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慕云芯如此悠闲的模样,沈崖不免有些气急,这个当事主都这么悠闲,毫不关心自己的性命,那他一个人在这里气恼什么,沈崖看似淡然地扫了慕云芯一眼,那幽暗的眼神,状若不经意的一瞥,都足以让慕云芯乖乖收敛起來,

    看着渐渐变乖的慕云芯,沈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收回视线,他如此担心这女人的生死,若她沒点反应,岂不是他一人在做独角戏,只是,同鹰鬼的交易,还是得考虑考虑才是,这般想着,沈崖面色沉重地看着不远处的鹰鬼,开口正欲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慕穹截住了,

    “沈崖,你这么做,就不怕她会恨你吗,”慕穹猛地跨前一步,沉着脸低声喝道,鹰鬼说的交易,就算慕云芯不知道,他这个知情者又怎会猜不到呢,鹰鬼所说的,便是杀了慕云芯,那她身上的魔气便会重新回到红萼身上,如此一來,红萼便会以魔族的形态苏醒,而慕云芯虽然暂时失去了性命,但至少能护住灵魂,等待重生的那一刻,

    为了让红萼彻底摆脱魔气,妖族花费了近百年的时间,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阻挡红萼的成魔,距离红萼的苏醒只差一步,作为妖王的慕穹,又怎么可能忍受这样交易存在,让一切功亏一篑呢,

    “你觉得,本座会怕吗,”听着慕穹的威胁,沈崖眯着幽暗的眼眸,略带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将慕云芯当成炉鼎时,这些妖族觉得理所当然,如今却來跟他谈什么“恨”,哼,现在杀了慕云芯倒还能保住她的魂魄,若是等魔气泄露时,那女人连渣都不剩了,又哪來的恨,

    沈崖的默不作声,反倒让慕穹有些不确定了,他阴沉地看着满脸僵硬的沈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让他无法猜透沈崖究竟在想什么,最终,慕穹低咒一声,伸手想把慕云芯才沈崖身旁抢过來,却被鹰鬼一把拦住了,他气急地瞪着阻拦自己的鹰鬼,沉声警告着:“鹰鬼,别以为本王怕了你,你想引起两族之间的战争吗,给我让开,”

    说着,慕穹身上翎羽俱现,纷纷指向身前的鹰鬼,根根乌黑的羽毛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对方若是一个轻举妄动,这些剧毒之羽便会毫不留情地射向他,显然,慕穹是豁出去了,若是真的无法阻止红萼的成魔,那他,宁愿将这个妖族祭司彻底抹杀,也不愿让她为魔族所用,丢了他们的脸,

    见着慕穹如此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一旁的狮影反倒有些吓住了,红萼虽是妖族的祭司,但她作为千年难得一遇的血狐,毫不夸张的说,她是妖族的守护神,是他们一族兴盛的关键,而今明王施展全力,这片冰洞必会倒塌,红萼祭司怕是会被彻底埋葬,他们妖族必会失去一个有力的守护神,

    这般想着,狮影畏惧地看了慕穹一眼,即便心中恐惧,但还是抓着慕穹的手臂,开口劝阻道:“明王,红萼祭司的重要性你我都知,请三思啊,”作为明王身边的三大妖将之一,主子的性子他也是知晓的,决定了的事就绝不会更改,只是此次事关妖族未來,让他不得不开口阻挠,

    慕穹的意图,除了慕云芯,在场众人却是看得明白,在黑色披风下,鹰鬼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之前的战斗他们各自留了一手,就怕毁了冰冻伤了红萼,而今慕穹连剧毒翎羽都拿出來了,显然是抱着宁愿毁了红萼的觉悟要來真的了,慕穹能无视红萼的性命,可他不能啊,那可是他迷恋已久的未來王妃,怎能让她被冰层埋葬呢,

    这般想着,鹰鬼狠厉地瞪了慕穹一眼,却也不好撕破脸皮,只得往后退了一步,沉声道:“妖王,我们之间的矛盾还未到这种地步吧,就像那头狮子所说的,红萼的重要性你我也是清楚的,沒必要真的对她下杀手吧,”

    只是,破罐子破摔的慕穹哪会如此容易就松手,在他眼中,妖族的一切比什么都重要,失了一个红萼,妖族的确损失了一位预知者,却也能在这纷乱的世界中有保一席之地,但若是让红萼成了魔族,以红萼对族内的了解,魔族想吞并妖族就是时间问題了,到那时,他们所要面临的就是无尽的毁灭与折磨了,孰轻孰重,他还分得清,

    “鹰鬼,本王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了,今日若是让红萼成了魔族,本王就出手杀了她,你什么都别想得到,”慕穹阴沉地瞪着假意示弱的鹰鬼,身上的妖力更甚了,黑色的翎羽闪烁着幽幽的光芒,似在昭示着持有者的决心一般,

    见着慕穹如此阴狠的眼神,鹰鬼略微愣了愣,他垂眼看着被封印的红衣狐女,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沈崖和慕云芯两人,阴邪的嘴角微弯:“慕穹,你们养着慕云芯,不就是想让她吸收掉红萼身上的魔气吗,不如,让我來帮你一把如何,”

