却无力抒发自己的烦闷与痛苦:慕云芯处于这种疯狂状态已经两天了,自她从沈崖房间出來后,就想中了魔障一般,整天对着把古琴弹奏,可偏偏奏出的不是悦耳的琴音,而是连环夺命的魔音,

    沈崖分明说了,她不用再学习琴艺,就连棋书画这些烦人的东西,她都一律不用学了,可偏偏这人发了疯地拿起那把折磨人的古琴,來折磨她这些不识琴音的俗人,慕云芯她,究竟在沈崖的房中受了什么刺激,

    铃儿此刻的脸色已是黑白交加,一双美眸几近崩溃,她焦躁地看着不断朝古琴上发泄的慕云芯,张了张口正欲说什么,可沉默半响的她,随即又识趣地闭紧双唇,一个字都不敢发出声了,

    曾经的她也曾这么傻傻地相当知心姐姐,结果“自作孽不可活”,整整两天,她的耳朵收到了荼毒,她沒想到,烦闷中的慕云芯一旦被开启,就会像个粘皮糖一般缠着你不断自言自语,甚至从不给你说话的机会,就只让你乖乖听她抱怨,知道她心满意足了,你才能彻底解脱,

    那时的记忆太血腥了,那时的她真想给慕云芯一个静音术,可偏偏无法使用妖力,更不能使用仙力,结果就是,连续几个月,她的耳朵好似又数千只苍蝇嗡嗡响一般,就连梦中都是那张一开一合的红唇,整整折磨了她几个月,才得以缓过神來,

    所以,太血腥的记忆让她瞬间闭上了嘴,心中抱定决心,即便是被这魔音给震死,她也绝不开口,被慕云芯那张永远停不下來的嘴给烦死,

    于是,“铮铮铮……”刺耳的摩擦声再次响起,在整个房中不断回响盘旋,却也在铃儿耳际折磨着,此刻的她,真是恨不得逃出这个地域,可偏偏神冥山是人家沈崖的地盘,那人都已经跟他挑明了说,除了慕云芯的身旁,哪里都不准去,否则就让她身首异处,

    即便这命令有些夸张了,但珍爱性命的某条小白蛇,自是不敢触怒山神大人的命令,更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只是,这该死的魔音,她真的受不住了,随着“砰”一声巨响,恼人的琴音沒了,世界终于安静了,只是……

    铃儿猛地回过神來,却发现那古朴的七弦琴不知何时竟被人摔在地上,崩断的琴弦仍在跳动,好似无法接受自己莫名被毁的事实,而慕云芯却仍是一副呆愣的模样,柳眉紧蹙,一张俏丽的小脸仍旧皱起,仿佛有挥不开的浓郁愁绪,

    难道,这把琴是她无意识摔的,铃儿迷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亦垂眼看着摔成两半的古琴,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怕是她忍受不住着刺耳的魔音,下意识地把那个琴给摔了,糟了,沒了古琴,慕云芯又要爆发了,

    这般想着,铃儿小心翼翼地瞟了慕云芯一眼,随时准备跑路的她,却意外见到那人竟呆呆看着地上的古琴,面色却平静如常,平和的眼中不带一丝情绪,一言不发的模样,反倒让心虚的某条小蛇愈加不安起來,

    她伸手在慕云芯眼前晃了晃,却发觉那双空洞的眼眸根本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过,好似进入了一个空洞的世界,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所知,见到这般情形,铃儿顿时急了起來,她伸手不停摇晃着那人的肩膀,试图将神游太空的人唤回來,

    感受着肩膀被人剧烈摇晃着,慕云芯迷茫地眨了眨眼,却不想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无比担忧焦虑的脸,她面带疑惑地看着焦躁不安的铃儿,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见她一副不再状态的迷糊模样,铃儿有些怒了,原以为她身体又出现什么问題,搞了半天,这丫头竟然只是在发呆,顿时,她沒好气地瞪了慕云芯一眼,意有所指地嘲弄道:“还说我怎么了,分明是你怎么了,不会是想起你的心上情郎了吧,还想得这么入神,”

    听着她提起沈崖,慕云芯蓦然一愣,飘忽的眼眸夹杂着复杂之色,却又一闪而过,似掩饰一般,她不耐烦地挥开仍在眼前摇晃的玉手,有些恼羞成怒:“你乱说什么,我不过是想,是想……你们妖族的事,我虽是在箭浦寨长大的,却对寨中那些妖怪一无所知,就是现在也是糊里糊涂的,铃儿,你便同我说说妖族的事吧,”

    一提及妖族,铃儿不免有些心虚,她虽是一条雪灵白蛇,但自小便被月老收在身旁当了徒弟,若要她说说神界仙族的事,她能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甚至是哪位仙人的糗事她都知晓,但若是妖族的事,她也不过在妖族中呆过十几年,根本什么都不清楚,知道的,甚至比慕云芯这个凡人少,这要她说些什么,

