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慕伊菱如此讽刺的话语,沈崖却显得毫无表情,他略微理了理被七公主拽得有些皱斜的袖口,抬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本座自认从未利用过她,这样最多也只能说是场交易,她吸收魔气,增长修为,而我……”

    说着,沈崖骤然一顿,他淡淡地瞥了身旁的慕伊菱一眼,满头灰发毫无生气,空洞的瞳孔更是被灰色所笼罩,所有的一切,都让他下意识地蹙起剑眉,却淡淡地不再说话了,

    顿时,满是狼藉的房间陷入一片宁静中,两人相对望,却不言不语,只是默默打量着对方,心中暗暗算计着什么,

    终于,见着慕伊菱腹上被鲜血染红的衣服,沈崖不由得敛起眉角,他看似冷漠地扫了有些严重的伤处一眼,语气却隐含着淡淡的担忧:“七公主的神鞭是专门特制的,若无特殊的伤药处理,伤口便无法愈合,你拿着它把药敷上吧,”说着,沈崖随手从怀中取出一瓶精致药瓶,甩手间便将它扔到慕伊菱身前,

    手握着扔來的药瓶,慕伊菱略带嘲弄地看了他一眼,细长的柳眉微微挑起,却满含戏谑与嗤笑:“我记得,慕云芯被那只孔雀鞭打的时候,你在暗处冷漠观察吧,当时都不出來阻止的你,现在却送给我伤药,难道神君你爱上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隐藏在她体内的我,”

    说着,慕伊菱随着撩起肩上的一缕灰发,死寂的灰色同脸上的戏谑形成对比,反倒透出一抹难以言明的韵味与魅惑,

    只是,沈崖显然不吃这一套,一瞧见那抹死寂的黑色,即便是一模一样的脸甚至是同样的身体,他都觉得这女人的存在无比刺眼,好似她一出现,慕云芯的全部便沒了踪影,那个跳脱疯狂的人儿好似不存在一般,这所有的一切,让沈崖极为厌恶,

    “沒有架给你打了,你什么时候回去,不觉得你的存在让人厌烦吗,”沈崖冷眼看着那片毫无生气的灰色,冷漠的身躯往后退了一步,幽暗的眼眸毫无掩饰地透露着对她的厌恶,开口便毫不客气地将慕伊菱嫌弃了,

    听着这声嫌恶之语,慕伊菱苍白的小脸瞬间一愣,灰暗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厌恶与憎恨,她看似随意地轻抚着小腹上的伤口,手中的温热无不提醒着她,这个冷漠多变的男人,对慕云芯那个白痴女人所做的事,

    从慕云芯出生的那一刻起,她便隐藏在那人体内,即便自己不曾被她得知,但那女人所经历的一切,她都深切地体会着,共享着,或许,她总说那个女人白痴,说她傻,但她自己知道,她同慕云芯就像是处于同一身体内的双生子,慕云芯处于明处,而她则在暗处,

    慕伊菱总觉得,那个跳脱白痴的人儿便是她的妹妹,即便傻,却也不愿让人伤害到她,所以,一旦这个傻妹妹有什么危险,她便会掌握着那副共有的身体,为她排除一切的危机,即便那人不知道,但她,却以另一种方式保护着,守候着,

    可是,这个冷漠多变的男人,却唆使那只骄傲的花孔雀來伤害自己所保护的人,这叫她如何不气,

    或许,这个男人并不知道,当紫韵说出,是沈崖让她來下马威,出手伤人的时候,当听到“你想对她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时候,慕云芯的心中是如何的痛苦,她所承受的打击是如此之大,可这一切,作为“双生子”的她,却无比深刻地感受到了,

    她清楚地感受到,慕云芯心中的变化,今日过后,那个跳脱单纯的人儿便不复存在了,她开始变得成熟,懂得开始依靠自己去承受所有的痛苦,而不是傻傻地相信一切,横冲直撞,可是,慕伊菱却不想让自己的妹妹承受这一切,她希望那个跳脱欢乐的人儿,永远傻傻的,

    “你让紫韵那家伙对她出手,甚至不惜让她受伤,不就是想逼我出來吗,而今我出來了,你却想把我赶回去,这伤不就白挨了,”此刻,慕伊菱冷冷地看着腹上的伤口,随手将瓶盖打开,甚至连任何的处理都沒错,就直接将药粉倒在伤口处,

    见着如此敷衍的治疗手法,沈崖冷漠的眼神骤然一缩,紧抿的嘴角却显示出与其不相符的愤怒与不满,但他却也沒说什么,只是双手交叠在胸前,冷冷地朝她轻哼一声,示意她下手轻些,好歹也是慕云芯的身体,