    说着,鹰鬼无视慕穹脸上的疑惑,面色一紧,手中却暗暗蓄起魔气,黑色的雾气再次弥漫开來,将鹰鬼整个包围起來,仅一瞬,浓郁的黑色雾气完全掩住了鹰鬼的身形,因着这层黑色雾气,整个山洞陷入一片阴霾中,让人不寒而栗,

    感受着鹰鬼那抹意味深长的一瞥,沈崖略微蹙起剑眉,他沉沉地看着被雾气围绕的鹰鬼,心中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般,

    果不其然,随着那层雾气的加重,冰中的红衣狐女开始发生变化了:在巨大的冰块中,红萼的体内不断流出一种黑色的雾气,即便隔着一层厚冰,沈崖仍能感觉到红萼身上流转的浓郁魔气,那是属于鹰鬼身上的皇族魔气,

    此刻,在层层黑雾中,一声阴郁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我激发了红萼体内剩余的魔气,这样,慕云芯便能彻底吸收了,慕穹,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只是,慕云芯的命……”顿时,一阵诡异的笑声幽幽响起,响彻冰洞,

    听着这声刺耳的笑声,沈崖脸上瞬间一沉,他紧抿着薄唇,转身看着身后的慕云芯,却发现那个本该悠闲看戏的人儿,此刻却一脸痛苦地蹲坐在地,她的周身开始出现一层层灰色的雾气,就连那头火红长发,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转化成灰色,显得暗淡阴沉,

    顿时,沈崖扶着倒地不起的慕云芯,面无表情地瞪着被黑雾笼罩的鹰鬼,原是平静的心湖卷起千层浪花,看着鹰鬼的眼眸更是透着强烈的杀气,事到如此,他若是看不出什么阴谋,就算是白活了,

    这个鹰鬼,明面上是帮着慕穹为红萼除去魔气,实际上却是在威胁他,红萼身上的魔气被彻底转移了,就说明慕云芯会吸收更大的魔气,这无疑提前了她的死期,这个魔族,以慕云芯的生死來威胁他,

    “死人脸,我沒事,我一点事都沒有,”慕云芯紧咬着牙,勉强扯着嘴角朝沈崖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却无奈整个身体就好像被撕扯一般,又像被千万根针扎一般,万分痛苦,只是,此刻的她却不想妥协,听着鹰鬼说了这么多,她若是还不明白,就是一个白痴了,

    慕穹这些人养着她,原來是为了那个被冰封的红萼,他们根本就不管自己的生死,只是在利用自己,鹰鬼,小鹰,想着那张披风下的脸庞,之前她从未往那方向想过,而今看來,这个鹰鬼的模样,不就是小鹰长大后的样子吗,

    难怪,她总觉得自己跟整个山寨格格不入;难怪,小鹰能轻易避过妖族的眼线,到她房间找她,这些人,全部都在利用她,唯独一人,时刻为她着想,无论她变成何种模样,都一直站在她身边,关心着她,

    所以,即便承受着身体上的痛苦,即便这些人的利用让她难受,但慕云芯仍旧觉得,心底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她微微靠在那人宽阔的胸膛上,看着那人紧皱的眉角,慕云芯硬着扯着嘴角,故作开怀地说道:“死人脸,我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便是把你抢回山寨,”

    她不想认输,不想让慕穹这些人得意,不就是让她吸收掉红萼的魔气吗,有什么困难的,她就吸收给他们看,然后利用这些力量,好好教训这个该死的人,她要让这些利用她的人知道,她慕云芯,也不是好惹的,

    这女人,身体明明都开始抽搐了,还硬是挤出笑容,甚至还在开这种玩笑,见着慕云芯脸上那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沈崖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莫名多了些怜惜之意,他伸手轻抚着慕云芯头上有些凌乱的灰发,毫无生机的发丝隐含着一种毁灭意味,似在昭示这人的生机将近,

    “女人,你相信我吗,”恍然间,一声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慕云芯迷茫地看着那双幽暗深沉的眼眸,那双足以让她深陷的眸光,让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她相信这个男人,她的未來夫君,一个轻微的点头,却让慕云芯浑身痉挛得更加厉害,她紧搂着胀痛无比的身体,感觉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不断冲击着她的身体,要把她彻底撕碎一般,

    痛,好痛,我快受不了了,痛死我了,慕云芯痛苦地颤抖着,嫣红的朱唇被咬得伤痕累累,滴滴鲜血沾在唇上,透着一种绝望的妖艳,不要,不要再涨起來了,真的好痛,好痛,慕云芯开始不停地挣扎着,身体的胀痛,早已超出她的承受能力,她甚至觉得自己就像个皮球一般涨到极点,就差一根银针让她彻底解脱,

    恍惚间,慕云芯好像真的见到一根银针,她看到,沈崖拿着一根冰寒尖锐的冰锥,面色沉重地看着她,她隐约听到,沈崖沉沉地同她说了句:“慕云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痛苦的,”然后,那根尖锐的冰锥缓缓朝她靠近,巨大的痛苦让她无法反抗,她愣愣地看着不断接近的冰锥,心中却有种莫名的解脱,终于,可以摆脱这种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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