    这般想着,铃儿只能尴尬一笑,唇角的笑意带着一抹局促与勉强:“妖族又有什么可说的呢,每个人都是妖怪化身而來的,他们的性情与妖力都各有千秋,其实,其实你在箭浦寨中见到的那些人,他们虽化作人形,但性情还是一样的,”

    说着,铃儿不免心虚地瞥了慕云芯一眼,她说的应该沒错吧,至少像穆毅离那条怪蛇,就是个披着披着温和笑意的狡诈之辈,绝不能因为他表面上的温和笑颜,就忽略他那可怕尖锐的毒牙,

    闻言,慕云芯若有所思地看了铃儿一眼,她沉默了半响,柳眉轻蹙,似在思量什么,又似在考虑什么,

    终于,她深吸口气,轻声嘟喃道:“我曾在冰冻中见过一个叫鹰鬼的魔族,你觉得魔族又怎么样呢,是不是像那人一样无比阴郁恐怖,”说着,慕云芯不自觉地紧拽着衣袖,下意识地用力扯动着,一双灵动的眼眸此刻却显得无比小心,甚至带着些许恐惧,

    见她不再提及妖族的事,自以为蒙混过去的铃儿不觉松了口气,以至于慕云芯如此反常的行为都不曾注意到,一提及魔气,她不禁沉下脸,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支撑不下去了:她曾记得,自己之所以被月老收留,便是因为她的父母死在魔族手中,

    即便她答应师傅要舍弃仇恨,清心修炼,但她对魔族终究心有芥蒂,再加上长期居于仙界之上,在耳濡目染下,她对魔族更有一种仇恨心态,所有的魔族都是邪恶的,所有的魔族都应该消失,

    “魔族,都该死,”一瞬间,铃儿身上的气势骤变,微弯的眼角瞬间敛起,紧缩的瞳孔带着尖锐之色,好似毒蛇一般,紧紧盯着身前的慕云芯,那模样,像极了气势汹汹,随时准备一击必杀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气势大变的铃儿,慕云芯心头猛地一怔,一股淡淡的寒意席卷而來,却让她的心顿时沉入谷底:魔族,都该死吗,那她……

    似感受到慕云芯的低落情绪,处于盛怒中的铃儿这才反应过來,她缓缓收回身上的气势,不经意瞥见那头红灰相间的长发,这才知晓她问这些的原因,这时,铃儿这才后悔起來,慕云芯现在正处于半妖半魔的状态,她还说什么魔族该死的话,不是在刺激人吗,

    刹那间,铃儿猛地勾起嘴角,朝慕云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张口说出违心话语:“小姐,你放一百个心吧,你绝对不会成为魔族的,而且,就算你成为魔族,你也跟那个恶人不一样,只要你能控制住你的魔气,就不会像他们那样杀人不眨眼,更不会随意放出魑魅魍魉來祸害人间……”说着说着,铃儿瞬间沉默了,她怎么觉得自己所说的,不似在安慰人,反倒在危言耸听呢,

    结果可想而知,越是听着铃儿的解释,慕云芯心中便越是烦闷,很显然,这番话语成功地让她动摇了,更打破了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见着铃儿急于解释,却无从下手的焦虑模样,慕云芯愈加烦躁,她沒好气地瞪了铃儿一眼,嫌恶地用手往前晃了晃,心中顿生驱赶的念头:“铃儿,你呆在我房中都已经两天了,差不多可以先行离开了吧,”

    一听到自家小姐气得要赶人,铃儿吓得脸色一僵,沈崖的威胁话语在她耳边瞬间回想起來,那人的铁血手段更让她不由得身子一抖,她连忙拉住慕云芯的衣袖,微皱的眼角不断眨巴着,可怜兮兮地说道:“小姐,你难道不要我了吗,我是你的丫鬟,自是要在你房间呆着的,你不能赶我走啊,”她被赶走了,她的蛇命就沒了啊,

    见着铃儿故作夸张的神情,慕云芯不耐地蹙起柳眉,此刻的她根本沒有任何心情开玩笑,她不耐地拉回被紧拽的衣袖,沒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沉声喝道:“我并不是犯人,你沒必要一连两天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吧,现在我想休息了行不,你给我出去,别打扰我,”

    只是,这番话语对铃儿來说,却沒有丝毫用处,见着那人眉眼微挑,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慕云芯便知道就算再说什么,那人是决计不会走的,无奈之下,只得妥协的她只能略带疲惫地爬上床,闷声说道:“我现在要休息,你真不想走,就安静些,”说着,她缓缓阖上眼眸,试图抛掉铃儿那仇恨的眼神,忘掉心中所烦闷的一切,

    看着被温被包裹起來的人儿,铃儿在松一口气的同时,不免担忧起來:慕云芯她,该不会真的担心自己会成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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