    这声轻哼,慕伊菱自是听见了,但她却毫不理会,她垂首看着止住鲜血的伤口,黑色的眼睑略微下垂,挡住了眼中的怜惜与决然:既然那个跳脱的人儿决定不再单纯,那她自然要帮慕云芯彻底独立起來,这伤口便是让她坚强的动力,只有记住了痛苦,才能重新爬起,

    这般想着,慕伊菱将药瓶直接丢还给沈崖,伤口已经顺利止住了血,这药就沒必要再继续用下去了,成长所需要的痛苦,都得让她自己去承受……

    伸手接过丢來的药瓶,即便心中不满,沈崖也沒要求她继续敷药,反倒垂首打量着慕伊菱周身徘徊的黑气,紧绷的脸庞变得无比严肃,顿时,沈崖猛地伸出双手,毫无声息地向慕伊菱攻去,其凌厉的手法与力道,就好似要将对方置于死地一般,

    因着对危机的直觉,即便无法彻底反应过來,慕伊菱也下意识地绽放出浓郁地黑气抵挡住凌厉的攻势,她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与沈崖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空寂的冷眸尽是杀气,低沉的声音阴森森地响了起來:“沈崖,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这样会害死慕云芯的,”

    若不是随着魔气的增长,她的感知范围也渐渐扩大起來,沈崖如此悄无声息的攻击,连她也无法挡了下來,如此,首当其冲的却是慕云芯那个无辜的受害者,这男人究竟想做什么,为何给了疗伤圣物,却又瞬间出手攻击,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只是,此刻的沈崖像是中了魔障一般,刚毅的脸庞面无表情,甚至带着冷漠的疏远与杀意,面对慕伊菱的质问,他并沒有开口解释,而是不停地朝她攻击,有力的手掌一次次地向慕伊菱拍过去,力道和威势都不断增强,

    沈崖的不言不语,无意激怒了不明原因四处躲闪的慕伊菱,她冷眼看着始终面无表情的男人,死寂的瞳孔带着愤怒与绝望,她本以为他这样对待那人,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以为,这个男人是特别的,她可以把自己的妹妹交给他,却不想,一切竟是如此,

    既是如此,就别怪她无情了,顿时,慕伊菱骤然停下脚步,她阴沉着脸,低低地看着攻击而來的男子,一股浓郁的黑气在手中凝聚,刹那间,她身体一沉,整个人犹如箭矢一般朝沈崖飞射而去,浓郁的黑气毫不畏惧地同沈崖对抗起來,

    随着“砰”的一声,一道耀眼的光芒将整个阴暗的房间照得通亮,慕伊菱颤抖地倚靠在梁柱边,灰色的长发有些暗淡,惨白的脸上透着几分疲惫与强忍,那双纤细的手臂无力垂在两边,白皙的手指略微弯曲,甚至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显然是受到重创,还未恢复过來,

    相较于慕伊菱的狼狈,此刻的沈崖却显得无比自如,他冷漠地静立一旁,随手摆弄着略带凌乱的衣袖,幽暗的眼神状若不经意地扫向不远处的慕伊菱,尽显冷漠与淡情,全然沒了冰冻中对慕云芯的担心与忧虑,那样的感情,就好似根本不存在一般,

    看着冷漠站立的沈崖,慕伊菱心中一痛,她摇摇晃晃地倚靠在柱子边,面带痛苦地捂着胸口,似针扎一般的心口让她无比痛苦,

    怎么会这样,这分明是慕云芯所承受的痛苦,为何现在连她都能如此深刻地体会到,难道是自己占据这身体太久了,对慕云芯产生了什么影响,顿时,慕伊菱有些害怕了,她再也顾不上沈崖是否会继续攻击,紧闭着眼眸试图寻找慕云芯的意识,却猛然发现,那本该在意识海中沉睡的人儿,竟沒了任何身影,慕云芯她,竟然不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此刻,慕伊菱惊恐地瞪大眼眸,如此奇异的情况她至今都未曾遇见过,若是慕云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那她,是决计不会原谅自己的,一瞬间,慕伊菱深深地看了满脸冷漠的沈崖一眼,灰色的眸光中多了一抹难以言明的复杂之色,却让他瞬间愣住了,

    这女人,要做什么,沈崖面无表情地回望过去,却发现那双复杂的眼眸渐渐阖上,那人的身体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发上的灰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红灰相间掺杂之色,随之消失的,还是她身上的浓郁黑气,那股强大的魔气随着慕伊菱的意识再次潜回体内,那个面前站立的身影,顺着梁柱倒了下去,紧阖的双眼,显示了那人的再度沉睡,

    一瞬间,沈崖神情骤然一变,面上的冷漠瞬间被担忧替代,他大步朝前跑到慕云芯身前,赶在她昏倒在地之前,将她轻轻地搂在怀中,看着如此熟悉的面容,沈崖的神情有些复杂,他轻轻地捋起那人肩上红灰相间的秀发,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够,这一切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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